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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千金小姐

    刘六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自个儿方才认错了人,没攀咬上这贵公子,否则可就惨咯。

    ……

    县令主簿早察觉了周鸿业对这案审并不上心,但他认为只要周大人见识了秦杳的美色后,必然会一改这兴致缺缺的态度,一门心思扑在美人身上,甚至会高看他这个献策人一眼,故而使了三寸不烂之舌将周鸿业劝了过来。

    周鸿业在屏风后只听了几语,就觉着这秦杳过于冷静,不像是无知村妇,在听她说起齐国律法时,便明了此人身份定有问题,想出来看个究竟。

    没成想,这一看,竟跟他顶头上司的小公子对上了眼!

    要知道,他此番到桃源县可是特意隐匿了行迹不让上头知晓的。

    他不知道苏铭为何会在这穷乡僻壤出现,但在他认出苏铭那一刻,的确起了天高皇帝远,就此做掉这傻小子的念头,不过他又很快想起这小子武功倒是不错,现下只这县衙里的几个歪瓜裂枣未必拿得住他。

    若是让这小子侥幸逃脱,跑回云州告上一状,老的再与他细算此账,顺便查出他的老底,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能先哄着了。

    苏铭眼皮子低着一颤,再抬眸时,下巴微扬,斜睨着周鸿业,又是以往那副倨傲公子的模样,冷哼道:

    “我是来桃源县看我表姐的,只是不知文氏一脉竟破落到与人做妾了。”

    “这……”周鸿业斟酌着看向县令。

    县令看着周鸿业转换自如的神色,心底骂了一句老狐狸,然后搓了搓发麻的手指,硬着头皮道:“苏小公子是何方人士?”

    苏铭转脸看去,眼皮半掀:“云州岳阳人士,家父苏怀民。”

    县令听得一愣,仿佛一道天雷在脑中炸开,从颅顶到五脏都在发麻,半晌才咬了一下舌根,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秦杳在听到苏怀民三字时,指尖点了点裙裳:她记得这个人,云州太守苏怀民,当年那纸调任状还是她亲手拟的。

    黄兴天急了,指着秦杳对苏铭道:“凭你姓苏姓文,她一个姓秦的同你能有什么干系?莫不是见她有几分姿色,想包庇她脱罪,抬回去做个野姘头!”

    苏铭懒得理他,半个眼色也没给他。

    秦杳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只接着苏铭的话,对县令道:“我原在乾州,慕折柳先生之作桃源记,前来贵县,又不想给族中添麻烦,故化名秦杳,因着此处山水民风颇……呵……”

    秦杳说到此处轻笑了一声,有意无意瞥了黄兴天一眼,略去民风二字,又重新说道:“因着此处山水颇佳,多住了一年,给大人添麻烦了,不过,我从未去过明城,大人明鉴。”

    乾州文氏?县令又抹了一把冷汗。

    单一个太守公子,秦杳的罪名便已落不下去了。

    又一个乾州文氏!能与云州太守结亲的乾州文氏必然就是前靖南侯的后人了。

    虽说文氏一族早已没落,然,昔年二文威名犹存,自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胡乱编排其后人。

    况且,文氏一族没落不过三十载,朝中尚有亲朋旧友屹立未倒,又岂是自己这种无名县官能与之抗衡的。

    就算是周鸿业周大人在他们面前也不过尔尔,毕竟那些人与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上,再简单一点说,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县令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当即站起身来,对着秦杳讪笑道:“原是文家小姐,是下官有眼无珠,误信小人谗言,险些酿成大错,还望文小姐莫要怪罪。”

    与此同时,

    周鸿业的视线直直落在秦杳身上,眼神愈见阴沉;

    苏铭轻微地蹙了一下眉,又在心头添了一道警惕:这人住在山野,却知晓齐国律例,而自己只提及了文氏,她便能准确地报出乾州文氏,可见她对苏府,甚至对朝堂都有一定了解,绝非仅仅是个江湖高人;

    刘六垂着头,脖子低得更狠了,倒没露出多少悔不当初的神色,只翻着半白眼,撇着一张嘴,在心头骂给他塞钱的官吏是蠢货:

    连他进公堂的第一眼都能看出来这一男一女不太寻常,他们倒好,铆足了劲儿去陷害攀诬,结果发现人一个比一个来头大,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吧!

    呸!真是眼瞎心盲的东西,赶着去投胎还把他拽上,真该死!

    麻子脸等四人虽听不懂什么苏怀民乾州文氏,但也会察言观色,知道秦杳乃是他们惹不起的人,这时也已脸色苍白,颤抖不已。

    这局面,胡豹早有预料,此时倒还算淡定。

    黄兴天捏紧了拳头:

    若是秦杳真是千金小姐,那些攀诬诽谤的罪名不得都砸到他身上去!

    不对,秦杳就是个低贱的村妇,怎么可能是个千金小姐!

    哪个千金小姐能在穷乡僻壤待上一年之久!

    绝无可能!

    骗子!

    骗子!

    黄兴天瞪着一双发红的双眼看向县令,疯狗似的挣扎道:“大人,此女一会儿村妇一会儿千金的,反复无常,却拿不出分毫证据,只凭这一面之词,大人就能认定她身份坐实么?

    况且就算她乃乾州的千金小姐,打伤我家中仆众便能不担责任了?天理何在?

    还有,若是她真乃千金小姐,那这证人指认,又算怎么一回事儿!”

    县令当然不会理会黄兴天。

    而刘六这火烧及身,也是一个白眼,心开始慌乱起来。

    就听胡豹伏首高声道:“禀大人,我兄弟五人并非秦姑娘打伤,当日黄兴天吩咐我兄弟五人将秦姑娘绑回黄府,欲行不轨,谁料路过三位侠士,打伤我等,搭救了秦姑娘。先前碍于黄兴天威压,小人不敢言明真相,大人明鉴。”

    麻子脸等人自然也不想陪着黄兴天送死,纷纷附和起胡豹来。

    刘六见状,眼珠子一转,跟声道:“禀大人,我根本不认得什么李旦月容,是黄兴天给了我三十两银子,让我上堂做伪证!这三十两银子还放在我家里呢!”

    真正的幕后主使也是衙门的人,自己若是将他扯出来,势必将事态复杂化,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而现下黄兴天已是众矢之的,他顺势攀咬,卸下主责,而那幕后之人为了防止自己被牵连,也会搭他两把,其中疏漏之处也就不再重要了。

    黄兴天听到胡豹等人的倒戈之语,怒中火烧,正要开口,就听到刘六的无耻攀咬,气得一噎:“屁!狗屁!……”

    他可忘不了这狗东西一上来就说自己是李旦,居然还有脸说是自己找来的,真是不要脸,无耻至极!

    不过县令没有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当即罗列罪名,吩咐衙役将他拖下去,上来的衙役顺手朝着他的喉珠给了一手刀,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被拖走时,只能对着周鸿业咿咿呀呀地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