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叶落昏鸦破草房

    成都城外有一个很有特色的“景色”，难民营。在这里，几乎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们。他们听闻巴蜀锦绣甲天下，他们听闻巴蜀粮米富足，他们听闻巴蜀乃天府之国。所以，他们放弃了那让他们活不下去的家乡，跋山涉水，前往巴蜀而来。然而，现实和传言差距还是很大的，在成都城外，他们被成都府尹拒绝进入城内。几乎身无分文的他们，也买不起周遭的良田。于世，他们只能在成都城外乞食以求果脯。当然，更多时候，他们会去挖那些野菜，偶尔会有荤腥。年景好些的时候，会有好心的大善人开几天粥棚施粥，年景不好的，野外的野菜都成了奢侈品。

    当然也有心思活络的人进城寻些活计，然而成都城就这么大。城外数万的流民，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一个地方挣扎求生换到在另外一个地方挣扎求生而已。“石头叔，石头叔，好消息，城里来了大善人，我等今后皆有活路了！”一个衣衫破烂的大汉冲入了一个茅草窝棚之中，兴奋地大喊道。在窝棚之中，渐渐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一个头发略微有些花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老者走出窝棚良久，才打量起面前的汉子，声音虚弱地道：“二柱啊，你不赶快去挖些野菜给你家那口子，来我这儿做甚？”

    那名为二柱的汉子闻言，看着面前的石头叔，逐渐眼角湿润了起来。他本是一乡下汉子，因活不下去，才跟着大部队逃往成都。不成想，走了许久，盘缠用尽，依旧没有到成都。那时还好石头叔看他可怜，跟他同路，多有照顾。到成都后，他们这些如草芥的流民无人问津，也是石头叔找路子，为他牵线，才在城中寻得一个苦力。可惜好景不长，年前石头叔造房的时候，腿被大梁砸断。从此，老婆孩子都跑了。可怜石头叔一人，而今更是壮年白头。

    念及此处，二柱便背起了石头叔道：“叔，跟我走。”也不多话，背着他的石头叔小跑向成都城门口。石头叔见二柱要把他背进城门，连忙挣扎道：“二柱，放我下来，城中禁令流民入城，你城里那份活计不想要了？”石头叔虽然身体虚弱，但是声色俱厉下还颇有几分气势。二柱闻言，顿了顿，然后更快地速度跑向城门。“叔，以后，我养你，我们一起去那大善人说的地方住。”说完，头也不抬，埋头狂奔，根本不管他背上石头叔的捶打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