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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红倌人翠月

    秋过冬来,冬去春又回,柳叶枯黄了两次,落云对燕丘的战争也持续了两年。

    落云因为百官支持,国境内又风调雨顺,战争带来的压力不算大,而燕丘已经被耗得差不多了,百姓们大规模迁徙逃难。

    而在这一年冬天,鸿陵城落下第一场雪之时,传来了嘉禾城举城归降的消息。

    嘉禾城是雄关,城墙高大,易守难攻,城主许良以及驻扎在那里燕丘国镇南候的双双归降,震惊两国朝野。

    落云国是意外之喜,燕丘国皇室则是滔天震怒。

    至此,落云大军可以从东西两侧直接向中心而去,包抄整个燕丘国。

    嘉禾城是白砚欢去过两次的地方,那里还有自己的一个狐仙庙,至于归降落云的原因,市井和朝堂的传言很多。

    一是嘉禾城主许良十分仁心,不愿城中数十万百姓受战乱灾祸之苦,说服了常年伴在其侧的镇南候大军。

    二是镇南候大将军与颜清荷的父亲,当年的逸王爷是挚友,一直为逸王爷当年的境遇不忿,还差点结了儿女姻亲,不过被燕丘皇帝阻挠并记恨,派遣到边境嘉禾城,数十年不得归,此时归降也不过是早有准备罢了,以满城百姓为要挟,控制了许良。

    不管是哪种原因,此举都决定了燕丘的灭国几乎没了意外,新年之前,大军已经几乎拿下了整个燕丘,只剩京城所在的最后一个州。

    与燕丘京城的混乱相比,鸿陵城一幅喜洋洋的景象,大家都已经开始准备迎新年。

    城中的纨绔们因为前方战事的顺利,也更加舒坦,找着为落云贺、为皇室贺、为百姓贺的由头,在烟柳之地举行了数次花费奢靡的庆祝,馆子里的姑娘们大赚一笔,也能过个好年了。

    而在除夕之前的一个夜里,一位抱着婴儿浑身流血的女子慌张踉跄的找到了白砚欢这里。

    这位女子,名叫翠月,白砚欢认识,是后面花满楼的一位红倌人,一年之前,曾来过白砚欢这里光顾过数次,记得只买了一把很便宜的竹笙。

    当时白砚欢就看出此女是短命之相,命不久矣,消失一年,本以为已经出了什么意外,如今看来颇有隐情。

    将翠月扶到店中摇椅上躺下,白砚欢神识扫视了一下,发现其浑身都是伤,本来就虚弱的身子骨此刻已经没了多少元气,只剩最后一点力气,也撑不过多久了。

    看着其怀中紧紧抱着的婴儿,白砚欢差不多猜到了一些东西。

    借着给翠月喂水的时候,看她有话要说,便在水中给其融了一点灵气,希望能够支撑一会儿。

    “白公子,奴家自知命不久矣,本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我的笙儿才刚刚出生,不能就这么随我去了。

    我是风尘女子,低贱的很,早没了家人,也没有可托付的朋友,只能求公子你收下笙儿吧!

    给他一口饭吃就行,给你做牛做马都行……”翠月轻喘着气道。

    白砚欢闻言,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问道:“他的父亲呢?你如何成了这般模样?”

    “笙儿父亲是去年春闱来京赶考的一位书生,姓柳,是清寒之士,祖籍通州。

    春闱未中,入了一位尚书府中做清客,在尚书公子受邀中来花满楼饮酒,与我偶然相识。

    我们也算是一见倾心,后来多次相处,彼此暗结情思,他还在迅速攒钱,要为我赎身。

    今年端午之前,那位尚书家的公子竟要我陪侍,那时的我因为停了焚麝,已经怀了笙儿,我和柳郎自是不愿。

    可柳郎苦苦求情都没用,还被尚书公子让人乱棍打死,不知丢向了何处。

    有孕的我自是不会被花满楼所容,我见过太多这种事情,见柳郎出事,我便匆忙偷偷逃离了!

    在城南找了一处民家,苟且着直到把笙儿生下来。

    可昨日我出门去给笙儿买几块软布,被前去那附近买姑娘的花满楼的鸨娘看到了,也就有了我今日的模样。”

    “你那位柳公子既然入了春闱,应该也是在朝中有了科士记录的生员,如此死了,就不了了之了?”白砚欢问道。

    “柳郎只是清寒之士,没有盛名也没有势力,在权贵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就是一些低阶官员屈死,很多时候也都是不了了之的!”翠月说着,声音越来越无力。

    “可你又为何找到我这里?不怕我是恶人吗?”

    “后面各大妓馆里常年所购买的乐器都是来自城中几大乐器坊,这些乐器坊背后都是巨商权贵。

    公子你能够在此开店,抢了他们的生意还不被找麻烦,定是有让他们惧怕之处。

    我将笙儿交给公子,花满楼中人或者那尚书家公子寻信而来,公子应该也不惧。

    再者,我自幼生于烟柳地,见多了各式各样的人,一个人的善恶从眼睛就能够看到,我相信公子非恶徒。”

    翠月每说一句话,就要停顿好久,白砚欢能够清晰感应到其生命力在消散,魂魄如风中烛火飘摇将熄,这是她的命数!

    “你倒是聪慧,观察的仔细!”白砚欢赞叹一句。

    而这时襁褓中的婴儿哭了起来,似乎有什么预感一般,声音凄惨,而翠月此时连安抚的力气都没了。

    寒冬时节,重伤之身,抱着个婴儿,从城南赶到城西,能够坚持下来,已经超越了极限了,为母则刚!

    白砚欢接过小婴儿,抱在怀中摇了摇,并向翠月问道:“柳公子老家还有什么亲人吗?”

    翠月摇了摇头:“没了,柳郎自幼与胞姐一起随长兄长大,长兄当了兵,在五年之前的战乱中没了,其姐姐为支持柳郎读书,嫁与了一行商为妾,并不知如今所在!”

    白砚欢看着怀中一直哭啼的婴儿,看着气游悬丝的翠月,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道:“你看的很准,我确实心中不忍,笙儿……我会照顾好的!”

    听到白砚欢的话,翠月眼角流下了浊泪,眼神中满是感激,又不舍的看着小婴儿,用尽最后的力气道:“笙儿全名柳月笙,是柳郎起的名字,他的柳、我的月,因一首笙曲结识……”

    话还似没说完,已经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