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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黄庭处的火苗

    血参入手,长眉老者只摘下两缕根须,随后又取出一枚丹药,一并送入余生口中。

    药力入体,流转周身经络,填补血亏导致的亏损,余生脸色红润少许,冷汗依旧不断。

    每隔三次呼吸,便有一枚丹药送入余生口中,丹药虽有固本培元功效,但对于血亏至极的余生来说,只算杯水车薪。

    老者无奈,取出一尊黑金丹鼎,紫府处,三寸元婴显化而出,口中喷出一道蓝色火焰,顷刻间烧的丹鼎通体红透。

    玉龙血参入鼎,顷刻间化作一股晶莹血浆,药香袅袅,尚未飘散便被镇压回鼎内,随后老者又取出一朵冰晶果实,弹指入鼎。红蓝两色交汇相融,呈现炫紫光晕。

    老者略作沉思,手指作剑,虎狰脊背破开尺长伤口,随后有数滴精血落入丹鼎之中,炫紫色药液滋滋作响,一抹血色妖异的气息跃然其上。

    空中法力将药液托起,化作一条十数米长线,悬浮在余生周身,细如针线的药液流入其口中。

    血玉龙参炼制丹药固然更好,可余生的体魄却不足以承受其磅礴之力,况且丹药炼制旷日持久,非一时之功。老者从始至终都没有炼丹的打算,只是想着练成丹液,方便余生吸收药力罢了。

    余生那暴涨的气息再次浮现,呼吸法缓缓运转,牵引气血与灵气,气血一寸寸洗刷筋骨皮肉,宛若刮骨疗伤,丝丝缕缕的杂质自毛孔分泌出来,伴随着难言的腥臭。

    伐经洗髓,在修行过程中再常见不过,但像余生这般,在脱胎境就能做到的却是罕见。

    气血在前,灵气在后,沁人心脾的清爽拂过每一寸气血流经之地,如春风迎面,不饮自醉。

    忽然,余生张口猛地一吸,数米长药液一瞬入口,呼吸法扭转,将药力全部封锁在腑脏之间。

    “好,区区凡体也敢这般作死,本座这趟算是来对了。”肖云谷大笑出声,眉眼中尽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啪!”

    一声脆响打破众魔修思绪。

    “肖云谷,你这条狗命还在我胡钊手中,你最好祈祷少主无恙,若是少主有何差池,别说你区区一个护教长老,便是那劳什子大长老也得跟着死。”

    肖云谷怨毒地瞪着胡钊,想到清水魔尊的一些事迹,刚刚燃起的怒火入水泼般覆灭。

    长眉老者神色焦急:“小子,凝神静气,若是炼化不了这药力,便强行运转辟脉归真法门,将药力缓缓导入巧穴之中。”

    辟脉归真乃脱胎之后的境界,凡人或妖兽想要真正步入修行,开辟仙脉或者妖脉是其必然,之后连通诸多窍穴,用来流转法力,或者妖力。

    气血以同样的方式洗刷腑脏,只是这一次更加缓慢,缓慢到药力化成的气血在腑脏周便极速窜动,汹涌异常。

    气血震荡之下,血液逆流,余生一连吐出数口,仍止不住颓势。

    “丫的,你震个没完了是吧,小爷让你一次震个够!”

    余生咬牙,呼吸法带动灵气流转期间,带动着腑脏缓缓震动,节奏越来越快。气血流转速度疯狂上涨,只是他所承受的疼痛非但未减,反而增加了几倍不止。

    渐渐的,腑脏跳动舒缓下来。那颗流经千百遍气血的心脏跳动声惊人,每一次跳动,如闻鼓声。

    “咚!咚…”

    通天阁内忽地响起阵阵清鸣,时而似鼓沉重,时而如炒豆爆裂,时而如沙碰撞。余生身体外凭空出现一道清气,宛若一条天龙盘旋,看似轻如烟尘,却将长眉老者的法力轻松荡开。

    “如金似鼓,气血龙象。”

    长眉老者面露惊容:“这…这,传说少年圣贤破镜,方有异象显现,此子竟有化神之资。”

    “一日脱胎,天生异象么…”

    城南紫竹林深处,竹楼旁湖而建,右侧有座坟茔,坟茔无碑,只一杆乌金大戟倒立坟前,灰发老魔负手而立,默默地看着远天,眼底仿佛有化不尽的哀伤…

    这是血玉龙参竟有此等磅礴的药力,难道真要强行辟脉归真?可第一个窍穴的选取至关重要,甚至决定了以后辟脉境功法的选取。

    余生心中焦急,暗道自己还是有些鲁莽了,可自己并未看过什么辟脉功法,这第一个窍穴到底该开辟那个才好。

    此刻,丹液的药力宛若一头亟待归巢的游龙,在余生腑脏周身流窜,而他刚刚脱胎成功,血肉筋骨皮都处在饱和状态,再也容纳不进一丝一毫。

    药力如游龙,狂躁地在余生体内奔走,游走至胸口中央之处,余生忽地回忆起一处重要穴位。

    寻山问根始入门,入凡归真为玄牝

    玄牝不是别处,正是黄庭所在,道家又称,天地根,真一处。

    药力缓缓入黄庭,随着一声轻响,余生只觉身体为之一轻,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浊气。

    内视黄庭所在,但见一簇火苗无风自动,火光微黄,明灭之间感觉随后都要彻底熄灭。火苗看起来极为普通,但给余生的感觉却是道不出的玄妙。

    余生起身,身躯轻响如爆豆,对着长眉老者躬身一礼,道:“前辈亲自为晚辈护法,感激之情难以言表,以后有用到晚辈之处,定当全力以赴。”

    长眉老者含笑,抬手一抓将那清秀侍女擒来:“侍女勾结外人危及小友,老夫未能及时出面心中却也过意不去。”

    大手拍下,清秀侍女血肉顿时化作齑粉。随后老者祭出一杆黑旗,又将那侍女卷入其中。

    自侍女身亡到老者收走魂魄,仅仅一瞬而已。

    余生尚未开口,老者淡淡道:“此女背叛在前,毁我阁信誉在后,死不足惜,小友不必挂怀。”

    余生讪讪,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赌约结束,四转阵盘便交出来吧。”

    肖云谷面色阴沉似水:“这阵盘并非本座所有,乃是拜月宗一位前辈借予本座,无法当做赌注。”

    “老狗,你真当暗害我不成,还想借你背后之人震慑于我?”

    “是又如何,便是…”

    余生冷笑:“便是我师尊清水魔尊来了也当敬他三分是吗?老子连我师尊都不怕,还怕你身后之人,至于你嘛,鹰犬之辈罢了。”

    “诸位魔道前辈,此人在我离焰城暗害于我,事情败露反而对赌无信,放他离去只会让我等遭人轻视。”

    余生拱手行礼,眼睛撇向肖云谷,冷冷道:“留个全尸吧,体面!”

    “去你娘的体面!”

    众魔修各自祭出法器,肖云谷欲哭无泪,四转阵盘再次祭出,将众人攻击抵挡在外。

    四转阵法虽强,可也招架不住人多,阵法玄罡波动越来越剧烈,几近崩溃边缘。

    “诸位道友且停手,我交出阵盘还不行嘛。”肖云谷二话不说便将阵盘抛入余生手中,转身就要离开。

    余生有些好笑,自己虽然厌恶滥杀无辜的魔头,但自认不是什么大善人。现在别人都要弄死自己了,那也只有以牙还牙。

    “现在后悔了?那要赌约何用?还是留个全尸的妥当,也好给以后针对我的人做个榜样。”

    肖云谷身形一滞,险些从空中落下:“小畜生,想要我死,你也不得好活!”

    忽然间,一只巨手自远天而来,将肖云谷卷了回去。不等众魔修追出阁外,巨手再次出现,浩荡魔威将众人排开。

    索性有长眉老者庇护,余生仅仅后退几步。

    “长眉翁,通天阁既在赵国做生意,就别将手伸的太长,通天阁我惹不起,但一个坏了规矩的供奉,本座自认不惧。”

    声出人至,一中年模样的修士凭空出现,看神通又是元婴老怪无疑。

    长眉老者面色平静,看了眼余生,道:“此地乃我通天阁范围内,私人恩怨最好还是忍着,出了此阁,老夫自然不会插手。”

    对于老者的示好,余生心生感激,只是他可不相信,同为元婴境的老魔,在这离焰城内会不知此人的存在。

    “拜月宗大长老?”

    “小畜生,既知老夫之名,便该挖心掏肝送来下酒!”

    来人正是老魔前任弟子之父,夏正中。

    夏正中左脚跺地,只见余生周身忽然乍现黑光,黑光再次出现时,两人已在阁楼之外。若说夏正中不怕通天阁,那是假的,为了将余生移出,那道神通可是付出极大的代价。

    三年前,他不惜向老祖拜月魔尊进献一件罕有珍宝,才换来独子拜入其门下的机缘,可拜月魔尊倒好,将其交于老魔调教,说什么老魔修行造诣远在自己之上,夏正中虽然无奈,可也不敢违背。

    没成想自己儿子竟然死在一个凡人手里,若非他以残魂回朔当时场景,任谁也不会相信此事。

    更令人想不通的是,那清水老魔非但没给自己儿子复仇,还将其收为弟子,这才彻底激怒夏正中,亲自下场来杀一个刚刚步入修行的凡人。

    “三息之内滚出离焰城,我就当此事从未发生!”

    清水浑厚的魔音传遍离焰城内,不知怎的,余生心头生出一股子暖意,完全没有身处险地的恶寒。

    夏正中面色狰狞,仰天长啸:“狗屁,我儿拜入你清水门下,你不曾教他也就罢了,徒弟被人杀害,你当时就在附近,同那赤霞宗太上长老交战,救回我儿性命轻而易举,你却什么都没做,反而收下这个小畜生当弟子,难不成你要反出拜月教?”

    “还剩一息。”

    清水老魔语气平淡,可任谁也听出这言语中浓郁的杀机。

    “清水,你妄为拜月双尊之一,你也不过是元婴修为,与我等平齐,哪有资格与拜月老祖一同称尊。”

    话音刚落,三足青金大鼎轰然落下,将夏正中倒扣在鼎内,血色火焰莫名出现,将大鼎团团包裹。

    鼎中不时传出声声嚎叫,听之不似人声。

    忽然一声钟鼎之音高昂清越,音波如浪,卷起百丈烟尘。青金大鼎只是一震,随后数万道铭文骤然一亮,紧接着又暗淡下去。

    良久,大鼎彻底安静下来,血色火焰随之消失,大鼎拔地升空,淡出众人视野,原地除了一座大坑,什么都不曾留下。

    众魔修不禁打了个寒颤,连连高呼城主威武。毕竟这场面属实太过震撼,只闻其声,未见其人,隔着数十里外便将元婴老怪炼成飞灰,任谁见了也得胆寒。

    余生默默咽了一口唾沫,随后将那阵盘递给胡钊,笑道:“前辈,血参之助,我就不多言谢了,这阵盘便送您防身。”

    胡钊呼吸一滞,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四转阵盘堪比中品法宝,价值远超我那条血参,少主您不再考虑一下?”

    “好,那就不给了。”

    余生作势就要收回,胡钊翻手纳入储物镯中,好像那话不是自己说的一般。

    余生好笑道:“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阵盘虽好,对当时的我而言,还不如一枚固本培元的丹药。”

    胡钊若有所思,并未出言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