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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也曾骑鹤下江南

    自古阳羡出金砂,根脚落在了蜀山之上,蜀山山脉绵延纵横跨度之大,沿途设有归径,张渚,安阳,西塘,泽兴,青石,木渎,洑水,九陇几个城镇。

    而这道绵延千里的山脉变成了这江南道北部山上修行者最佳的设立宗门之地。

    落草宗是下品山上宗门,中州大地宗门初始分下,中,上,三品山宗。一些极为特殊的大族府邸则在普通势力序列之外,在往上则是,诸多仙宗。仙宗一品至九品,宗门等级划分大致由最强者的修为界定,中州大地大大小小山门数以千计,拼凑起一个瑰丽的修行世界。

    阳羡镇镇守崔百山数十年前与还是落草宗普通弟子的殷左在街头相识。当年西塘一事,殷左也参与其中,借着官府的助力,他们帮助官员清理齐家之后拿着那本玄命决逃离西塘,之后两人将秘籍对半分配,殷左去落草宗修行,崔百山则是借着官员的引荐走上仕途。

    这天,一道白色影子划破夜空落在了窗边,殷左从飞鸽上取下信件打开后,看了一眼便轻咦了一声,他从伏案边拿起另一张纸条。沉吟片刻,殷左手指轻敲伏案,没过多久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外“师父,您唤徒儿。”

    殷左没有让对方进门,开口说道“明日随我下山去。”

    “是”那人回答后,等待片刻,见师父没有别的吩咐便径直离去。

    窗外夜空星辰汇聚成一条长河,殷左仰头望天喃喃自语”竟然还有个小娃活着,说不得他能看出那本破书的特别之处。“

    李当年倒是真没想到崔长河那位车夫的实力竟然会比所谓落草宗的长老还强些。

    回到明月楼,已经等得哈气连天的两位小姑娘坐在大门口门槛上的角落里肩靠肩看着长街。

    青鸢小姑娘已经换了一身简单行头,但奈何刚刚这场破瓜礼着实太过耀眼,几乎所有过路人都会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是和晓花一起等李大哥回来对她来说很重要,这次对方的出手相助不管是出于晓花的哀求,还是对自己的怜悯,自己都很感激。

    最先瞧见李当年缓步走来的是晓花,她猛地蹦起身,随机由用力拉起有些局促的青鸢大声到”李大哥回来了。“

    李当年也瞧见了两人,举起右手,打了声招呼。

    因为右臂伤口的关系,整条袖子已经被鲜血染红,虽然李当年并没有觉得有多大的事情,但在晓花和青鸢眼中就是一件顶天的大事情了。

    一声惊呼后,晓花撒开腿奔向李当年,慌忙道“李大哥,你受伤了”

    李当年笑着说道“不碍事,回楼里包扎下,江湖好汉不受点伤咋行。”

    晓花瞧着李当年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表情并没有多少痛苦之色,也心安不少,这才想起身后的青鸢,赶忙说道“青鸢姐姐说要当面和李大哥道谢,所以一直在这等着呢。”

    青鸢此时有些局促,她声音低低说道”李大哥,我扶你进去。“随即来到李当年左侧,扶着李当年,晓花也坚持抱着李当年右臂,两人搀着李当年走入明月楼。

    李当年在一路反复强调自己没有大碍后,终于由黑虎陪着走上了六楼厢房内,名叫良山的年轻人期间已经数次来询问过黑虎李当年的情况,这一回来便已经在门口立着了,他瞧见李当年的模样也是一惊,慌忙走来,李当年伸出手止住对方的询问说道“啥也别问了,我现在先洗个澡,你帮着你黑虎哥打一桶热水送到我房间里。“

    李当年已经将对方安排在黑虎手底下做些活计,两人倒是脾气颇为相投,听到吩咐,良山二话不说就蹬蹬蹬下楼去取水。

    黑虎欲言又止,李当年知道他想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不必担心。“

    黑虎点了点头,也拍了拍李当年肩膀说道”兄弟本事,老哥佩服的紧。“

    水雾蒸腾,李当年坐在水桶内举着那把桐阴出神,右肩伤口已经敷上了止血药粉,这点伤势对于李当年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只是眼下这柄泛红的桐阴确实有意思,原本银白刀身上布上了一层浅浅红丝,红丝从刀柄尾端蔓延至刀尖,仿佛是一道丘陵上流淌下的溪流,弯弯曲曲。

    李当年手指缓缓沿着丝丝纹路游曳,似乎能感觉到它有所不同,恍惚间眼前仿佛有雾气蒸腾,红丝在眼前慢慢勾勒出一幅异像,那是一座遍布尸山血海的古战场,累累白骨堆叠成一座小山,而有一人端坐白骨堆上,横剑身前。

    “传承者,带着这把剑,来找我。”随着这道声音,桐阴的剑身颤鸣,然后一切幻想随之消散。

    李当年猛然惊醒,窗外一阵寒风吹入室内,将蒸腾雾气吹散。

    六楼一处名为点香的客房内,少女裴桃正在掰着手指头念叨着自己圈养的几尊幼小妖兽的名字,那些可可爱爱的妖兽当真是可爱,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已经能和天地间产生丝丝缕缕的联系那就真的和山下的猫猫狗狗没有一点区别。老人那封书信想来早已经传到了宗门内,不出意外,会是裴白过来,这三头小兽出处暂时不详,但显然资质已经和山上那头祖师爷级别的护山兽差不多,也有可能更甚。这对于宗门来说意义重大容不得他不禀报,裴白天资卓絶,成年礼时宗门造访白帝城无果,未能为他求得一位乘势灵兽,宗主竟是让他放弃与宗门内任何一头灵兽缔结契约,此后修行若不能遇到一头与其心意相通的灵兽,那他修行的门派功法甚至比不上普通三流山上宗门的功法。这种豪赌让宗门内一众长老反对,但裴白却欣然接受,这次三头小兽出现的第一时间,韩生就已经心中有所打算,因此并未现身做任何干扰。只是暗中观察李子落得动向,方才崔长河将李子落带走老人也是一直在跟随,直到李子落安然无恙,这才悄然回楼。

    是夜,星河如斗,一道白色身影乘月色而来,等待许久的老人朝天幕望去,心生感慨,当年也曾骑鹤下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