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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谢尔盯着眼前的女孩,把她和女儿的相貌做了对比,然后才认出薇尔来。已经过去十年了,当年的小不点已经长的这么高了。作为父亲,谢尔感到欣慰,却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谢尔说话了,声音有些颤抖。

    “艾华斯爷爷打算把我和奥维送到首都......然后,我和你就在这里相见了。”薇尔握紧了长剑,朝着谢尔摆出架势。“父亲,放下武器,我不能让你犯下更多的错误。”

    “......薇尔,我这次回来只想带走你后面的那个小子,他应该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需要因为一个陌生人来和我战斗。”重逢的喜悦很快被女儿朝自己拔剑的震惊淹没,沉默了一会儿,谢尔开口了,他想说服薇尔把奥维交出来。

    “和奥维是不是陌生人没有关系,父亲。我不知道你带走他是想做什么,但是,因为你的举动,城里面有很多人都被伤害,其中还有不少是一直帮助我的人们...父亲,你教过我,骑士有义务去保护手无寸铁的平民,可是你却放纵你手下的士兵......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父亲?”薇尔质问道,但在谢尔不注意的时候,她向后挪了两步。

    “我...我这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跑!”薇尔可没时间去听谢尔的辩解,她转过身来,一把抓住奥维的手,然后拉着他跑路了。谢尔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女儿越跑越远,不一会儿他就反应过来,朝薇尔离开的方向追去。

    ......

    “我...我以为你会...直接跟他打的...”奥维一边跑,一边说道。

    “怎么可能打得过啊!因为女仆的工作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练剑了,怎么可能打得过父亲啊!”相比起奥维这跑两步就开始喘大气的衰样,薇尔现在也还没有现出疲态。

    “哈,哈,哈,G,你不是说,有办法对付他么。”奥维喘着粗气,在脑海里向G问道

    “确实有,不过那个老管家在的情况下我就不是很想用了,毕竟那个方法代价也挺大的......”G从他的肩膀上探了出来,缓缓说道。

    “给我用!有代价也没关系,这是我复仇的唯一机会了。”奥维果断地说道,他有预感,错过了这一次,自己就再也没有办法见到谢尔了。

    “一定要用?”

    “一定要用。”

    “好。”得到奥维的回答之后,G并没有迟疑,它来到了奥维体内的魔力脉络中,紧盯着这条空无一物的通道,向奥维传信

    “开始吧。”

    随着G的话语在脑海中响起,奥维也开始往身体中引入外界的魔力。不一会儿,身处魔力脉络中的G就看到,一缕微小的流光正朝着它缓缓飞来。G没有迟疑,当即张大嘴巴,把这一丝魔力吞了进去。

    “G?怎么样?”奥维感受到体内的一丝魔力突兀的消失了,他紧张的向G提问,却没有得到答案。不一会儿,黄金色的液体就顺着奥维的右手滴落出来。

    “用你的右手去碰薇尔的剑,然后,想办法让她的剑或者你的手触碰到谢尔的身体。”G只说了这一句话,便陷入了沉睡。

    “奥维,你的手怎么了?”薇尔看着奥维的右手,有些担忧。

    “没事,薇尔,剑。”在那些液体流出来的一刻,奥维就明白G所说的代价到底是什么,此刻,右手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几乎让奥维昏厥过去,他咬着牙,吐出几个字,想让薇尔把剑递给他。

    “好。”薇尔也没有迟疑,把腰间的佩剑递了过去。奥维一把抓住剑鞘,黄金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指尖爬上剑身,与此同时,奥维右手的痛苦在逐渐减轻,不一会儿,薇尔的剑就变得通体金黄,奥维的手也不再流出液体,而是变得金光闪闪,像是镀了一层真金。

    “薇尔,你的剑和我的手必须要有一个触碰到谢尔的身体才能赢。”奥维把剑递了回去,快速说道,谢尔离他们越来越近,已经没有时间让他们去慢吞吞的交谈了。“明白了吗?”

    “知道了。”薇尔也知道这一点,她一把抓过剑鞘,把剑拔了出来,随时准备应付谢尔。

    很快,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尔来到了两人面前,此刻的谢尔浑身被一种不祥的淡红色雾气缠绕,看上去有些诡异。

    “父亲,你还不想放弃吗?”薇尔的长剑直指谢尔以作警告,如果可以,她不想和自己的父亲战斗。

    “......女儿,我已经回不了头了。”谢尔看着薇尔,摇了摇头。他脱下右手的手甲,露出了手背上的的一个黑色印记。“我已经和齐纳的宫廷魔法师签订了契约,要么我把奥维带回去,要么我死在这里。”

    “为什么?”薇尔不理解,到底是什么能让自己的父亲心甘情愿的去签订这种不平等的契约。“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父亲?”

    “呵呵,薇尔,你还记得你母亲的样子吗?”

    “......我......不记得了。”薇尔在脑海中努力回想母亲的样貌,却什么都没想起来。

    “当然,她在你两岁的时候就病死了,那时候你还小,怎么可能记得呢?”谢尔的眼睛里充满了忧伤。“我听说国境线的另一边有着复活死人的方法,于是我就去找了,还没等找到,就被老师和艾华斯给抓捕了,罪名是:企图以骑士身份接触魔法和非法越境。我该感谢他们,在得知我的真实意图之后也没有给我套上那个要命的接触禁忌知识的罪名,只是把我流放了。但是在齐纳帝国,这种行为根本不会被法律制裁,不要说企图以骑士的身份接触魔法了,就是因为血气之力和魔力在体内相互干涉导致一整栋房子灰飞烟灭,做这件事的人也不会被责怪,当地的执法者甚至会称赞一句勇气可嘉。齐纳的环境让我相信我可以在那里找到复活你母亲的方法,所以我在那边待了十年,找到了一个声称可以复活死人的宫廷魔法师,和他签订了这个契约。”

    “父亲,人死是不能复生......”

    “你不想再见到她吗?”谢尔的话语让薇尔动摇了,母亲的模样早已在薇尔的脑海中消失了,她确实有些想再见一面母亲。

    “你看,你也想见她对不对?”谢尔继续说道,在说话的同时,他又向着薇尔走了过来。“薇尔,你不必与我战斗,现在放下武器,我还能带你来齐纳,然后和你母亲,三个人一起生活。”

    “......可是,父亲,我......唔!”在薇尔又一次改变心意的瞬间,谢尔快速上前,一拳放倒了薇尔。他深知,以艾华斯和守夜人对薇尔的教育,想要说服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谢尔这一拳打到了薇尔的横膈膜上,强烈的痛苦和呼吸的停止让她昏厥了过去。

    “小子,你现在只能乖乖跟我走了。”谢尔快步上前,准备用绳子捆好奥维将他带走。突然,奥维把右手伸了出来,搭到谢尔的肩膀上。

    “你还想反抗吗小子?”谢尔顺着肩膀上的手看向奥维,口中说着嘲讽的话,他十分确信奥维现在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没有别人阻碍,将他带走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啊...呃...啊!”奥维的惨叫让谢尔感受到一丝异样,他又看向自己的肩膀,不知何时,他的肩甲已经变成了黄金的颜色。

    “你做了什么?”谢尔猛的挣开奥维的手,向后跃出了两步。他果断的把肩甲卸了下来,但肩甲下的内衬也被染成了金色,谢尔内心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他当机立断,举起长剑,想要把自己的手给砍下来,可还没来得及下手,天上就莫名其妙的飘来一朵乌云,正对着谢尔的头顶劈下一道落雷,随着雷鸣的震响,以谢尔为圆心,半径三米内的空间内充斥着耀眼的雷光,但奇怪的是,这些雷电并没有对处于影响范围内的奥维造成伤害,只是把奥维推开了。

    “唔...额...我这是......”此时,薇尔也恰好醒来,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四处张望,然后就看到了一处被雷电笼罩的地方。

    “这是什么?”

    “这就是G的手段,谢尔被困在里面了......”奥维捂着右手,走到薇尔旁边。“我们快走吧,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

    被电流笼罩的谢尔感受到极大的痛苦,这道来历不明的闪电把谢尔击倒在地上,让他动弹不得。谢尔微微转动着眼睛,看向那只被金色浸染的肩膀,狂暴的电流和耀眼的金光正以他的身体为战场不断地对抗着,有时,金色会把电流逼出谢尔体外,有时,电流会把金色吞掉一点,让肩膀恢复原先的样子,但不论是哪种情况,谢尔都不会好过。

    “对了...影豺狼给的法杖......”在痛苦之中,谢尔找到了唯一的转折点。他用尽力气去忍耐身体上的疼痛,解开盔甲,从内衬中拿出法杖,然后......

    轰!

    随着一声爆响,笼罩着谢尔的电流被弹开了,电流在谢尔的头顶盘旋了一会儿,又朝着谢尔扑了回去。但谢尔手上的法杖发出的一道暗黄色屏障把电流挡在外面了。

    “他出来了!”奥维叫喊着,但手上的疼痛依旧,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毫不犹豫的,在谢尔出来的一瞬间,薇尔怒吼着提起长剑冲向了他。谢尔刚从痛苦中脱离,就听到了薇尔的吼声,他急忙提起长剑朝薇尔所在的方向挥舞,面前挡住了薇尔的剑。

    叮!

    随着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薇尔的剑被弹开了,但她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挥动长剑,父亲对自己的欺骗,城里的邻居受到的伤害,这一切让薇尔的怒火愈发旺盛。谢尔没有办法,只能继续挥动长剑来应付薇尔并寻找脱身的契机。

    叮!!!!!!!

    终于,随着一声震响,薇尔的剑谢尔的剑纠缠在一起,谢尔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虽然是用双手对单手,而且虎口也震出血了......薇尔,你长大了。”嘴上这么说,但谢尔又加重了一些力气,想要压制薇尔,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奥维强忍着手臂上的剧痛冲了上来,从薇尔身侧用身体撞向谢尔。谢尔果断的用法杖把奥维打倒在地,但血气之力和魔力相互影响的后遗症此刻在他的左手上显现,手臂上的血管突然撕裂开来,流出了鲜血。突如其来的疼痛分散了谢尔的注意力,让他对薇尔的压制减轻了一些。趁着这个机会,薇尔侧移一步,脱离了谢尔的压制,同时用手上的长剑劈向谢尔持剑的左手。

    只一瞬间,薇尔的剑就劈入了谢尔的手臂,谢尔来不及去管手上传来的剧痛,他果断地扔掉了佩剑并用持剑的右手抓住了薇尔的剑,防止伤口加深。

    “结束了,父亲...”

    轰隆!!!

    一道比之前的更强更猛烈的闪电劈到谢尔逐渐被金色淹没的左手上,并把薇尔弹开了。这一次的电流持续时间更短,不到两秒的时间,金色被彻底驱除出谢尔的身体,紧接着,电流顺着谢尔的身体接触到了法杖,发生了爆炸。等到爆炸的烟雾散去,薇尔和奥维就看到了左手被炸的血肉模糊,不省人事的谢尔。

    ......

    这一次的事件以谢尔被雷劈个半死告终,从暗影空间中脱离的肯特杰很快就找到了守着谢尔的奥维和薇尔,艾华斯派出的援军也很快到来,把他们护送回坎特尔城了。首都方面得知了这次事件,宽限了把奥维送到首都的期限,同时往坎特尔城派人来接收奥维,薇尔也会同奥维一起动身前往首都。谢尔作为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以危害帝国安全的罪名被判处终身监禁,将在坎特尔城的监狱中度过余生。

    临行前一晚。

    深夜,奥维趁着守备力量松懈,靠着G的指引来到了关押谢尔的牢房前。

    “哪位?找我什么事?”听到动静的谢尔有气无力的开口了,如今的他失去了人生目标,左手被炸掉了半截,又被关进了牢房,整个人都变得死气沉沉的。

    “是我。”

    “是你小子?”即使隔着厚重的铁门,谢尔还是认出了奥维的声音。“你不会是来杀我的吧?”

    “......你只是个被人驱使的工具,杀掉你并不能完成我的复仇,而且你是薇尔的父亲,我不能对救命恩人的父亲下手。”

    “所以,你想知道什么?”现在的谢尔已经没什么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了。

    “找你的那个齐纳宫廷魔法师是谁?到底有什么企图?”

    “他的名字我不知道,但他告诉过我,你是可以破坏平衡的武器,一百个我加起来都没有一个活着的你重要。”

    “......如果我真的有这么重要,为什么不趁着我还是婴儿的时候把我拐走?”奥维内心很疑惑,如果G只有那天展现出的力量,他又怎么会受到这样的重视?还是说自己的身上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谁知道呢?”谢尔自嘲的笑了笑。“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自己去吧,我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工具罢了。”

    片刻的沉默过后,奥维离开了这里,只剩下一个断臂的男人,失神的望着牢房外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