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松院
没过几日，阮月儿便过门了，贺府并不想张扬，亲事排场不大。
秦杳被安排进了四房夫人的院落歇住。
锦心在旁引路，解释道：“待客的院子住了些贵客，连府上的人都不能随意进出，更没再留其他客人入住，只能委屈您在一松院对付几日。”
“什么样的贵客？”秦杳闲聊似的搭话道。
“两拨人，都是有老有少，一拨年轻人多，有会诗书的有佩刀剑的，性子活泼。今日也上了席面呢，跟郡守爷坐一起的；另一拨么，神龙见首不见尾，深入简出，我也不曾见过。”锦心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秦杳的神色。
也许，这两拨贵人的到来，和娶阮氏女有些关系呢。
秦杳应了声哦，像是听了什么平淡无奇的故事赏脸给个反应，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两人临近一松院的门口，听到里面有人啐骂道：
“呸！既是新妇的送女客，怎么不请去聚芳院住？还不是大夫人嫌那是个乡巴佬怕脏了院子，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都往我们四房塞，摆明了是欺负咱们夫人脾气好！”
“上面都安排下来了，你不乐意，还能怎么着？”
“哼，要不是我的身契在这儿攥着，谁稀罕跟这么没能耐的主子，还要伺候乡巴佬，呸！”
锦心用余光偷偷看向秦杳，见她恍若未闻般，神色如常。
锦心阔步上前，呵斥道：“贺府给你们月钱是让你们嚼舌根的？你叫萍儿是吧，你既不想跟着四夫人，那我现在就禀了夫人，把你发买了去。”
那萍儿一见是二房的大丫鬟锦心，哪里还有方才嚣张得意，只被吓得魂不附体，要上前拉她：“好姐姐，我说笑呢，您别放在心上！”
锦心将她的手甩开，厉色：“滚开！多耽搁一时，你便多捱几个板子！”
萍儿噤了声，站到了一旁。
锦心复又走回秦杳身旁，继续带路：“这奴仆是刁了些，不过四夫人是个好相与的。”
进了二门，锦心让外面的丫鬟进去通传了一声，便领着秦杳择了厢房。
锦心走后，秦杳从包袱里拿出一卷书，往软榻上一靠，便又看上了。
还没看上几页，一股浓重的药味透过门窗渗了进来，熏得难受。
不一会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搅得秦杳脑仁儿疼。
书，是看不下去了。
秦杳推开门朝声音源处望去，是主屋。
一个憔悴焦灼的美妇人手忙脚乱地开门推窗，在给屋子透气，院里的奴仆却十分懒怠地站在外面，消磨时日。
秦杳皱了皱眉，来之前她便将贺府的消息了解了个透彻。
后宅也不例外。
大房王氏，是庆阳郡富商之女。
二房郑氏，云州人士，大族庶女，其嫡姐乃宫中的宜嫔。
三房许氏，本地大族嫡系女，有一个在朝中任太傅的叔伯。
四房徐氏，官吏之族，小门户出生，丈夫病逝四五年了。
二房与三房的家世往那儿一摆，也不是谁都敢随意招惹的。大房是徐茂业任郡守前替长子说的亲，王氏家世虽不比二三房，但好歹是长媳，掌中馈之权，又生了一个好儿子，在府上也有一席之地。
唯有四房徐氏，仅剩个年幼的儿子，再无其他倚仗。
秦杳略作思索，便径直去了主屋。
书桌前，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捧着瓷碗喝药，案上的纸张墨迹未干，毛笔也未净。旁边站着的正是四夫人徐氏。
徐氏见秦杳进来，对这没规矩的行径，先是面露讶异，随后有几分歉意道：“你住的屋子离这儿太近，想是被松儿咳嗽打扰了，要不，我让人给你另收拾一间屋子？”
“无妨。”秦杳看了看放下瓷碗的少年，又道：“虽说公子不是什么大病症，吃几日药便能好。但咳嗽怪是磨人，喝些蜂蜜水会爽利些。”
秦杳说着揭开了临近的茶壶，半丝茶烟也飘不起来，茶水泛着冷气，泡的也全是些碎茶沫儿，看着都觉得卡嗓子眼儿。
秦杳将茶盖随手放在茶承中，道：“既不是什么怪症，当多喝热水才是。这种茶叶还是别往里搁了，白水更利于病愈。”
少年指尖放在笔杆上，愣愣地看着秦杳，有些茫然。
徐氏眉宇中生出几分窘迫——一个高门夫人屋里连杯像样的茶水都没有。
她半晌憋出几个字来：“多谢姑娘提醒。”
“秦杳便不扰夫人和公子休息了。”秦杳临走前瞥了一眼角落的针线，心头啧啧。
她还没见过几个能把日子过得这么憋屈的人！她来这一趟，并非来做医者的，就是闲得慌，来戳一戳徐氏，看她会不会动一动。
……
夜，
一松院内死寂，偶尔传出几声咳嗽，异常刺耳。
秦杳顺着院中冠枝葳蕤的巨树，爬上了房顶。
秦杳被安排进了四房夫人的院落歇住。
锦心在旁引路，解释道：“待客的院子住了些贵客，连府上的人都不能随意进出，更没再留其他客人入住，只能委屈您在一松院对付几日。”
“什么样的贵客？”秦杳闲聊似的搭话道。
“两拨人，都是有老有少，一拨年轻人多，有会诗书的有佩刀剑的，性子活泼。今日也上了席面呢，跟郡守爷坐一起的；另一拨么，神龙见首不见尾，深入简出，我也不曾见过。”锦心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秦杳的神色。
也许，这两拨贵人的到来，和娶阮氏女有些关系呢。
秦杳应了声哦，像是听了什么平淡无奇的故事赏脸给个反应，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两人临近一松院的门口，听到里面有人啐骂道：
“呸！既是新妇的送女客，怎么不请去聚芳院住？还不是大夫人嫌那是个乡巴佬怕脏了院子，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都往我们四房塞，摆明了是欺负咱们夫人脾气好！”
“上面都安排下来了，你不乐意，还能怎么着？”
“哼，要不是我的身契在这儿攥着，谁稀罕跟这么没能耐的主子，还要伺候乡巴佬，呸！”
锦心用余光偷偷看向秦杳，见她恍若未闻般，神色如常。
锦心阔步上前，呵斥道：“贺府给你们月钱是让你们嚼舌根的？你叫萍儿是吧，你既不想跟着四夫人，那我现在就禀了夫人，把你发买了去。”
那萍儿一见是二房的大丫鬟锦心，哪里还有方才嚣张得意，只被吓得魂不附体，要上前拉她：“好姐姐，我说笑呢，您别放在心上！”
锦心将她的手甩开，厉色：“滚开！多耽搁一时，你便多捱几个板子！”
萍儿噤了声，站到了一旁。
锦心复又走回秦杳身旁，继续带路：“这奴仆是刁了些，不过四夫人是个好相与的。”
进了二门，锦心让外面的丫鬟进去通传了一声，便领着秦杳择了厢房。
锦心走后，秦杳从包袱里拿出一卷书，往软榻上一靠，便又看上了。
还没看上几页，一股浓重的药味透过门窗渗了进来，熏得难受。
不一会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搅得秦杳脑仁儿疼。
书，是看不下去了。
秦杳推开门朝声音源处望去，是主屋。
一个憔悴焦灼的美妇人手忙脚乱地开门推窗，在给屋子透气，院里的奴仆却十分懒怠地站在外面，消磨时日。
秦杳皱了皱眉，来之前她便将贺府的消息了解了个透彻。
后宅也不例外。
大房王氏，是庆阳郡富商之女。
二房郑氏，云州人士，大族庶女，其嫡姐乃宫中的宜嫔。
三房许氏，本地大族嫡系女，有一个在朝中任太傅的叔伯。
四房徐氏，官吏之族，小门户出生，丈夫病逝四五年了。
二房与三房的家世往那儿一摆，也不是谁都敢随意招惹的。大房是徐茂业任郡守前替长子说的亲，王氏家世虽不比二三房，但好歹是长媳，掌中馈之权，又生了一个好儿子，在府上也有一席之地。
唯有四房徐氏，仅剩个年幼的儿子，再无其他倚仗。
秦杳略作思索，便径直去了主屋。
书桌前，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捧着瓷碗喝药，案上的纸张墨迹未干，毛笔也未净。旁边站着的正是四夫人徐氏。
徐氏见秦杳进来，对这没规矩的行径，先是面露讶异，随后有几分歉意道：“你住的屋子离这儿太近，想是被松儿咳嗽打扰了，要不，我让人给你另收拾一间屋子？”
“无妨。”秦杳看了看放下瓷碗的少年，又道：“虽说公子不是什么大病症，吃几日药便能好。但咳嗽怪是磨人，喝些蜂蜜水会爽利些。”
秦杳说着揭开了临近的茶壶，半丝茶烟也飘不起来，茶水泛着冷气，泡的也全是些碎茶沫儿，看着都觉得卡嗓子眼儿。
秦杳将茶盖随手放在茶承中，道：“既不是什么怪症，当多喝热水才是。这种茶叶还是别往里搁了，白水更利于病愈。”
少年指尖放在笔杆上，愣愣地看着秦杳，有些茫然。
徐氏眉宇中生出几分窘迫——一个高门夫人屋里连杯像样的茶水都没有。
她半晌憋出几个字来：“多谢姑娘提醒。”
“秦杳便不扰夫人和公子休息了。”秦杳临走前瞥了一眼角落的针线，心头啧啧。
她还没见过几个能把日子过得这么憋屈的人！她来这一趟，并非来做医者的，就是闲得慌，来戳一戳徐氏，看她会不会动一动。
……
夜，
一松院内死寂，偶尔传出几声咳嗽，异常刺耳。
秦杳顺着院中冠枝葳蕤的巨树，爬上了房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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