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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珠溅玉(四)

    河池的战事结束的阵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益州的识木没有听到风声。

    这天下午刘计一直没有回来,识木左等右等也不见刘玉,向来是他太忙了一时半会儿顾不上这边,决定自己上街去打听打听。

    好在刘计为人老实厚道,附近一些小摊贩摊主对他还算有印象,也记得识木的样子,见识木四处打听,有个大爷回忆起下午似乎见刘计跟着一位公子哥儿走了,只是他不认识那位公子。

    “您见着他们去哪里了吗?”“进了望仙乡啦。”

    什么?!识木本来还在疑惑刘计怎么会这么轻易跟人走,如果是去望仙乡的话,按刘计的性子可能真的就跟过去了。

    识木道声谢,一边朝望仙乡走去,一边思索,她进不了望仙乡,怎么找刘计才好。结果还没到望仙乡就远远望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是酒娘子!

    识木想到今天下午酒娘子急匆匆出门的样子,果然是来望仙乡了,随后她转念一想,既然酒娘子对这里这么轻车熟路,说不定她知道怎么进去,至少能让自己问清楚刘计的事情也好啊。

    这样想着,识木跟了上去,酒娘子弓着腰站在墙角,探头探脑的似乎是在偷看什么人。识木没敢上去直接打招呼,左右看了看,捡起一块石子丢到她脚边,就酒娘子这才回头,见到识木微微一诧,悄悄向她招手,“你怎么来这里了?”

    识木开门见山:“刘计一直没回来,他们说他跟人进望仙乡了,我想知道你有没有法子让我也进去,我想找一找他。”

    酒娘子翻个白眼,“我要是有法子早就自己进去了,至于一直蹲在后门吗?”但她告诉识木,下午确实见到了刘计,不过不是跟人进去,而是被人押着出来,动静挺大,所以她才会去看看情况的。

    “什么?怎么会被人抓呢?”识木不可置信,虽说刘计一直想进望仙乡,可绝没有那个胆子敢在里面闹事,既没闹事,那为什么要抓他?

    “不知道,但我听到了旁边人议论,说一起被抓的还有望仙乡的舞娘,漕运总督的儿子。”酒娘子一摊手,报的这一串名字没一个是他们这种人平时能接触到的。

    酒娘子对刘计并不怎么熟,但看在刘玉的面子上,也不能不管他,可眼下自己这边并不能走开,她于是蹲下来给识木画了个地图:“呐,你就这样走,拐过去就是总督府,不过我事先提醒你一句,你找到了总督府也进不去,最好的法子是等着总督出来。”酒娘子还说,“千万不要冒冒失失过去喊冤,总督最烦这种人,会直接抓起来的!”

    “好,我记下了。”识木看着地图,点点头,想起刚刚酒娘子的样子,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酒娘子支支吾吾,显然是不愿意说,识木也就不自讨没趣,她本来就性子冷,不过是这段时日酒娘子对自己颇有照顾所以多嘴问了句,“那你小心。”

    识木照着地图弯弯绕绕,终于找到了总督府,可现在总督府门前站着两列士兵,府门大开,旁边百姓虽然好奇出了什么事,却不敢轻易围在门前。

    不过总有那么些消息灵通的街坊,嘀嘀咕咕地向周围人八卦起来,识木侧着耳朵偷听。

    “说是那言洛勇的小情人跟言家去了封信,要求明媒正娶的进府呢。”

    “言家这还能同意?”

    “那哪能同意啊,所以言洛勇去望仙乡找人对峙,没想到被抓了!”

    “这些兵是抓他的?兄弟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吗?在益州还敢抓言家的人,来路不小吧?”

    “这谁知道。但是啊我听说是因为言大人种藕宾,走私乌香,这才被抓了的。”

    识木刚开始以为只是富贵人家常见的纠纷,本来没在意,直到听见藕宾,才正视起来。

    如果这些人说的是真的,那这言家肯定和秦王牵扯不小,有官职有靠山,在益州言家向来说一不二,如今这些人敢这么大摇大摆就把人给抓了,还派兵围府,是不是也可以说明秦王之事已了?

    看这些人对藕宾和乌香的态度,想来应该是和乔晟铭一派的,或许可以信任。

    识木斟酌了一会儿,决定赌这一把,她上前向一位士兵递上一个锦囊,“大哥,您能把这个交给您家的大人吗?我有急事。”这是乔晟铭当初在南池村就给她的锦囊,虽然不像令牌一类的物件能有直接证明,但想来他们皇亲国戚用的东西应该互相也认得,不知道能不能拿这个当通行证。

    那守卫的士兵见莫名冒出来的女孩靠近,本想呵斥几声,可看见她手里的东西不敢了,这锦囊虽无字,可上面的云纹和鹤饰是只有皇族能使用的!

    他恭敬地接下,让识木稍等,片刻后回来领着识木进了总督府。

    总督府内跪倒一片,前厅的大堂上坐着一位男子,正不紧不慢地品着茶,他面前跪着一位哆哆嗦嗦的中年男子,想来应该是言总督,再旁边那个正发愣的男人和言总督有七分相似,应该就是传言里那位被抓的言总督之子。此时他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这两人可以说是识木出来后碰上过的最能称上显贵的人了,可他们并没有识木想象中的那样富态,反而脸颊凹陷,眼下乌青,精气神本来就不好,如今被吓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照理来说识木本不该多看,可他们憔悴的样子让识木实在难以移开视线,这面相,活脱脱就是吸了乌香造成的。

    “咳咳。”那男子身边的亲卫轻咳两声,识木连忙收回视线,跪下行礼。

    “你从何处得来这个锦囊?”那亲卫不敢置信,这样式的东西分明是端王殿下独有的,如今怎会出现在一个普通民女手里。

    “这是草民的先生赠予我的。”

    “胡说!”那人怒斥一声,陡然拔高的音量把识木惊了一下,仗着自己伏在地上那人看不见自己的表情,翻了个白眼,“草民没胡说,难不成这是假的吗?”

    “就因为它是真的你才罪过大了!”那亲卫还想说什么,那端坐的男子一抬手便噤声了。

    “行了仲远,别吓唬她了。”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识木抬起头来,“你是那位客人?”

    “是我。”此人和先前在酒馆的脸完全不同,那果然是一张假脸皮,又因为当时他全身都被斗篷罩住看不见衣服,所以识木并没有一开始就认出来。

    “我是晟铭的二哥,”乔奕辰开口介绍着,他本来跟着长兄一起前往寿春,可半路接到自家弟弟的信,说是要他先来益州,河池战事结束后立马将言家拿下。信的最后格外叮嘱要他在益州找找识木,让他接上小姑娘一起走。

    识木看着对方,难道难怪自己会觉得那人熟悉,这举手投足的腔调是他们皇室独有的把?

    不过乔奕辰这文质彬彬的样子,心里却忽然记起乔晟铭很久前跟她讲过的一个故事,此人要如何和故事里那个爬树掏鸟蛋的少年联系起来啊!

    不过她立马就回过神来,“先......”识木想起对方身份,立马改口,“端王殿下知道我在益州?”

    “是啊,想必是他留了什么人暗中保护你吧。”

    “......”识木心想幸好自己没有真的偷偷开溜,不然这不是一抓一个准,到时候还要被乔晟铭逮回去诶一顿训。

    “那如今殿下是赢了吗?”

    “是啊。”乔奕辰端着笑,低头喝了口茶,然后皱着眉悄无声息把吃进嘴里的茶叶吐了回去,费老大劲才憋住了没骂出声来。

    端着的架子差点塌了,真是好险。

    识木知晓对方身份后松了口气,想起来自己的正事,“殿下,我其实是想来找一个人的。”

    乔奕辰了然:“你是想找和你一起来益州的那个少年吧?”

    识木点头,乔奕辰则告诉她刘计在知道自己身份后放下心来,被他的亲卫带去翊山楼吃饭去了。

    “......”感情她找刘计找得着急上火,他就在翊山楼吃山珍海味是吧!

    她都没吃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