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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淘金者、怀旧者、黑客和追求者们齐聚一堂(上)

    “柴阳,你最近去哪里淘宝贝了,这么多古朝代的物件,你别去盗墓了吧。”

    “现在盗墓可是要判死刑的。”一个老头裤衩短袖,死死抓着旁边人的手想要再仔细瞧瞧那个阴朝时期的古董烟斗,但揪了半天,对方都不肯松开手。

    “文化回收那段时期,大部分墓地里的陪葬品不都该被收走了吗?加上国外收藏家总是偏爱联盟国古董,国内国外的人这些年都该挖光了吧。怎么,你怎么淘到这个宝贝?这不得卖出好几百万的联盟币?”老于看着对方,又重新打量了他一遍,似乎在重新认识对面这个走运的中年男人。

    “哪能呢?我又不缺钱,干嘛去干那糟蹋玩意。话又说回来了,即使要我们出几百万也不一定有人卖的来这几百年的古董。”

    “这是我运气好罢了,碰到更远的城郊那边,正在上涨的河流边上有一家人。他们家里有个老人身体不好想换半身的仿生器官,凑钱的时候非常为难。”

    “他们当然知道这些物件有些年代,但却不知道会有人专门收藏这些物件。不过现在卖给了我,倒是换到了一大笔钱。”旁边的柴阳摇着手回答道。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只不过嗓门太大,说这是他在洋洋得意,倒更像是在对别人的炫耀示威一般。

    “我家里孩子都在我那莫桑数据公司里上班,我一退休。欸,你猜怎么招?生活真是潇洒,手里就只有一些闲钱。他们把自己嫌弃的古董换到了在内城生活的条件,半套的仿生器官加两套’蜗居’,差不多也有一两百万了。”

    柴阳看起来也不过是三四十岁,外表光鲜,但在人群中却并不起眼。

    老于对那个阴朝烟斗见猎心喜,放下了平时在常人前所重视出的面子,他搂着柴阳的肩膀就开始打感情牌。

    老于忽然觉得自己手臂所接触的身体有些奇怪。

    “你的手臂是......那个?”

    柴阳毫不掩饰,大方承认:“二十多岁的时候出了事故,被自己公司失控的车撞到,那辆车就压在我的手上。从那以后,我就换上了仿生手臂。”

    柴阳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个事实,好像并不在意,但是当他转过头看其他地方时,老于发现了他眼角有些泪光在闪动。

    他的右手臂,从肩膀到手指全换成了相同肤色的仿生手臂。手臂里是精致的机械构造,外表看来却丝毫无异。

    直到现在当老于搂着他的肩膀时,才发现这个见过十几次的“年轻”朋友,居然算是个半机械人。

    “那真是太遗憾了。”老于有些唏嘘。

    “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年轻人都喜欢在身上装一些机械器官。像是我的孙子那样大逆不道!前些天央求他爸签字同意他去装一个什么脑机芯片,说是可以一边走路一边上网,天天就想着聊天打游戏。”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原生身体的好,觉得排异反应和器官病毒没什么所谓,觉得那些不会降临到他们头上!”

    “我时不时会想念起以前右手臂的触感,机械的手臂再怎么逼真再怎么先进,它都是需要养护的,更别说它只能带给我70%的真实触感。”柴阳说道。

    柴阳座位的地下,还放着一个白银色金属的箱子,刚刚的烟斗就是从箱子里的软垫中拿出来的。

    缘居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像他们这样喜欢收集古代文玩或者手工作品的人。

    当然还有些淘金的人并不会参加这种线下聚会,那些人淘金也不是为了爱好收集。

    收集信息,倒卖文物,编造各种历史记录,并附赠做旧了的日记本来炒作它们的价值,灵境中的掮客们多得无法计数。

    旁边几个柜台有几个人正在赏玩和交易,那里有些掌柜收藏的或者其他人存放的文玩宝贝。本预备用于私聊的房间则是冷冷清清的。

    几个女柜员略带着崇拜羡慕的目光看着热闹的一群人,其余许多玩家则分作几个圈互相品评着自己携带的古董文玩。

    从外面看进去,细密挂帘后面的女掌柜,身影有些模糊。

    “啷-噔-噔”几声古筝鸣响,掌柜和旁边的女孩说了句话:“玲儿,帮我去拿一下吧。”

    她的声音清脆干净,虽然没有多大的音量,但全场的人都好像不自知地压低了说话声。

    女孩取回了那个老旧的黄灰色小罐子然后交给了掌柜,掌柜轻柔地把它放在杏黄色长桌上仔细观瞧,举止间落落大方。

    她的手指如白玉般细腻柔和,看不到一点褶皱。掌柜轻轻赏玩着,若不看她的年轻外表,那神情倒像一个极负盛名,挑剔的品酒师。

    明明只是一次鉴赏,轻柔的手法和动作倒像是在进行表演,观众们屏息拭目着,但掌柜好像并不准备公开地对这个罐子品鉴什么,只是和罐子的主人说了几句。

    一位常客不太满意自己被挤到了边缘,他踢了踢前面挨着的两个椅子,把椅子向里挪了一些。

    过了一会,在最初几个人放上了自己准备的文玩后,就轮到了一个花白胡须的老顾客。

    挂帘后面,掌柜开口,她正在与老顾客争辩一个古董小碗的来历。

    掌柜不愿意收下这个古玩,她坚持称这个碗不过是一个现代工艺品。

    面对着这个老顾客,她说道:“这个碗是好碗,就是可以当做装饰的那一种碗。拿来当古董卖不就太浪费了一些吗?放家里洗洗还是可以看的,拿来吃饭还会怕材料中毒。”

    那老顾客气得眉毛头发都要飞了起来:“所以我说掌柜你太年轻了,只是摸了几下闻了下味道,你怎么就认为这不是古董?我看了三十年的古玩,看这个碗旁边的裂隙还有材质我就知道,这是比阴朝的历史更久远的历朝古玩。无论是这色泽还是这样式,都是分毫不差!”

    掌柜直言不讳:“这碗的款式是历朝的不错,还是皇家用品。但这却是压合木做的底子,外面一层配上一些从其他古董边边上削落下来的材料,用细小激光一层一层地缝合而做成的。若是你舍得,你可以给它底下切上一刀,你倒是可以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个材质。”

    “用特殊的药水作为粘合剂来炮制,用外部探测的方法只会分析到表面的材料。如果全部都是古玩的材质倒可能还值一些钱,但这不过只是个败絮其中的工艺品。”

    “我甚至还可以指出这上面其他的漏洞,但那理由又有些牵强,只是怕你没听说过,还是一样不相信。”

    掌柜没有说的是,十几年前在她的家里,就有着一整套一模一样的古董碗,她自己还曾经生气打碎过一个,自己拿胶水粘了很久,但最后却还是没粘好。

    老顾客面红耳赤,不知道是羞愧还是生气,另一只手的食指和大拇指紧紧地捏着。

    刚走出去没几步,却是越想越气。他转过身来就想再理论理论,却被旁边几个年轻人拦了下来。

    每次开放缘居的时候,总有一部分的人没有把关注点放在这些古玩宝贝上面,他们“恰好”从大厅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哎哎哎,先来后到,一人排一次队懂不懂啊!”那几个年轻人没有因为他的年纪岁数而礼让他,看到他倚老卖老还想要插队时就更生气了。

    几个人寸步不让,互相僵持。

    那些年轻人当中,为首的有三个人气质尤为独特。

    其中一个身穿潇洒书生服,手上一柄白羽扇,袖口缝着琴棋书画的纹样;另一个人高大粗鲁,腰佩一包小香囊,长长的黑色长袍也挡不住他身上的鼓胀肌肉;还有一个人手持一本线装书,柔和的五官,嘴角一点淡淡的笑意。

    旁边有一个跟随那个老顾客的保镖立刻走上前,挡在了老板和几个人中间。

    “你们是哪里来的人?也不在附近打听打听,外城的人有谁不知道夏九墨夏大师的吗?”

    三个年轻人挡在了前面,其中的那个高个子就大声反问道:“就特么你叫夏老九啊?”

    “不过是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古板罢了,你所奉行的淘金精神和鉴宝技术在淘金圈子里已经落伍了。”

    “在外面走来走去,倒不如早点回去休息休息。”书生摇了摇扇子,神情淡漠,言语毒辣。

    “身子不行就去换个机械器官,又不是出不起钱,每天轮流使用不同造型的都行。别留着你那老旧观念了,现在的社会中,跑步比年轻人快的老头多的是。有的老头只出一拳就能将二十岁的年轻人打晕,而有的老头,还能出门时带着保镖对着年轻人耍横!”

    夏九墨眼皮子乱跳,心高气傲的年轻人他见得多了,但他是第一见到这么当着他的面骂人的。

    他深呼吸了几次,没再和这几个小兔崽子理论,气愤地走了。

    他下了楼来到前厅,却看到那年轻人正在等他。

    那个年轻人略略压低了身子:“是夏九墨夏大师吗?那今天的拍卖会大概已经结束了吧。”

    “真是抱歉,我们辜负了您一番心意,我今天没能准时赶上拍卖会。”

    年轻人道歉的态度诚恳,反而让夏九墨对他高看了几眼。

    夏九墨打量了一会年轻人,想了想,然后问他:“你是刘家那位的徒弟吧,我确实是请你和你的师父来了,没想到刚才在拍卖会上没看见你们。”

    “是的,因为我没赶上开始的时间,这里有规矩不让我进。”

    夏九墨沉吟许久,他看着屋外依然飘着的雨和年轻人身上潮湿未干的衣服,便让保镖把仔细密封过的盒子拿了出来递给那个年轻人。

    保镖没有什么迟疑直接照办了。

    “那我就把这个宝贝送给你了,记得,是你欠我一个人情。”

    “或者说,你想告诉你的师父?他应该会狠狠地批评你的吧。”

    那位年轻人立马大吃一惊。

    他哆哆嗦嗦地双手接过了那个不大的礼盒,然后把它放进了他背着的金属做小箱子里。

    箱子自动锁死,立刻就发出了金属扣合的声音。

    “怎么好意思再承了大师您的情分!我回去会和家师说的,我们会尽力地想办法回报大师您!”

    夏九墨挥了挥手,走了。

    离开缘居时倒是补充了一句话:“记得给我转两千七百万!这算是你们提前赠予我的八十四岁寿礼,不要忘了!”

    年轻人这才放下了心,松了口大气。

    他不敢迟疑,马上拨通了手上的i-ked向师父汇报。

    他的师父在听到两千七百万的时候说话倒是没有什么激动,可是他听到徒弟让自己欠下了个大人情后语气却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年轻人满以为自己要挨受责骂,他小声地向师父道歉。

    “对不起,师父,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啊?对不起什么?”在i-ked对面通话的师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我让您欠下了人情,夏九墨大师的人情肯定很难还吧。实在是对不起您,现在还让您生气了。”

    师父哈哈大笑,他拍着大腿喊道:“傻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别说欠他一个人情了,欠多几个我都没意见。”

    “可是你却是给我带来了一个好关系啊,寻常人要和大师攀交情那是多么不可能的事!多少人想学习他的鉴宝技术却求之不得?又有多少人想攀他的人脉网?”

    “我连高兴都来不及,你却要和我说对不起?”他的师父第一次为他有这么一个徒弟而感到高兴。

    这个傻徒弟总是容易搞砸这样那样的事,他还曾反复怀疑过自己当初是不是因为谨慎错乱才同意带他进入古玩圈,成为了他的引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