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珠溅玉（七）
识木几人不像乔晟铭他们有那么多要紧事要谈，只是随意聊着家常。
不过也只是刘玉在单方面对刘计提问，刘计老老实实回答。
“那么，明两天也就要回去了。”
“啊？”刘计一直都是嗯嗯的敷衍着自家哥哥，这是第一次主动开口，“这就要回去了？”
“不然你还想在外面待多久？”刘玉白了他一眼，又问识木：“木木你怎么打算？”如果按照一开始的计划，是识木和刘计都一起回南池村去，可现在乔晟铭在这儿，显然不能再按之前的安排来了。
识木其实也不清楚，她到现在都还没和乔晟铭说上过话呢。她当然不愿意回南池村去，本来的打算是在回程途中偷偷溜走，可那是在乔晟铭不在的情况下，更何况现在她知道了在某处角落其实还有乔晟铭安排的人看着她，这要是偷溜不是一抓一个准吗。
“我，我应该是跟着殿下吧。”识木说了最开始的打算。
“跟着殿下？是去京城？”刘计言语中满是羡慕，他们这种人能来一次益州都够回去吹半个月的牛，京城那种地方连瞎编都不敢。
“应该是吧。”
“啊——真好......”
......
三个人吃得很快，吃完后规规矩矩坐在原位，直到天已经全黑了，厢房里的人才出来，见人出来后三人伏跪在地上，平王并没有多看他们，径直跟着翊山楼的伙计去休息的地方，其余几人在厢房门口送他离开，然后乔晟铭才回头过来，喊了声木木。
“殿下。”识木三人见乔晟铭过来，还没支起来的膝盖又跪了下去。
“诶你......”
李洛一皱眉：“哎呦听得我牙酸，跪的不难受啊，以后不用在我们面前行礼！”说着一把拉起识木，跟刘玉也微笑道：“你们也是，随意点吧。”
刘玉兄弟二人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差点又跪了下去。
乔晟铭于是先和刘玉两兄弟微微点头示意：“刘大哥，据我了解你也应该还要去商会吧？我会让手底下的人送你过去的，至于刘计我也会让人送你回去的。”
刘玉本人是很高兴，又想起刚刚李洛的话，便舍了跪下去的念头，只一个劲道谢。有端王的人送自己回商会的话，那自己往后也能借着端王的名义狐假虎威一把，毕竟他只是商会一个普通的会员，日子也不算好过，乔晟铭本来可以让他自己回去，可如今提出要让人送他是乔晟铭在帮他。
可刘计却欲言又止，他不想回南池村，他从前在村子里就是为数不多读过圣贤书的人，算是知道一些外面的世界，而这次出来一趟更是让他有了更加直接的认识，既尝过了山珍海味哪里还能继续吃糟糠呢？
“盛......殿下！我不想回南池去。”刘计思索半晌还是开口了，“我想试着自己在这外头闯一闯，天大地大，我总是要看看的。”
刘玉狠瞪了他一眼，让他别忤逆端王，乔晟铭听了这话却笑笑，“既然你自己有打算那就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吧，自己选的路才起来才坚定。”乔晟铭唤来十六，要他去准备些银钱，“就当是我前段时间在南池叨扰的谢礼。”
刘计喜笑颜开，转头问识木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识木还没开口，乔晟铭接话道：“我想把木木带去京城。”他目光看向识木，“木木，你还想去吗？”
识木一怔，原来真的做数，“想！”
之后乔晟铭派人送刘玉会商会，给足了面子，商会众人见来者自称是端王殿下的人，这几天河池战事的结果也流传开来，知晓刘玉与端王认识，自然是纷纷巴结着和刘玉打好关系；刘玉先是找人送了封信回家，告知父母自己的打算，随后在益州找了家书肆做伙计想先挣点钱，毕竟不可能一直用着乔晟铭给的钱。
至于识木，则是沿江而下，一路跟着乔晟铭他们到了寿春。
这年她十六岁，离开了这个生养她十几年的地方，识木独自一人站在船尾，看着涌动的江水，身体跟着船只轻微摇晃着，想象着自己是条即将腾飞的鲲鹏，此时离开困顿她的浅滩，虽说前路未知，但刘计说的没错——“天大地大，我总要看一看的。”
“木木！”李洛的声音从船的另一头传来，李洛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之后又一直待在北疆，没有见过南方的风月，这几天但凡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事，哪怕只是一只叼着鱼的水鸟李洛都要喊识木一起来看。
没想到紧接着就听见李洛喊道：“寿春到了，我们要停了！”
识木一听，迫不及待跑到船头，从小看遍的都是崇山峻岭，书里描述的江南水乡她想象不到，如今终于有机会目睹那诗词里动人的江南了。
下船后乔安府里的人领着众人上马车，李洛凑到乔安跟前：“平王殿下，我就不上了吧？我坐不习惯这玩意儿，我骑马跟在你们后头。”
乔安和煦一笑，“注意别吓到人了。”
“那是自然。”李洛得了允许，欢呼一声，拉着识木要一起上马，乔晟铭侧身挡了一下，“你当心点别吓着她了。”
没想到识木探出个头告诉李洛，“我会骑马。”
乔晟铭和李洛异口同声：“你会骑马？”
识木：“对呀，我们那边搬东西都是用骡子或者马拉的，只要不跑起来我是没问题的。”
“那敢情好！”李洛一把搂过识木，在她头顶揉了揉，“我俩自己玩！”
乔晟铭语气幽幽，，“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骑马？”“你在的时候是冬天呢，雪那么厚我们也不出门啊。”
于是识木跟着李洛在队伍后面溜达，看见穿镇而过的狭窄河道，一座座雕刻精致的石桥，傍河而筑的民居，白墙青瓦，是从来没见过的建筑风格。
此时已是傍晚，河边有人正在埠头上浣洗，潺潺的水声伴着吴侬软语一起传进识木耳朵里，识木有些好奇的听着，加上她们的表情与反应，识木大概能猜出来在谈论什么。
由于平王本人为人和善忠厚，平时也常出来慰问百姓，所以寿春的百姓都能认得出他的车马，不少人驻足跟乔安打招呼，乔安将马车内的帘子掀开，亲切问着好，说的是寿春话。
识木侧耳听了一会儿，貌似都是一些家长里短，便没有再注意，继续东张西望起来。
很快他们便到了平王府，因为识木骑在马上，没有被阻拦视线，所以她远远便看见王府门前站着一位穿着黄袍的中年男人，凑近李洛小声提问：“李将军那位是谁啊？”
“那是陛下。”
识木没想到当今陛下居然在寿春，而自己竟然能看见皇帝。
众人下了马车，见皇帝居然站在门外迎接，俱是一惊，连忙行礼，而一片拱手礼中，只有识木伏在地上，所以格外显眼。
乔龙渊一眼便看见了识木，才到她应该就是乔晟铭在信里提到过的南池小姑娘，让众人平身后格外注意了一下识木，不过由于识木低着头，并没有和乔龙渊对视上。
乔安上前，催促乔龙渊还是赶紧进去，他本来就身子不好，出来吹风若是感了风寒就遭了。
“无事，朕在屋子里也没事，不如出来接接王叔，如今你可是我大齐的功臣。”
“哪里，臣不过是去帮了一下，奕辰他们才是功臣。”
乔奕辰一听乐了，走过去插科打诨，几人谈笑间走进了平王府。
乔晟铭没有跟上去，他和识木走在最后，见识木有些不知所措，安慰道：“没事，我兄长虽然是皇帝，但是其实也很和善的，你不必怕，万一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是。”
其实这次重逢后乔晟铭能感觉到识木似乎有些疏远，不过好像自从她知道他的身份后，一直都是喊他“殿下”，现在的疏远也没什么，慢慢来吧，新环境总需要给她时间适应。
不过也只是刘玉在单方面对刘计提问，刘计老老实实回答。
“那么，明两天也就要回去了。”
“啊？”刘计一直都是嗯嗯的敷衍着自家哥哥，这是第一次主动开口，“这就要回去了？”
“不然你还想在外面待多久？”刘玉白了他一眼，又问识木：“木木你怎么打算？”如果按照一开始的计划，是识木和刘计都一起回南池村去，可现在乔晟铭在这儿，显然不能再按之前的安排来了。
识木其实也不清楚，她到现在都还没和乔晟铭说上过话呢。她当然不愿意回南池村去，本来的打算是在回程途中偷偷溜走，可那是在乔晟铭不在的情况下，更何况现在她知道了在某处角落其实还有乔晟铭安排的人看着她，这要是偷溜不是一抓一个准吗。
“我，我应该是跟着殿下吧。”识木说了最开始的打算。
“跟着殿下？是去京城？”刘计言语中满是羡慕，他们这种人能来一次益州都够回去吹半个月的牛，京城那种地方连瞎编都不敢。
“应该是吧。”
“啊——真好......”
......
三个人吃得很快，吃完后规规矩矩坐在原位，直到天已经全黑了，厢房里的人才出来，见人出来后三人伏跪在地上，平王并没有多看他们，径直跟着翊山楼的伙计去休息的地方，其余几人在厢房门口送他离开，然后乔晟铭才回头过来，喊了声木木。
“殿下。”识木三人见乔晟铭过来，还没支起来的膝盖又跪了下去。
“诶你......”
李洛一皱眉：“哎呦听得我牙酸，跪的不难受啊，以后不用在我们面前行礼！”说着一把拉起识木，跟刘玉也微笑道：“你们也是，随意点吧。”
刘玉兄弟二人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差点又跪了下去。
乔晟铭于是先和刘玉两兄弟微微点头示意：“刘大哥，据我了解你也应该还要去商会吧？我会让手底下的人送你过去的，至于刘计我也会让人送你回去的。”
刘玉本人是很高兴，又想起刚刚李洛的话，便舍了跪下去的念头，只一个劲道谢。有端王的人送自己回商会的话，那自己往后也能借着端王的名义狐假虎威一把，毕竟他只是商会一个普通的会员，日子也不算好过，乔晟铭本来可以让他自己回去，可如今提出要让人送他是乔晟铭在帮他。
可刘计却欲言又止，他不想回南池村，他从前在村子里就是为数不多读过圣贤书的人，算是知道一些外面的世界，而这次出来一趟更是让他有了更加直接的认识，既尝过了山珍海味哪里还能继续吃糟糠呢？
“盛......殿下！我不想回南池去。”刘计思索半晌还是开口了，“我想试着自己在这外头闯一闯，天大地大，我总是要看看的。”
刘玉狠瞪了他一眼，让他别忤逆端王，乔晟铭听了这话却笑笑，“既然你自己有打算那就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吧，自己选的路才起来才坚定。”乔晟铭唤来十六，要他去准备些银钱，“就当是我前段时间在南池叨扰的谢礼。”
刘计喜笑颜开，转头问识木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识木还没开口，乔晟铭接话道：“我想把木木带去京城。”他目光看向识木，“木木，你还想去吗？”
识木一怔，原来真的做数，“想！”
之后乔晟铭派人送刘玉会商会，给足了面子，商会众人见来者自称是端王殿下的人，这几天河池战事的结果也流传开来，知晓刘玉与端王认识，自然是纷纷巴结着和刘玉打好关系；刘玉先是找人送了封信回家，告知父母自己的打算，随后在益州找了家书肆做伙计想先挣点钱，毕竟不可能一直用着乔晟铭给的钱。
至于识木，则是沿江而下，一路跟着乔晟铭他们到了寿春。
这年她十六岁，离开了这个生养她十几年的地方，识木独自一人站在船尾，看着涌动的江水，身体跟着船只轻微摇晃着，想象着自己是条即将腾飞的鲲鹏，此时离开困顿她的浅滩，虽说前路未知，但刘计说的没错——“天大地大，我总要看一看的。”
“木木！”李洛的声音从船的另一头传来，李洛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之后又一直待在北疆，没有见过南方的风月，这几天但凡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事，哪怕只是一只叼着鱼的水鸟李洛都要喊识木一起来看。
没想到紧接着就听见李洛喊道：“寿春到了，我们要停了！”
识木一听，迫不及待跑到船头，从小看遍的都是崇山峻岭，书里描述的江南水乡她想象不到，如今终于有机会目睹那诗词里动人的江南了。
下船后乔安府里的人领着众人上马车，李洛凑到乔安跟前：“平王殿下，我就不上了吧？我坐不习惯这玩意儿，我骑马跟在你们后头。”
乔安和煦一笑，“注意别吓到人了。”
“那是自然。”李洛得了允许，欢呼一声，拉着识木要一起上马，乔晟铭侧身挡了一下，“你当心点别吓着她了。”
没想到识木探出个头告诉李洛，“我会骑马。”
乔晟铭和李洛异口同声：“你会骑马？”
识木：“对呀，我们那边搬东西都是用骡子或者马拉的，只要不跑起来我是没问题的。”
“那敢情好！”李洛一把搂过识木，在她头顶揉了揉，“我俩自己玩！”
乔晟铭语气幽幽，，“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骑马？”“你在的时候是冬天呢，雪那么厚我们也不出门啊。”
于是识木跟着李洛在队伍后面溜达，看见穿镇而过的狭窄河道，一座座雕刻精致的石桥，傍河而筑的民居，白墙青瓦，是从来没见过的建筑风格。
此时已是傍晚，河边有人正在埠头上浣洗，潺潺的水声伴着吴侬软语一起传进识木耳朵里，识木有些好奇的听着，加上她们的表情与反应，识木大概能猜出来在谈论什么。
由于平王本人为人和善忠厚，平时也常出来慰问百姓，所以寿春的百姓都能认得出他的车马，不少人驻足跟乔安打招呼，乔安将马车内的帘子掀开，亲切问着好，说的是寿春话。
识木侧耳听了一会儿，貌似都是一些家长里短，便没有再注意，继续东张西望起来。
很快他们便到了平王府，因为识木骑在马上，没有被阻拦视线，所以她远远便看见王府门前站着一位穿着黄袍的中年男人，凑近李洛小声提问：“李将军那位是谁啊？”
“那是陛下。”
识木没想到当今陛下居然在寿春，而自己竟然能看见皇帝。
众人下了马车，见皇帝居然站在门外迎接，俱是一惊，连忙行礼，而一片拱手礼中，只有识木伏在地上，所以格外显眼。
乔龙渊一眼便看见了识木，才到她应该就是乔晟铭在信里提到过的南池小姑娘，让众人平身后格外注意了一下识木，不过由于识木低着头，并没有和乔龙渊对视上。
乔安上前，催促乔龙渊还是赶紧进去，他本来就身子不好，出来吹风若是感了风寒就遭了。
“无事，朕在屋子里也没事，不如出来接接王叔，如今你可是我大齐的功臣。”
“哪里，臣不过是去帮了一下，奕辰他们才是功臣。”
乔奕辰一听乐了，走过去插科打诨，几人谈笑间走进了平王府。
乔晟铭没有跟上去，他和识木走在最后，见识木有些不知所措，安慰道：“没事，我兄长虽然是皇帝，但是其实也很和善的，你不必怕，万一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是。”
其实这次重逢后乔晟铭能感觉到识木似乎有些疏远，不过好像自从她知道他的身份后，一直都是喊他“殿下”，现在的疏远也没什么，慢慢来吧，新环境总需要给她时间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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