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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官府来人

    天将破晓,金鸡三唱。

    苏铭被吵醒了,虚弱疲惫,眼底泛红,没睡饱,不过还是披着沾血的上衣浑浑噩噩地去灶房烧了锅热水。

    他用木盆将水端回了房里,顺手扯了张盥巾,先洗了一把脸,再仔细地擦拭身上的血迹。

    当他换了第三盆水,准备上金疮药时,听到了一声尖叫。

    循声望去,门外站着个年轻妇人,瞪着眼睛,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妇人说:“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儿?杳娘呢?你把她怎么了!”

    苏铭裸着上身被人看着,忽然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脸脖通红,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嘎吱一声,堂屋的门开了,秦杳衣着整齐地站在那里,轻轻喊了声:“小宋嫂子。”

    宋香看到她后,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片刻,解释道:“我看着你房门没关,过来看看。”

    秦杳素来不起这么早。

    宋香又看了苏铭身上的伤痕几眼,问秦杳:“这位是……”

    “我表弟,秦铭。”秦杳走出门来,慈爱地看了苏铭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无可奈何道:“娇生惯养的,走不惯山路,昨儿来找我,摔了一身伤,衣服也破得不成样子了。”

    宋香信了,这秦铭和秦杳一样,模样俊俏,带着小村镇的人没有的娇贵气,当真是像对姐弟。

    便道:“我家里还有几件我丈夫的旧衣服,小兄弟不嫌弃的话,我拿过来吧。”

    秦杳:“劳烦小宋嫂子了。”

    “都是邻居,说这些做什么。”宋香摆了摆手,就往自己家走去。

    宋香拿来了衣服,回家哄孩子去了。

    苏铭上完金疮药,穿好衣服,帮着秦杳处理带血的床褥。

    进进出出,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时近中午,村子里的人都传开了——秦杳家里多了个俊俏男人。

    午饭后,苏铭准备离开。

    还没跨出房门,便听到外面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与嘈杂的人声,有很多人正朝这儿走来。

    “大人,这就是秦杳家了。”这是乡上里正的声音。

    还间杂着一些细微的讨论声:

    “秦姑娘犯什么事儿了?”

    “我早就瞧她不是什么正经人了,你们还不信,昨儿勾搭男人过夜,今儿官老爷上门,你们看看,这能是个什么好人?”

    “难怪一把年纪还没嫁人,这种浪货谁敢娶进门!”

    “闭上你们的狗嘴!胡说八道什么!”是宋香的声音,在这嘈杂的讨论声中倒是独树一帜。

    “怎么,每月从她那儿拿几个银子就帮着她说话了?谁知道那是她做什么下贱勾当赚来的,你也不嫌脏手!”

    “说不得她是在外面谋财害命,私逃来咱们村上的,不然怎么会来这么多官爷。小宋媳妇儿,你收的银子怕是要把手烫烂哟!”

    ……

    “挺热闹啊。”秦杳出来了,眼里蕴笑,从容地倚着木墙,像极了看戏的局外人。

    “是她!就是她伤了我府上五名家丁!”

    黄兴天高声喊道,一双眼阴恻恻地看着秦杳,仿若吐信的毒蛇,仿佛在说:我给过你天堂路,但是你不识抬举,那就只能入地狱门了!

    围观的乡亲突然一寂,虽然大多数人都想落井下石,但就秦杳这弱柳扶风的身板儿,能打伤五个家丁?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秦杳没接话,慵懒地将竹篱小院看了一圈。

    黄兴天右侧是个头裹白麻布的伤患,左侧是乡上的里正,再往左是县令,再次是县府的主簿。

    最边上的两个男人,一个三十多岁,皮肤白皙,五官周正,穿着蓝色的缎面长袍,腰悬玉佩,天然带几分书生气。

    另一个二十来岁,模样平平无奇,穿着黑色劲装,抱着一把长剑,面瘫脸,死鱼眼,很明显是个护卫。

    几人后面站着一排衙役,再往外便是竹篱边上探头探脑的村民了。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秦姑娘伤了五个人,得跟我们走一趟。”

    县府主簿率先发难,笑得两眼成了一道缝儿,像头黄鼠狼,没有丝毫办案的肃穆,反倒像个逼良为娼的鸨母。

    “大人,办案得讲究证据,收黑钱是会遭报应的。”秦杳气定神闲地笑道。

    竹篱边上有乡亲喊道:

    “谁不知道秦姑娘娇气,平日洗衣做饭都雇人,哪儿来的力气伤人?”

    “不说她一个弱女子,就连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也不能一挑五啊!这狗官肯定收钱了!”

    ……

    议论声一边倒的偏向秦杳,就连日里瞧不上秦杳的几个婆子也拿不出话来说。

    县令撇嘴冷哼了一声,眼里有些幸灾乐祸。

    主簿挑着尖细的眼朝黄兴天使了个眼色。

    黄兴天立刻掏出一张绣帕叫起苦来:

    “大人,我花了五两银子买绣品,这个女人就给了我这么个玩意儿,你们看看,这种东西,狗都不会要的啊”

    黄兴天摊开绣帕左右展示,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表情,继续道:“我派了几个人找她理论,没想到她恼羞成怒,将我的人全部打成了重伤!他们可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啊!”

    说着轻轻推了一把身旁的伤患:“快说说当日的情形,让各位官爷替你们兄弟五人做主!”

    那头裹白布的男人瑟缩地偷觑了秦杳一眼,拿出一块沾着血迹的石头,低头,颤着声:“这秦、秦姑娘会武,她,她……我头上的伤就是她用这石头打的。”

    这人是昨日唯一有眼色的人,焉能不知这笑面阎王的厉害,他不敢指认秦杳,却又因身家都在黄兴天手里捏着,不能不指认。

    这才说出这般磕磕绊绊,模棱两可的话来。

    “认证物证俱在,你服是不服?”县令主簿的眉梢眼角都染着得意。

    “不服。”

    “你还有何话可说?”

    “没有。”秦杳脸上没有半分怨气,眉眼含笑,随手从屋里拾了一张小杌子,靠着墙坐下,颇为闲适。

    给人感觉,她就是在看戏,看到精彩时,出声随意附和一下。

    秦杳也想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毕竟若是没点内情,按章程,该是衙役直接来拿人,而非一堆官吏在她院儿里扯皮。

    一直沉默却从未被县令主簿忽视蓝袍男子开了口:

    “那五个家丁确实不是你一个人打伤的,你屋里那人是同伙吧。”那人用揭发凶手的语气低沉缓慢地说道。

    恰到好处的停顿后,他继续:

    “明城有一个赵姓富商从烟花巷里娶了一房小妾,小妾耐不住寂寞跟以前的恩客勾搭上了,两人私通被发现,恼羞成怒杀了赵家满门,卷了钱财逃了,官府一直寻不到人。”

    说到这儿,男子眉头一凛,厉声:

    “你二人不但不思过,还变本加厉谋财害命,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让你的奸夫赶快出来,本官给他留一具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