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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争执

    “我后悔过吗?我不知道。可即便踩着血也要往前走,我别无选择。你呢?我给过你机会”我看着眼前的人,一身黑色正装似乎要把自己包裹入黑暗,又像是暗夜的君主。他逃不开,又掌控着一切。

    你确实给过我机会,我本以为能破了这无解的局……

    那两天,风大。

    唉,这风来的真不是时候。前两天还柔情似水,突然就大发雷霆。和女孩子一样,刚刚还是你侬我侬,转眼就橫眉冷对,而且没有确且的方法来预测。更可怕的是两者不期然一齐发作。

    但我却无话可说,确实对两者,我都算不得用心。最近的生活,被哪些杂而无用的工作占满了,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应该说我们从来没有长时间的相处过,但确实交往了有六七年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两地分离,消息也是偶尔才发。可是每次聊天的时候,我都会真挚的感恩上天,赐予我一个如此契合的灵魂。

    我们是在一个快餐店认识的,我兼职,她请客。她绝对算不得漂亮,可她的洒脱大方,她的活泼开朗,她的大大的眼睛那么清澈明亮。当时我就想,一定要用什么办法能够和她有所交集。不知当时我是有心还是无意,上餐的时候双腿竟然打结了,随后脚下一滑,手中的盘子飞到一个穿西服打领带的男士桌上。虽然,盘子没碎,汤汁却溅了一身。惹的优雅男士破口大骂。我尴尬的立在一旁,不停地赔礼道歉。

    后面事情如何解决的我已经记不太清,只想着,完了,反正我是没脸再去和她打招呼了。

    但当我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着我笑。我当然知道那是嘲笑,但那也是善意的,至少是无恶意的。

    我原本期满该走的,但我舍不得。所以不顾店长的刻薄,又续了一个月。期望还能再见到她。

    一个月后,我又见到了她。本来这是我最后的坚持,我知道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机会。我本来就是为了你留下的,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不想错过。

    这次她是一个人来的,穿的休闲装,扎着马尾辫,没有化妆。大眼睛还是清澈明亮,脸上似乎永远有笑。点完餐后,她开始低头打字。我心中有些慌张,但也不再多想。端稳了餐盘,开始向她走去。放好餐盘,我把我想说的没有组织的全部告诉了她。她当时的反应我没敢仔细看,但没有想象的,谢谢但是……。这已经令我谢天谢地,而且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后面我们的发展很是顺利,我们都爱读书,爱跑步,我们都是路痴且有过相同的经历。她确实活泼开朗但并不是神经大条,她也有着女孩子的心思细腻,她也有小脾气但从来都是适可而止。这些都和我形成了互补。我们之间也会有争吵,有些时候还很激烈,但从来没有说过不留余地或真正刺痛对方的话。我真切地觉得她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礼物。

    唉,原本打算假期邀她出去旅游的,到处转转也好啊。说来惭愧我们一路走来,却从未同行。

    我毕业后直接参加工作了,而她想继续考研,我支持她。她也很优秀,成功上岸。三年过去,又考上了硕士。我真的为她感到骄傲。可反观我呢?一事无成……

    “叮”一声响,又有消息。

    “涵,在吗?”

    “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事,就是问问”

    “哦,没事的话,我先忙了”

    “你现在很忙吗?”

    “也不是太忙,但你不是说没什么事儿吗”

    “哼,那人家想和你聊会儿天不行吗?哪有男朋友像你这样的,两个月了都不关心关心我”

    “两个月了,真的?”后面还有一个坏笑的表情

    没有说话,只有一串害羞的表情。

    我们也会开些这样的玩笑,可其实我们连拉手的次数都不多。并不是她没有魅力,相反,正是因为她太有魅力了。我们的思想可以并肩遨游,我们的灵魂早已交融。她的天真,她的狡黠,她的无忧无虑,她的古灵精怪。都令我陶醉。

    “叮”手机又响了,还是你。

    “我到你家楼下了哦”

    我发了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咚咚咚”一阵门铃声。你真的来了?又一想近几天风这么大,肯来看望我的,也只有缺钱的房东了。

    我披了件夹克去开门。

    门刚被打开,就有一只“小兔子”蹿到我身上。楼道里还是很冷的,我赶快关上了门,退回客厅。

    身上的“小兔子”还不想下来,我摸到她的手冰凉凉的,头发也被吹得有些乱。我真的是有些羞愧,本来就是我提议的,反倒让你遭了罪。

    “欢欢,饿不饿?”

    她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我想把她放下,她却死死地搂着我的脖子。最后我俩一起倒在沙发上,然后一起笑了。

    “欢欢,你怎么来了?”问完我就后悔了。

    “我怕我再不来,你就忘了你还有个媳妇了”

    “那不至于…”

    “至于,你知道珊珊和欧阳吧,他们可谈了十年呢,比我们还久。可还是没有结果,所以,我好怕,我怕哪天你也不要我了。”你真的无法想象她说这段话时的表情—狡黠,可爱。如果她是真的委屈郑重地说,那我想,我的心都会碎的。

    不一会儿,欢欢就睡着了。我给她盖了一条毛毯就回书房了。本来打算把她抱回房间的,怕将她吵醒,就算了。

    本想着整理一下下次会议的资料,但欧阳发来了消息“兄弟,出来喝点儿,陪我说说话”

    “好”

    给欢欢加了件衣服,又换了件厚点儿的衣服。出门了。

    真是邪门,要么一个见不着,要么都来找。

    欧阳,我的大学同学,以前是校篮球队的队长,特别爱笑。每次笑起来还会露出两只小虎牙,看起来,特别阳光,特别可爱。而且还有着一米九三的身高,长的也不错,妥妥的男神级人物。他的放荡不羁和泰然自若,还为他添了一种贵族气质。想来是分手了心里难受,找我喝喝酒吧。

    我到地方后,还真有点儿失望。他没有半点儿的颓废或心痛。我们俩只是一个劲儿的聊以前学校里的事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也回忆的差不多了,我想也该步入主题了。我肚子里已经准备了一堆安慰的话,就等他哭够了,再侃侃而谈。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其实我没什么事儿”他看着我笑着说,露出的两只虎牙让我相信了他。

    “哦,本来我以为……”

    “以为我会大失其态,以为我会酩酊大醉,再和你哭诉?”他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了”

    “怎么说?”

    “你知道,我和珊珊为什么分手吗?”

    “真不知道”

    “直接原因是我把她“捉奸在床”了,就在我们的家”他说我时咬字很重,说们时却很轻。

    “什么,那你……”我真的有点儿担心他了,但我也没法多说什么。

    “嘿嘿,我不怪他,其实要说出轨,那还是我混蛋,只不过我比较精明,从来没有被抓到”他又笑了“她肯定是心理不平衡,她上学的时候多傲啊,怎么受的了这种委屈。可惜,太笨,第一次就被我发现了。”

    “那你…”

    “不是我提的分手”说完又笑“原本婚戒都买好了”他把精致钻戒放到了桌上。

    “可惜了”

    “其实原本我就不放在心上,她就是两个人聊的近了点儿,说破天顶多算个精神出轨。她面子上挂不住了,非要说成是被捉奸在床。本来吧,我要是真把她大骂一通,她反而会轻松些。就因为我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终于让她崩溃了。”

    “要么不在乎,要么太在乎”

    “可我恰好不是这两个极端,我是不在乎她这次开了小差,又太在乎她了。十年啊,我不是石头。”

    “那又为什么?”

    “所有原因都不致命,但最后总结出的结论很致命——性格不合,哈哈,多扯淡啊。多少人的感情无疾而终,都用的这个当借口。”说话间他又灌下去两瓶啤酒,解开了领带,撕开了衬衣胸前一部分。他酒量不错,我倒希望他能醉。

    我招呼老板又要了两打啤酒,两盘烤串,一碟花生,桌上凉菜还没吃完就不要了。怕一会儿喝醉了,提前把单给买了,又给欢欢发了条消息。

    “你和清欢怎么样啊,光说我了,你也说说你的事儿呗”他猛地来了精神“不想说不强求,但你要跟我来什么挺好的,就那样,我可揍你”

    “……还真挺好的”我对他一笑想让他相信。

    “那清欢挺惨的”

    “为啥?”

    “你们俩,谈了也有六七年了吧,一共见过多少面。我俩还好点儿,好歹大学天天见,毕业后,还在一个城市。就这还天天闹矛盾。女人和我们不一样,她们是需要安全感的。老婆贤惠是你的福气,可你不能把她的善解人意看作理所应当。这都是咱血淋淋的教训啊。”

    “其实我也知道,可是我没办法呀。难到我辞了工作去陪她读书,还是她放弃学业回家相夫教子。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我们的矛盾就不可调节了。现在这样就挺好。”

    “哼,好。别嘴硬了,和我还装什么装。我现在就以落魄狗的身份才敢和你说的啊。你说你工作这么多年挣到啥大钱没?清欢年轻漂亮,硕士学位将来或许还要读博,性格还好。这年头还上哪去找像这样的女孩儿。你就是因为自卑。怎么,你不承认。”

    欧阳一段话把我心里不敢想的都说出来了。说真的,在我心里,我俩还真的有未来吗?她的未来一片光明,我的未来黑暗崎岖。在这已经很遥远的岔路上我们还能坚持多久。要说怕,其实最怕的人是我。我怕你太优秀,我怕我不够优秀。我怕你走的太快,我已经赶不上你的步伐了。

    欧阳仿佛看出了我的落寞“你别垂头丧气的了,我说这话不是为了贬低你。只是让你知道你的症结在哪?你担心的那些也根本不存在。其实,清欢才是最担心的人。多少次了,她向我和珊珊打听你的情况。她以前是多活泼开朗的人啊,现在我看着都心疼。只是从不向你表露而已”

    “原来我才是个笑话”

    “我给你提供了选择”他指了指桌上的钻戒盒。

    原来男人真的可以一夜之间成为情感大师,但是代价太过昂贵了。如果有这样男人向你道出了他的感悟,我劝你最好听一听。

    可惜,我没有听劝。

    回家的路上风已经很小了,可还是吹得我心烦意乱。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看到屋里的灯亮着。这种温馨的感觉太好了,我在外面待了会儿才进去。

    打开门进去后,发现家里完全变了样。沙发,茶椅,凳子摆放的错落有致。窗帘,桌布都换成了新的。还有几盆绿植,桌子上的花瓶里插着几只鲜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仔细一闻香气是从厨房飘来的。

    走进厨房,我看到你正在一边对照菜谱一边放调料。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了你于我意味着什么。也是在这一刻我终于下了决心。

    我从背后抱住她,她吓了一哆嗦。然后就笑着把我赶出厨房。

    “您就瞧好吧,等会儿满汉全席就完成了”

    过了半小时,所有的菜都上齐了。

    “干杯”她高高的端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我干了,你随意”

    我模仿她的动作一饮而尽。

    “涵,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请问”

    “晚上,我睡哪?”说的时候还特别无辜的看着我

    我一口酒没咽下,一半一半从口鼻喷出。

    我看到她笑了,和以前一样,天真,快乐。

    “我就那么可怕吗”她作了个特别委屈的表情。

    “不是,今天下午酒喝太多了”

    “哦,是吗,你平时也会喝很多酒吗?”

    “也不是,今天有特殊情况”

    “哦”

    欢欢撅起嘴不再说话。

    沉默一会儿,我问她“你决定到哪读博没?”

    “我还不一定毕得了业呢,还有,谁说我要读博了”

    “你一定能顺利毕业,我相信你”

    “谢谢”

    “额……”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继续读下去,甚至你应该……”

    “赵涵!”她的手都有点发抖,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别生气嘛,我只是提个建议,来吃菜”

    “你是不是非要我出国你才开心,非要咱俩散了你才放心。不吃了”清欢转身进了房间。留下我一个人还有一桌子的菜。

    我是怎么熬过那晚的,我不知道。清欢是否睡得着,我也不知道。

    “第二天,我正在写稿子的时候。被欢欢拉着出去跑步”

    好几年不跑了,几公里下来真的有点吃不消。反观欢欢就很是气定神闲,就像是散步一样。

    “我们分开跑看谁先回家好不好”欢欢说

    “好”我硬着头皮答应了

    其实我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只是刚才一直装得很轻松。当我不在顾虑,开始大口喘气时。反而不那么累了。

    最后我终于跑回来了,我看到欢欢正笑着等着我。

    “怎么样累吧?”

    “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

    “是你太懒了”

    “嘿嘿,还真没怎么跑过”

    “可你还是坚持下来了,我想我们的爱情长跑你也能坚持下来的对吗?”

    “……”

    “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不爱我了,我绝不会缠着你,可你要只是累了,我也不惯着你。我不傻,可我希望你也别指望我能一直聪明。昨天晚上我哭了半宿才想通的,不信你看,我眼睛都肿了”

    “看不太出来啊”

    “刚抹了好些化妆品,我最讨厌抹哪些东西了”

    “那就别抹了呗”

    “哼,说是这样说,你不喜欢会化妆的漂亮小姐姐吗?”

    “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哼,那以后你还赶我走?”

    “如蒙不弃,誓死追随”

    “哼,可会说了”

    虽然一直没有露出招牌式灿烂的笑,但我知道我们和好了,和以前一样好了。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把她弄丢了。

    吃早饭时,欢欢告诉我赶快吃,等会儿有个消息告诉我,好事儿。还神神秘秘的。

    我收拾完碗筷,刚坐下准备等会儿再擦桌子。欢欢突然蹿到我面前,亲了我一下。然后开始郑重地念“尊敬的G先生,我们已拜读您所写的小说《世界环游记》,风格独特,文笔精良,语言凝炼,且思想之深沉更为罕见。故代表启思诚邀您加入。”

    “启思?真的吗?真的是我?”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虽然说我平时也偶尔写些文章小说,可也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加入启思。启思其实相当于一个俱乐部。它的地位绝对相当于篮球里的NBA。球员以服役于NBA为荣。文人以被启思邀请为荣。启思从来没有毛遂自荐。只要你的一篇文章或一部小说能得到它的认可,那就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否则,无论你有多大名气,都不管用。启思重才不重名。

    可我从来没写过什么《世界环游记》啊!

    “以前,你不是经常发些离奇怪异的文章给我嘛。我都保存下来了,稍做整理不就是一部极好的小说吗?所以,我就发表了出去。你用的纸上面都有一个G。所以就署名G先生喽”

    我抱住欢欢,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抱着她转到头晕了才停下“欢欢,你才是我的伯乐呀,太谢谢你了”

    “我不要你谢我,我要你爱我”

    “我要不爱你,怎么忍心放你走”

    “哼,以后爱或不爱都不准那样对我,还有,只有我能离开你,不许你离开我”

    “太不公平了吧”

    “很公平,谁让你犯傻,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不要的”

    “听老婆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