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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小口子瀑布

    第二天,因为不上课了,大家都在宿舍里放心的睡觉。原来大家都没有回家,都觉得没必要,反正过几天就永远的离开这个学校了,到时候还要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回家,所以现在回去的意义不大,还麻烦,懒得跑,有的同学的地方交通不好的,还只能坐车到乡里,然后再走很长的山路才能到家,所以不回去反而显得比较明智了,在学校还能看一下书什么的。

    陈知然睡到快11点才醒来,感觉舒服的不行,好久没有睡的这么安稳了,人就是这样的,之前一直的等待高考让人无比紧张,等来临了,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估计放这三天假的意思也是让大家回复到最好的状态下来迎接人生里的重要转折吧。陈知然探出头,看了看下床,奇怪,居然空的,关晓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陈知然纳闷了一下,跟宿舍其他两个躺着看书的同学打了个招呼,还有几个不知所踪,陈知然也没问,就又翻身躺了回去。奇怪,关晓梅会去哪里呢?也不叫醒我,竟然自己跑了,不知道为什么,陈知然的心里,居然还有点小小的生气了,感觉好像是关晓梅抛弃了她似的,让她莫名的觉得幽怨。

    不知道是睡太久了,还是饿了,陈知然感觉晕乎乎的,正准备爬起来洗漱一下去吃饭,突然听到了开门声,陈知然抬起头看了一下,原来是关晓梅,买了包子回来。关晓梅看陈知然醒了,说到:“你醒了啊,我醒的早,看你睡的香,我就自己出去溜达了一圈,我在外面吃了,顺便给你带了包子回来,快下来洗漱下,先吃东西吧,饿了吧?看看我对你多好啊,快,说谢谢我。”陈知然瞬间就开心了起来,立马坐起身来,双手抱拳:“姑娘活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唯有以身相许,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呸,臭不要脸的,我才不要你呢?哈哈哈。”俩人哈哈大笑,少女情怀里的各种小情愫总是来的快也去的快。陈知然麻溜的起床,洗漱完后就迫不及待的抓着包子大口吃了起来,实在是饿了,一边吃一边含糊着说:“梅梅,多少钱,我待会给你。”“行了行了,当我请你吃的,看你睡的那个猪相,突然就觉得该买俩包子喂喂你。”陈知然才不管那么多,先填肚子再说,暂时放弃对她的言语反击。

    吃饱喝足,说不出来的满足。

    陈知然打了个饱嗝,故意把嘴巴凑到关晓梅的面前,关晓梅厌恶的一把推开,作势要打,又惹得一阵鸡飞狗跳,闹累了,一起瘫在关晓梅的床上,呼呼喘气。“梅梅,我们出去玩吧,走,去小口子看瀑布。”

    今天不是很热,太阳也躲躲闪闪的,有时候有有时候又不见了,如果不出去走走,还真是浪费了这个好天气。小口子瀑布位于塘镇西南方向,其成因是塘镇的小河下游尽头,突然有一片断崖,高度100米左右,小河的水到了这里倾泻而下形成瀑布,如果是雨量充足的夏季,特别壮观,是当地的学生春游的一个好地方。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陈知然与关晓梅双双走出学校,循着小河边上的石板路,慢慢向下游走去。石板路两边都是绿悠悠的稻田,一转眼稻谷也有一尺多深了,清风吹起,泛起一片片绿色的波浪,远处零零落落分布着一些不大的村庄,偶尔还能听到犬吠鸡鸣,两个小姑娘的心情也随着大自然的一举一动变的惬意又恬淡。

    随着目的地的临近,远远的,听到了隆隆的水声,两个小姑娘心里一喜,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慢慢的,一座石桥首先出现在眼帘。桥后面一片开阔的大石壁若隐若现,临近石桥,就会发现石桥的下面,是一片石滩,石滩宽约15米左右,这个石滩是一个整体,就像是一个碗被豁开的一个大口,上游的河水就顺着这个口子慢慢的溢出来了,石滩中间的低矮处,有着大约2米宽几寸深左右水流,不急不慢的向前流去,石滩总长30米左右,尽头就是那处断崖。据说,当水量丰富的时候,整个石滩都被淹没,所形成的瀑布水宽又急,很多人都会慕名而来。现在还不是雨季,所以从石滩还可以过去到悬崖的边上,俯瞰下面的一切。

    陈知然有点恐高,每次来玩的时候,都不会离悬崖太近,远远的看着下面,总是有种眩晕的感觉,并且两腿发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蔓延至全身,稍微一靠近,她就觉得已经魂飞魄散,连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关晓梅就不一样,每次都会跑到边上,兴奋的像个猿人似的冲着下面的山谷嗷嗷大叫,不过幸好,瀑布声更大,不然,附近的村民肯定以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疯子呢。每次陈知然都让她矜持一点,不要那么疯狂,不过说了几次没有效果后,她也就随便了,让她吼到满意为止。

    “咦,然然,你过来看看,下面好像有人,好像是张亮。”本已做好聆听尖叫准备的陈知然突然听见关晓梅这样说着,陈知然只好在安全距离的位置,身体尽量前倾,向下看了去,“是有人在下面玩,不过不知道是谁,要不要下去看看,我看不太清是谁。”“哈哈哈,你不回避张亮了啊?”关晓梅嬉皮笑脸的问到,“其实说开了也没什么,大概只能说是一场青春的误会吧,再见只是同学,走吧,话多。”陈知然撇了撇嘴,转身往回走去,回到小桥处,旁边有一条小路,顺着悬崖边的山谷往下蜿蜒,两边还有一些土地种着玉米,也有差不多一人高了,地里间的杂草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地埂之间一行一路泾渭分明,可见这些土地都是此地的农民精心伺弄过的。中国的农民对土地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只有在面对土地的时候,他们才会爱得深沉。

    快到谷底的路上,两边就没有什么庄稼了,很小的一条小路斜着通向谷底,等近了也看清了,确实是张亮他们,不过另外两个人不认识,应该是张亮在镇上的狐朋狗友吧。这时张亮也发现了她们,倒是很热情的招呼她们一起过去玩。

    谷底很宽阔,一些大小不等的鹅卵石浅浅的铺在地上,也有一些巨石很突兀的耸立着。陈知然想,也许无尽岁月前,这里是一条大河的底部,因为地壳的运动,河水流失,所以变成了现在的山谷。由断崖上流下来的水被整个谷底分摊,谷底并不是一马平川,所以,形成了深浅不一的一些水洼,互相串联,细细的流动着。

    张亮他们脱了鞋子,正在水底摸着什么,看到陈知然她们过来了,张亮也从水里爬了起来,笑着说道:“真巧啊,没想到你俩也来这里玩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张明,我堂弟,这个是我二表哥,王小平,嗯,就是美术老师王老师的亲弟弟。”陈知然首先看到的是张明,然后心底瞬间笑出了声,因为,张亮的这个堂弟,家族印记太浓烈了,跟张亮差不多的发型,也是自然卷,向上立起,明显又一个雷震子。年纪应该不大,个子虽然差不多了,但是看起来很稚气。王小平看着跟王老师还有一点像,但是好像更沉默腼腆一些,他也没说话,冲着她们点了点头。陈知然和关晓梅微笑着向张明与王小平问好并顺便看看他们在干嘛。

    “哦,放假了,他俩来找我玩一下,我表哥待业青年,过几天准备去鹏城找事做,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一起玩了,我堂弟读初二,父母也在外地,他跟爷爷奶奶一起过的,觉得不好玩,这个暑假估计就呆我家玩了吧。哎哎,我说,两位大小姐,都来了,站着干嘛呢,脱鞋子下来啊,抓螃蟹,你看”张亮一边说着一边抓着一个桶,递到了陈知然面前,里面果然有一些螃蟹。

    陈知然跟关晓梅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犹豫,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害羞。

    张亮看她俩傻站着没回应,又说到:“哎呀,大小姐,难得这么巧遇见了,过两天就高考了,考完你们也回乡下了,以后去念大学了,还能不能在这个小镇呆着都是问题了,也许,这是我们作为同学一场最后一次互动了,拘谨啥呢?赶紧下来吧。”

    陈知然一呆,猛然醒悟过来,事实本就是张亮说的这样啊,也许真的是高中时代最后一次还能在一起的小集体活动了,想到这里,陈知然立马脱了鞋子跟袜子,拉着关晓梅也一起下水了。张亮看到她俩居然被说动了,也笑嘻嘻的跟他的亲戚一起继续抓螃蟹去了。

    水不是很深,此处最深的地方都在膝盖以下,刚一下水,陈知然还有点不适应,河水可能是被晒的太久了,有点小小的温热,透过上面的温热,下面的河水又有点冰凉冰凉的,很奇怪的一种冷热同时出现,幸好现在还不是很热,如果很热的话,河水表面的那一层估计就是烫人了。

    渐渐的,俩姑娘也放开了拘谨,学着张亮他们,去搬开水底一些不大的石头,有的下面躲藏着螃蟹,有的没有,螃蟹基本都不太大,大的才鸡蛋那么大,比较少,难怪张亮他们也没抓到多少,那些小的都放生了,毕竟抓螃蟹只是乐趣,又不是真为吃螃蟹而来。陈知然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有时候,掀开一块石头,下面会有一窝小指甲盖大小的螃蟹受到惊扰四散而逃,这时候她就会大呼小叫的让关晓梅快点过来看,但是关晓梅一般都是嗤之以鼻,从来不会去看,觉得大惊小怪的,就你才能掀到螃蟹?我掀不到?

    大家一边说话,一边手脚不停的掀石头,感觉所有人都很放肆的开心着,有时候,看着到手的大螃蟹跑掉了抓不到,陈知然也会急的冒出一两句国骂来,惹的大家哈哈大笑。毕竟在众人眼里,陈知然是最文静内敛的那一个,如果关晓梅爆粗口,估计大家反而都会觉得正常吧。

    突然,砰的一声,陈知然面前的水坑水花四溅,吓了她一跳,抬起头来,满脸的水花,然后,就听见张亮跟他的几个亲戚在那边哈哈大笑,不用说,陈知然也知道肯定是那几个王八蛋朝她站的水里丢石头了,真是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陈知然瞬间开始了反击。

    一阵鸡飞狗跳,最后以每个人身上都有了水滴的痕迹而结束,虽然不是湿透,但是谁也没有绕过谁,半湿是有的。估计也是闹累了,大家都爬上岸边,找个大树下靠阴的地方,说笑着坐下休息。虽然刚刚的一番投石砸水运动后有些让人懒洋洋的,但是每个人的心里却是欢乐无比。陈知然把螃蟹桶搬过来,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撩拨里面的螃蟹,看着它们互相钳制住彼此的腿谁也动不了,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有些苦涩,其实人性不也是这样的吗?人很多时候不也经常做一些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吗?

    “你们说,这些螃蟹互相钳制对方,是不想让别的螃蟹有逃跑的机会吗?”陈知然一边拨弄着螃蟹,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到。张亮走了过来,蹲下来,也捡起一根树枝去撩拨桶里的螃蟹,说到:“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一直没注意螃蟹在一起它们会互相钳制,不清楚它们是什么原因这样做的,可能只是单纯的生理本能,觉得好像旁边的同类会攻击自己,所以先钳制住对方保证安全。哎哎,我瞎说的,我也不知道,没研究过这方面,我也今天才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大家都围上了撩拨了一阵,不过都不能说出所以然了,陈知然心里其实有一套人性阴暗论的,但是,她觉得这个环境,不适合说这些,所以她忍住了,不想给小伙伴们带来一些负面的悲观情绪。说起来,今天这些个无意中碰到一起的小玩伴,像是冥冥中无形的代表,一种传承的无形表达方式,张亮的表哥,王小明,是已经在社会上开始摸索的人了,只是对未来太多的不确定性,让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自己的路,只好先跟随父辈的脚步,希望在沿海地带拼搏出自己未知的未来,他是属于走在前面的带头人了。陈知然与张亮还有关晓梅,是马上要准备高考的莘莘学子,半只脚踏出大门的人了。张明,初二,才是刚刚开启稚嫩的启蒙,还有太长的路要走,属于门内人,在努力的向往着外面的花花世界。三类人,过去,现在,未来,承接着这个时代的婉转流长。

    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个人的社会地位都将随着个人不同的际遇而开始改变,自己究竟能做到哪一步呢?其实都没有写好的剧本预设,每个人都在社会的舞台上自由发挥,有的人为了自己而活着,有的人为了别人眼中的自己而活着,但是最终的目的,都是活着,我们不能说哪一种方式就是对的或者错的,我们最终能做的都应该只是尊重当事人的选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