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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我有一刀 可断乾坤

    夜色如泼墨,笼罩天穹。

    夜,深了。

    刑部大院。

    此时,沈谨言与赵九爷被三三两两的吃瓜群众围在中间。

    这些吃瓜群众,除了安国公和宁大姑娘,有的是刑部官员,有的是匆匆赶来的狱卒。

    “大人,若放任这二人死斗,这位新晋解元沈公子,只怕...”

    年轻的刑部官员小心翼翼地凑到孙尚书耳边低语,想在领导面前挣些表现。

    孙尚书淡淡地向身旁瞥了一眼。

    “你觉得,他还有退路?”

    “生死符啊,乃是前朝武夫杀胚之间弄出来的玩意儿,本官也都好些年没听说过了,也不知道那小子从何得知这个东西。”

    “好好的一个读书人,不读圣贤书,却偏偏要搞武夫这一套,行以卵击石之举,也不知何处来的胆气和依仗。”

    “生死符一下,便不死不休,生死各安天命,旁人也插手不得。”

    “是死是活,就看那小子的造化了...”

    “大人果然博闻强识,连前朝的秘辛都一清二楚,下官当真佩服之至。”

    年轻的刑部官员立马对着顶头上司补了一记彩虹屁。

    孙尚书淡淡一笑,微微颔首。

    围观的吃瓜群众也在小声地议论纷纷。

    “你们说,这个沈公子是不是吃错药了,明明出了大牢,好好回家便是,怎的硬要与一个七品武夫死斗,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么。”

    “谁说不是呢,七品武夫啊,恐怕轻轻一根手指头都能碾死他。”

    “唉,何其不智,何其不智。”

    “也不尽然,能中解元者,必不会是无知狂悖的蠢货,或许真有依仗也不一定。”

    “诸位禁声,稍等片刻,便知分晓。”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就算入了儒道的门槛,也不过区区九品而已的读书人。

    竟然会去死斗七品武夫,与找死何异。

    “他想行杀鸡儆猴之举。”

    宁怡背负双手,老气横秋地开口。

    “可这只鸡,岂是那般好杀的。”

    “也不知,他从何而来的依仗,如此确信自己能宰了这条鸡。”

    安国公静静地看着场间对峙的二人,轻笑道。

    “年轻人嘛,心气高,连番遭了算计,自然心中怒气难遏。”

    “想宰了这只鸡,给他身后的猴看,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他也不想想,这只鸡背后的,又怎么可能是猴。”

    “那可是一只逆天猛兽...”

    说到这里,安国公欲言又止,叹息道。

    “唉,老夫又得给他擦屁股了。”

    ...

    月兔从乌云的阴影中钻了出来,皎洁的月光静静地洒在刑部大院中,使得此间宛如白昼。

    杀鸡儆猴么,倒也不全是...

    对于不远处宁大姑娘的话语,沈谨言听得一清二楚。

    他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下生死符约战一位七品武夫。

    目的,杀鸡儆猴,震慑敌人,只是其一。

    此事过后,所有人都会知晓,他的背后站着安国公。

    可面对那位如庞大巨物一般的丞相,他也不敢确定,在关键时刻,安国公是否愿意帮他顶住。

    他需要表现出更深的潜力以及更大的价值,方才能得到力保。

    因此,此战。

    必胜。

    赵九爷抬头看了看月色,气定神闲揣着手。

    “时辰已至,沈公子,还不准备动手?”

    他现在看沈谨言的眼神,如同在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鸡仔。

    区区一个九品儒生,即便有些许依仗或是底牌,又如何在他手上,战而胜之。

    普天之下,从未有过此等荒谬之事。

    “要不,老奴先等你片刻,待作好诗词,再行搏杀?”

    嘛的,刚刚装比装得太狠,有点紧张了...沈谨言深呼吸一口气。

    他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只是紧紧握住手上从狱卒那里抢来的长刀。

    “生死符乃武夫之约,此战,不必作诗词。”

    “我只有一刀,便可断你性命。”

    趁着说话,他开始暗中调动石胎气机。

    源源不断的气机,开始充斥着他每一寸血肉。

    瞬间,他就化作一个九品大圆满的武夫。

    赵九爷闻言,冷冷一笑。

    接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如同一条毒蛇,眼神无比阴寒地盯着他。

    “沈公子一心求死,那便怪不得老奴了。”

    话落,则出手。

    森寒的匕首伴着月色,如一道快若闪电的亮光,朝他袭来。

    嘛的,这老东西不讲武德...

    老东西说了那么多话,是在故意分散我注意力...沈谨言脸色一变。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他早该知晓,这种高手,不论是心智还是认知,都在他之上。

    对方又岂会因为他的弱小,而将他轻视。

    这一刀,我挡不住...

    于是,危机临头,沈谨言只能奋力鼓动一身气机,凭借着本能,侧身转体一百八十度。

    亮光携带着冰冷的杀意,刺穿了他胸前的衣衫,也割破了他内里的皮肤。

    一滴滴血珠,洒在了空气中。

    虽然负伤,可他及时的侧身,却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刀。

    也仅仅只是造成了些许皮外伤。

    “咦?”

    赵九爷诧异。

    没成想,沈谨言竟然躲过了他蓄力已久的一刀。

    沈谨言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

    接着,眼前景象飞速向前。

    这是他的错觉,真实是他整个身体,都在倒飞。

    ‘砰’的一声巨响,他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围墙上。

    围墙被撞出一个大洞,石块四散飞溅。

    “竟躲了过去,还不错。”

    赵九爷将抬起的脚缓缓放下。

    “可惜,你依旧要死。”

    这一幕,令在场不少人都摇了摇头。

    这怎么打,双方实力差距一眼便知。

    “咳~”

    嘶,好痛...沈谨言重重地咳了几声,从肺里带了些许血沫子出来。

    他只觉着,像是五脏六腑移位一般,胸口火辣辣的疼。

    若不是有石胎气机护身,对方这一脚,估计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七品武夫,果真非同凡响。”

    赵九爷脸上逐渐浮现起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意。

    这场死斗,本就毫无悬念。

    “你以为,你吃定我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沈谨言强忍剧痛,捡起一旁的长刀,在大量气机的支撑下,从乱石堆中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

    同时,识海中,文气滔天沸腾,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源源不断地灌入先天石胎之中。

    随后,沈谨言从容且坚定地向前踏步。

    第一步。

    先天石胎所喷涌的滔天气机,展露无疑。

    第二步。

    猩红色的甲胄笼罩他的全身,气机陡然拔高。

    第三步。

    石胎内部,一缕圣意金光剥离,融入喷涌而出的气机之中。

    ‘轰~’

    他的一身气机,彻底迸发。

    整个人,宛如黑夜中巨大的火炬,驱散所有阴霾。

    一步跨一品,三步踏出,已然来到七品最巅峰,甚至隐隐有拔高的趋势。

    这一刻,全场皆静。

    所有人内心震动,尽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只觉着难以置信,天方夜谭。

    安国公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自语道。

    “没想到那老匹夫,竟然将这件甲胄给了你。”

    “不可能,怎么可能...”

    面对沈谨言身上翻天覆地的变化,赵九爷震惊大吼。

    “你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骇人的一身气机。”

    身穿猩红色甲胄的沈谨言,强大且带有一丝邪气。

    他淡淡开口道。

    “我啊,嗑药了。”

    沈谨言没有再废话,高举手中长刀,高声喝道。

    “我有一刀,可断乾坤!”

    “斩!”

    长刀落下,斩于虚空。

    一道巨大的猩红色刀芒,划破黑暗。

    赵九爷虽然内心震颤,但来自于武夫的本能却不慢。

    只是瞬间,手中匕首在虚空连斩九刀。

    九道碧绿色的细小刀芒,逐渐汇聚成一条吐信的毒蛇。

    “砰!”

    刀芒与毒蛇在空中猛然相撞。

    刹那间,毒蛇在猩红色的刀芒下,冰雪消融。

    刀芒去势不减,在赵九爷惊恐的眼神中,径直斩至。

    一阵巨响后,烟尘四起,导致在场众人纷纷遮眼。

    当烟尘散去,伴随着明亮的月色,地上一条长长的沟壑,出现在众人眼前。

    而沟壑的尽头,再无赵九爷的身影。

    全场安静,针落可闻,似乎连徐徐吹拂的晚风,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