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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三道难题(中)

    欧阳克在进步,这几天郭靖也没有闲着,他修练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勤奋,加上有『九阴真经』的辅助,进步也不小。

    无论欧阳克用『灵蛇拳』还是别的武功,如何变幻,郭靖都是以『降龙十八掌』应对,不管你虚实,一掌打在对手必须防守的位置,逼得欧阳克和他硬碰。

    欧阳克的内力不如郭靖,武功的威力也不如『降龙十八掌』,所以这场比武的结果早就注定了,看着欧阳克又被郭靖的掌气震飞出去,欧阳锋伸手扶住半空中的欧阳克后背,让他站立好在一旁,脸色铁青的说道:“这一场是郭贤侄胜了。”

    欧阳锋转头向着黄药师说道:“那么就请药兄出第二道题目。”

    黄药师道:“咱们第二三场是文考……”

    黄蓉撅嘴说道:“爹,你明明是偏心。刚才说好是只考武艺,怎么又文考了?靖哥哥,你干脆别比了。”

    黄药师道:“你知道甚么?武功练到了上乘境界,难道还是一味蛮打的么?凭咱们这些人,岂能如世俗武人一般,还玩甚么打擂台招亲这等大煞风景之事……”

    黄蓉听到这句话,向郭靖望了一眼,郭靖的眼光也正向她瞧来,两人心中,同时想到了穆念慈与杨康在中都的“比武招亲”,只听黄药师续道:“……我这第二道题目,是要请两位贤侄品题品题老朽吹奏的一首乐曲。”

    欧阳克大喜,心想这傻小子懂甚么管弦丝竹,那自是我得胜无疑。欧阳锋却猜想黄药师要以箫声考较二人内力,适才竹梢过招,他已知郭靖内力浑厚,侄儿肯定胜不过他,又怕侄儿受伤之余,再为黄药师的箫声所伤,说道:“小辈们定力甚浅,只怕不能聆听药兄的雅奏。是否可请药兄……”

    黄药师不待他说完,便接口道:“我奏的曲子平常得紧,不是考较内力,锋兄放心。”向欧阳克和郭靖道:“两位贤侄各折一根竹枝,敲击我箫声的节拍,瞧谁打得好,谁就胜这第二场。”

    郭靖上前一揖,说道:“黄岛主,弟子愚蠢得紧,对音律是一窍不通,这一场弟子认输就是。”

    洪七公道:“不急,反正是输,试一试又怎样?还怕人家笑话吗?”

    郭靖听师父如此说,见欧阳克已折了一根竹枝在手,只得也折了一根。

    黄药师笑道:“七兄、锋兄在此,小弟贻笑方家了。”玉箫就唇,幽幽咽咽的吹了起来。

    这次吹奏不含丝毫内力,便与常人吹箫无异。

    欧阳克熟悉音律,一拍一击,打得丝毫无误。

    郭靖茫无头绪,只是把竹枝举在空中,始终不敢下击,黄药师吹了一盏茶时分,他竟然未打一记节拍。

    欧阳叔侄甚是得意,均想这一场是赢定了,第三场既然也是文考,自然十拿九稳。

    黄蓉好着急,将右手手指在左手腕上一拍一拍的轻扣,向郭靖提示,想让他照着节奏跟着击打,哪知他抬头望天,呆呆出神,并没看见她的手势。

    黄药师又吹了一阵,郭靖忽地举起手来,将竹枝打了下去,空的一响,刚巧打在两拍之间。

    欧阳克登时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这浑小子一动便错。

    郭靖跟着再打了一记,仍是打在两拍之间,他连击四下,记记都打错了。

    黄蓉摇了摇头,心道:“我这傻哥哥本就不懂音律,爹爹不该硬要考他。”心中气愤,想着一会一定要想办法搅乱局面,让这场比试不作数,就算和局了事也好。

    转头望父亲时,却见他脸有诧异之色。只听得郭靖又是连击数下,箫声忽地微有窒滞,但随即回归原来的曲调。

    郭靖竹枝连打,记记都打在节拍前后,时而快时而慢,或抢先或堕后,玉箫声数次几乎被他打得走腔乱板。

    这一来,不但黄药师留上了神,洪七公与欧阳锋也是甚为讶异。

    原来郭靖适才听了三人以箫声、筝声、啸声相斗,悟到了在乐音中攻合拒战的法门,他又丝毫不懂音律节拍,听到黄药师的箫声,只道考较的便是如何与箫声相抗,当下以竹枝的击打扰乱他的曲调。他以竹枝打在枯竹之上,发出“空、空”之声,饶是黄药师的定力已然炉火纯青,竟也有数次险些儿把箫声去跟随这阵极难听、极嘈杂的节拍。

    黄药师精神一振,心想你这小子居然还有这一手,曲调突转,缓缓的变得柔靡万端。

    显然是无法再如同平常吹奏,而是用上了内力。

    欧阳克内力尚浅,只听了片刻,不由自主的举起手中竹枝婆娑起舞。

    欧阳锋叹了口气,抢过去扣住他腕上脉门,取出丝巾塞住了他的双耳,待他心神宁定,方始放手。

    黄蓉自幼听惯了父亲吹奏这《碧海潮生曲》,自是不受影响,但知父亲的箫声具有极大魔力,担心郭靖抵挡不住。

    这套曲子模拟大海浩淼,万里无波,远处潮水缓缓推近,渐近渐快,其后洪涛汹涌,白浪连山,而潮水中鱼跃鲸浮,海面上风啸鸥飞,再加上水妖海怪,群魔弄潮,忽而冰山飘至,忽而热海如沸,极尽变幻之能事,而潮退后水平如镜,海底却又是暗流湍急,于无声处隐伏凶险,更令聆曲者不知不觉而入伏,尤为防不胜防。

    郭靖功力不如黄药师,但守不攻,只是一味防护周密,任凭黄药师连变数调,却也不能将他降服。

    又吹了半晌,箫声愈来愈细,几乎难以听闻。

    郭靖凝神倾听,心中的韵律节拍渐渐与箫声相合。这个就是郭靖功力不如黄药师,又被萧声迷惑,把自己陷入了黄药师的节拍。

    可是郭靖毕竟功力深厚,就算是偶尔沉迷一下,但很快又清醒过来。

    黄药师看到这个情况,脚下踏着八卦方位,边行边吹。很明显是加大了功力,以至萧声的威力也大了许多。

    如果是对上周伯通,可能还会起作用,但是郭靖这个傻小子不通男女之事,心思纯净,对于这种情欲诱惑有着天然的抵抗力,黄药师这是事倍功半了。

    不过因为萧声威力太大了,郭靖也不可能再不做抵抗了,而是盘膝坐在地上,一面运起全真派内功,摒虑宁神,抵御箫声的引诱,一面以竹枝相击,扰乱箫声。

    郭靖双手分打节拍,记记都是与箫声的韵律格格不入,他这一双手分打,就如两人合力与黄药师相拒一般,空空空,秃秃秃,力道登时强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