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正常
是的。这里的人都有点奇怪，路明非如此认为。
但是，他已经在这个地方了，一时半会回不去。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得和这些人打交道。
而且，路明非觉得这也不算坏事。
其实活下去对于路明非来说不算太难，他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害到他。当然，话不能说太满，可是精神过于紧绷也没什么好处。说到底，自己能做的不就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
这样一想，他没必要把“活下去”当成一个那么重要的任务，或者说，仅仅是活下去而已，自己的目光难道就要被这三个字锁死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但是，如此一来，自己在这里应该干什么呢？
到目前位置，路明非都是随波逐流，其实并不是出于自己真正的意愿。他对此心知肚明，但对于这样的状态意外地觉得并不讨厌。他是个超能力者，能够轻而易举地隔空抬起一艘航母，所以他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不，自己并不是天下无敌，这个世界藏着许多秘密，有些秘密或许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就像是刚才的列车员，就像是渡边说的那些他听不懂的话。
那些话语当中，到底隐藏了多少事实呢？她总是若有所指，却从来不明说，表面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偶尔也会露出疲态。对于路明非来说，渡边身上就藏着某种他很想知道的东西——这种东西就像是火焰之于飞蛾，即使明知靠近它会被烧灼成灰烬，但本能还是会想要靠近，而且最终仍然不可避免地靠近了它——他不知道吸引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他毫无疑问想要知道。
——为什么呢？
路明非唯一一次有类似的感觉是见到陈雯雯的时候，她那天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和一双蕾丝花边的白短袜，长发上别着一只“HelloKitty”的发卡。那个时候的他心跳漏了一拍，于是他参加了陈雯雯所在的文学社，很少看书的他也跟着社里的同学看了杜拉斯的《情人》还有蕾切尔的《寂静的春天》，但是这股莫名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他在面对陈雯雯的时候就没了心脏停跳的感觉，反而犹如面对一个巨大的空洞。
于是当陈雯雯有些奇怪地过来问他最近怎么了，好像都不怎么说话的时候，路明非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他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在文学社里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透明人。
这也不是没有好处，一旦拉开距离，他就看得更清楚了，对于陈雯雯到底喜欢谁这件事，其实在很多地方都能找到答案，甚至不必去像侦探一样找寻可能存在的细枝末节，只需要注意到陈雯雯看向赵孟华的眼神是多么特殊，那么答案简直是摆在每个有心人的跟前了。
之前的自己到底是如何忽视这样明显的线索的呢？他思索了很久，但仍然找不到谜底。
——路明非隐隐有种感觉，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但却不是现在的他能够知晓的。
——或许，在活下去的同时，他应该试着继续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路明非从思考的深海中浮上来的瞬间，瞥见了渡边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窗户外边看。不知不觉，外边的太阳一半落到了地平线以下，剩余的半圆委屈地与闪过的站牌平齐，原本就带上了血色的阳光此刻殷红得如同荔枝的外壳。
“还有多久到？”他呼出一口气。
既然决定要找寻答案，那么就去做。
路明非转头看向窗外，那缕由太阳喷涌而出的红色让他想起了梦境中的那个红头发的女孩，两者都轻盈得宛如幻影。
“很快了，大概还有半小时。”渡边一如既往地回答，“你在想什么？那么专注。是哪个女孩子吗？”
被戳破心思的路明非心脏漏了一拍，然后打了个哈哈：“哪有，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够回家而已。乡愁，懂吧？”
说烂话可是他的拿手绝活。
“如果一直回不去，你打算怎么办？”渡边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尴尬，反而这么问他。
路明非一时憋不出话。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该吃吃该喝喝，说不定去当个牛郎骗女孩下海，成为世界上最渣的男人。
除此以外还能怎么办？
“回不去的话……就当个作恶多端的‘怪异’好了。”路明非冲她眨眨眼睛。
“不对，”渡边看着他的眼睛，一寸也不移开，“你不会那么做的。”
“你怎么知道？”路明非就是搞不懂她为什么说话那么笃定。
“因为你不是那样的人。”渡边说，“比起破坏世界的大恶人，像你这样的人更想当英雄吧？英雄救美，顺手再拯救个世界，最后让所有人都变得幸福，诸如此类的梦想……”
“那都是上个世纪的梦想了吧！”路明非打断了她的话。
“但你没有否认。”渡边仿佛化身了小学生，揪住路明非说话的漏洞不放。
“你怎么知道呢？”路明非突然低下了头，“你怎么知道现在的英雄一定会去拯救世界，而不是毁灭世界？”
不对不对不对，他怎么跟着渡边的思路走了啊！
讨论这种话题太中二了，必须在这里就打住！
“毁灭世界吗？其实也不错。如果你是那个毁灭世界的英雄，我会很乐意给你加油的。”渡边说。
路明非愣神的瞬间，突然感到自己的脸颊像是贴到了两块冰，一边一块，让他不由得一个激灵。
渡边抱住了他的脸。
“你，你……你在干什么？”路明非吓得动弹不得。
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离他这么近，他都能感受到渡边呼出来的热气。
原来女孩子的眼睛是水润的，仿佛随时都准备哭出来，原来她的瞳孔不是纯黑色的，而是略微带着一点棕，就像是一个藏在后背的刺青，其他人绝无可能知道，说不定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过……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那些‘怪异’都不一样，在S级‘怪异’里头，你真的很特殊。对，你有一个……不一样的灵魂。”渡边盯着他自言自语，像是在对他说话，但又不像是对他说话。
路明非抓住了她的双手，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了下来。
“本次列车已抵达终点站，嵯峨野站，请旅客带好随身行李，从左侧车门下车……”列车播报响了起来。
呼……
路明非长出一口气。
果然，这里的人都不太正常，不管是谁，都不太正常……
但是，他已经在这个地方了，一时半会回不去。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得和这些人打交道。
而且，路明非觉得这也不算坏事。
其实活下去对于路明非来说不算太难，他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害到他。当然，话不能说太满，可是精神过于紧绷也没什么好处。说到底，自己能做的不就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
这样一想，他没必要把“活下去”当成一个那么重要的任务，或者说，仅仅是活下去而已，自己的目光难道就要被这三个字锁死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但是，如此一来，自己在这里应该干什么呢？
到目前位置，路明非都是随波逐流，其实并不是出于自己真正的意愿。他对此心知肚明，但对于这样的状态意外地觉得并不讨厌。他是个超能力者，能够轻而易举地隔空抬起一艘航母，所以他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不，自己并不是天下无敌，这个世界藏着许多秘密，有些秘密或许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就像是刚才的列车员，就像是渡边说的那些他听不懂的话。
那些话语当中，到底隐藏了多少事实呢？她总是若有所指，却从来不明说，表面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偶尔也会露出疲态。对于路明非来说，渡边身上就藏着某种他很想知道的东西——这种东西就像是火焰之于飞蛾，即使明知靠近它会被烧灼成灰烬，但本能还是会想要靠近，而且最终仍然不可避免地靠近了它——他不知道吸引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他毫无疑问想要知道。
——为什么呢？
路明非唯一一次有类似的感觉是见到陈雯雯的时候，她那天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和一双蕾丝花边的白短袜，长发上别着一只“HelloKitty”的发卡。那个时候的他心跳漏了一拍，于是他参加了陈雯雯所在的文学社，很少看书的他也跟着社里的同学看了杜拉斯的《情人》还有蕾切尔的《寂静的春天》，但是这股莫名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他在面对陈雯雯的时候就没了心脏停跳的感觉，反而犹如面对一个巨大的空洞。
于是当陈雯雯有些奇怪地过来问他最近怎么了，好像都不怎么说话的时候，路明非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他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在文学社里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透明人。
这也不是没有好处，一旦拉开距离，他就看得更清楚了，对于陈雯雯到底喜欢谁这件事，其实在很多地方都能找到答案，甚至不必去像侦探一样找寻可能存在的细枝末节，只需要注意到陈雯雯看向赵孟华的眼神是多么特殊，那么答案简直是摆在每个有心人的跟前了。
之前的自己到底是如何忽视这样明显的线索的呢？他思索了很久，但仍然找不到谜底。
——路明非隐隐有种感觉，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但却不是现在的他能够知晓的。
——或许，在活下去的同时，他应该试着继续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路明非从思考的深海中浮上来的瞬间，瞥见了渡边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窗户外边看。不知不觉，外边的太阳一半落到了地平线以下，剩余的半圆委屈地与闪过的站牌平齐，原本就带上了血色的阳光此刻殷红得如同荔枝的外壳。
“还有多久到？”他呼出一口气。
既然决定要找寻答案，那么就去做。
路明非转头看向窗外，那缕由太阳喷涌而出的红色让他想起了梦境中的那个红头发的女孩，两者都轻盈得宛如幻影。
“很快了，大概还有半小时。”渡边一如既往地回答，“你在想什么？那么专注。是哪个女孩子吗？”
被戳破心思的路明非心脏漏了一拍，然后打了个哈哈：“哪有，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够回家而已。乡愁，懂吧？”
说烂话可是他的拿手绝活。
“如果一直回不去，你打算怎么办？”渡边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尴尬，反而这么问他。
路明非一时憋不出话。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该吃吃该喝喝，说不定去当个牛郎骗女孩下海，成为世界上最渣的男人。
除此以外还能怎么办？
“回不去的话……就当个作恶多端的‘怪异’好了。”路明非冲她眨眨眼睛。
“不对，”渡边看着他的眼睛，一寸也不移开，“你不会那么做的。”
“你怎么知道？”路明非就是搞不懂她为什么说话那么笃定。
“因为你不是那样的人。”渡边说，“比起破坏世界的大恶人，像你这样的人更想当英雄吧？英雄救美，顺手再拯救个世界，最后让所有人都变得幸福，诸如此类的梦想……”
“那都是上个世纪的梦想了吧！”路明非打断了她的话。
“但你没有否认。”渡边仿佛化身了小学生，揪住路明非说话的漏洞不放。
“你怎么知道呢？”路明非突然低下了头，“你怎么知道现在的英雄一定会去拯救世界，而不是毁灭世界？”
不对不对不对，他怎么跟着渡边的思路走了啊！
讨论这种话题太中二了，必须在这里就打住！
“毁灭世界吗？其实也不错。如果你是那个毁灭世界的英雄，我会很乐意给你加油的。”渡边说。
路明非愣神的瞬间，突然感到自己的脸颊像是贴到了两块冰，一边一块，让他不由得一个激灵。
渡边抱住了他的脸。
“你，你……你在干什么？”路明非吓得动弹不得。
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离他这么近，他都能感受到渡边呼出来的热气。
原来女孩子的眼睛是水润的，仿佛随时都准备哭出来，原来她的瞳孔不是纯黑色的，而是略微带着一点棕，就像是一个藏在后背的刺青，其他人绝无可能知道，说不定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过……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那些‘怪异’都不一样，在S级‘怪异’里头，你真的很特殊。对，你有一个……不一样的灵魂。”渡边盯着他自言自语，像是在对他说话，但又不像是对他说话。
路明非抓住了她的双手，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了下来。
“本次列车已抵达终点站，嵯峨野站，请旅客带好随身行李，从左侧车门下车……”列车播报响了起来。
呼……
路明非长出一口气。
果然，这里的人都不太正常，不管是谁，都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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