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往事篇:叶明
“那是？”
“是我老头子，走了十多年了。”奶奶忙活着，很快，一股香气从锅里飘出，弥漫在整个厨房。
她给叶明盛了满满一大碗，“给，端进去吃吧。端着底啊，不然烫。”
“谢谢。”叶明的话说得愈发顺畅了。
奶奶也端了一小碗坐在叶明对面，她没着急吃，而是看着叶明吃下第一口。
“好吃吗？”
“嗯嗯嗯！”叶明吃着顾不上说话，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在嘴里不断扩散，最终顺着鼻腔涌上大脑，让他兴奋无比。
“好吃就好，我孙子也爱吃，”奶奶笑起来，“每次他回来我都会做。”
“上次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叶明一边吃一边随口问道。
“上次？我……记不清了。”奶奶眯眼睛笑起来，“上次他吃得很香。”
“他们……”
“他们都忙，都在国外，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好像是生怕叶明会埋怨，奶奶连忙替家人解释。
“奶奶，您能教教我做人吗？”
“做人啊，奶奶都和世界脱节了，懂得实在是不多。不过我知道过马路要看红绿灯，垃圾要扔进垃圾桶，还有啊，绝对不可以浪费粮食。吃得多不怕，一定不要浪费。”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把碗里的肉片夹给叶明，“我以前就是这么教我孙子的。如果不介意的话，今天就住在这里吧，去空卧室睡觉就行。”
“啊。”
“如果有急事要走自便就可以，”奶奶脸上还是慈爱的笑，“怎样都可以。只不过我要休息一会，老人家终究没有你们年轻人有精力。”
目送奶奶走回卧室，叶明坐在椅子上发呆。他思考了一会，决定住一晚再走，还可以和老奶奶多聊一聊，学习一下怎么做人。
醒来后看到叶明没有离开，奶奶很高兴，说晚饭要做土豆饼，那是她第二拿手的。叶明也和奶奶聊了更多的话题，对人类社会有了初步认识。
隔日早上，叶明向奶奶道别后，离开了奶奶家。
看着叶明离去的背影，奶奶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多好的孩子啊。哪怕说多留下几天我也不会嫌烦的。唉，都是大孩子了，靠烩面留不住了。”
从这天开始，叶明以自己的力量生活在城市中，白天他做过各种工作，接触过各种各样努力生活的平凡人，同时他谨记和践行奶奶的教诲，遵守交通规则、不乱扔垃圾和不浪费粮食。
他白天工作，晚上就在公园里变成树睡觉，日复一日的生活让他对“人”有了更深的了解，除了……他不懂什么是恋爱。
小蛇说得没错，他这个样子绝不会被女孩子注意到，同时木讷的性格更是让他没有什么竞争力。当然了，事非绝对，直到这天。
醉醺醺的女人出现在深夜的公园，手上还拎着酒瓶。
明明有长椅，她却靠着叶明的躯干坐在地上，眼泪在她的脸上恣意流淌，替她诉说着内心的委屈。
似乎哭泣无法发泄她内心中压抑的情感，她猛地用头撞向叶明。叶明连忙移动位置，女人扑倒在地上。不过她没有再起来，而是借着酒劲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
躺在长椅上的女人被朝阳叫醒，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衣服。缓缓坐起来，她这才看见了面前不远处那个欣赏湖面风景的男人。
“是你把我……”
“是。你吵我睡觉，还用头打我，我后来就把你放在这里了。”
“什么？”
“我要走了，衣服还我。”
“给你！”女人把衣服扔给叶明，“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男人？我是男人吧……”已经走出去的叶明又转身回来，“你是说，你觉得的男人是这样的？”
“你有意见吗？那个不要我的亲爹，还有那个骗了我三年的渣男都不是好东西！”女人越说越气，不断捶打身下的长椅。
“那个，渣男？那，你能教教我，什么是‘恋爱’吗？”叶明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叶明的话换来了女人错愕的目光。
“我就差这个没学过了，你能帮帮我吗？我什么都可以干，扫地、做饭都可以。”
“你……”女人沉思了几秒，看向叶明，“你想怎么学？”
就这样，从那天开始，叶明就跟着那个叫做郭柔的女人了。他白天和郭柔相处，每天晚上就在她家单元门口的绿化带中扎根，郭柔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每天叶明都那么准时的出现在她家门口。
不过或许是答应了叶明要教他“恋爱”吧，郭柔一直没有再酗酒。甚至因为有了倾诉对象，她的生活开始像生活了，尽管叶明往往根本不发表什么意见，就只是听着。她也尽职尽责地花时间去陪着叶明，虽然叶明总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一个感情受了伤的人和一个不能算是完整的“人”在一起待着居然获得了不错的效果。
郭柔做菜的技术越来越娴熟，因为她总是抱着菜谱学习做菜给叶明吃。叶明每次吃的也不多，毕竟他本质还是一棵树。
她带着叶明去了游乐场，虽然叶明不怎么说话，但至少有他在，她有了勇气去坐过山车。
她还和叶明去看了电影。爱情电影俗套的情节仍让她感动得泪流满面。她趴在叶明肩头哭泣，还好，这次叶明没躲开。
叶明什么都没干，却也什么都干了。她缺的只是陪伴，最需要的时候从叶明身上得到了。
就这样过了半年时间，叶明似乎明白什么是“恋爱”了。他想，自己应该已经和一个人类无二，可以回去了。但这个时候，郭柔的心早已经被叶明填满，她还在心中勾勒着两人的未来，憧憬着自己一直奢望的幸福。
也因此，当叶明向郭柔说出要分开的想法后，换来的是郭柔的强烈反应。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对你不好吗！”郭柔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不是你说的恋爱吗！”
“可我已经学到了，体验到了，就应该终止了吧。”叶明看着郭柔流眼泪，心里感到一阵愧疚，但他还是不太理解那眼泪的含义。
“你拿我当什么？当一个玩偶吗？”郭柔几近崩溃，“你为什么一直在说奇怪的话，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对不对？”
“喜欢？‘恋爱’不就是彼此相处吗？和‘喜欢’有什么关系？”
“你不用装傻充愣的，叶明，你这个混蛋，你滚，你给我滚！”郭柔用尽全身力气把他从自己家推了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就算叶明再不理解，他也知道他如果真的离开，他和郭柔之间就会产生一道深不见底的、可怖的沟壑。但他还是迈出了脚步，眼眶一热，他又流泪了。
“是我老头子，走了十多年了。”奶奶忙活着，很快，一股香气从锅里飘出，弥漫在整个厨房。
她给叶明盛了满满一大碗，“给，端进去吃吧。端着底啊，不然烫。”
“谢谢。”叶明的话说得愈发顺畅了。
奶奶也端了一小碗坐在叶明对面，她没着急吃，而是看着叶明吃下第一口。
“好吃吗？”
“嗯嗯嗯！”叶明吃着顾不上说话，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在嘴里不断扩散，最终顺着鼻腔涌上大脑，让他兴奋无比。
“好吃就好，我孙子也爱吃，”奶奶笑起来，“每次他回来我都会做。”
“上次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叶明一边吃一边随口问道。
“上次？我……记不清了。”奶奶眯眼睛笑起来，“上次他吃得很香。”
“他们……”
“他们都忙，都在国外，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好像是生怕叶明会埋怨，奶奶连忙替家人解释。
“奶奶，您能教教我做人吗？”
“做人啊，奶奶都和世界脱节了，懂得实在是不多。不过我知道过马路要看红绿灯，垃圾要扔进垃圾桶，还有啊，绝对不可以浪费粮食。吃得多不怕，一定不要浪费。”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把碗里的肉片夹给叶明，“我以前就是这么教我孙子的。如果不介意的话，今天就住在这里吧，去空卧室睡觉就行。”
“啊。”
“如果有急事要走自便就可以，”奶奶脸上还是慈爱的笑，“怎样都可以。只不过我要休息一会，老人家终究没有你们年轻人有精力。”
目送奶奶走回卧室，叶明坐在椅子上发呆。他思考了一会，决定住一晚再走，还可以和老奶奶多聊一聊，学习一下怎么做人。
醒来后看到叶明没有离开，奶奶很高兴，说晚饭要做土豆饼，那是她第二拿手的。叶明也和奶奶聊了更多的话题，对人类社会有了初步认识。
隔日早上，叶明向奶奶道别后，离开了奶奶家。
看着叶明离去的背影，奶奶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多好的孩子啊。哪怕说多留下几天我也不会嫌烦的。唉，都是大孩子了，靠烩面留不住了。”
从这天开始，叶明以自己的力量生活在城市中，白天他做过各种工作，接触过各种各样努力生活的平凡人，同时他谨记和践行奶奶的教诲，遵守交通规则、不乱扔垃圾和不浪费粮食。
他白天工作，晚上就在公园里变成树睡觉，日复一日的生活让他对“人”有了更深的了解，除了……他不懂什么是恋爱。
小蛇说得没错，他这个样子绝不会被女孩子注意到，同时木讷的性格更是让他没有什么竞争力。当然了，事非绝对，直到这天。
醉醺醺的女人出现在深夜的公园，手上还拎着酒瓶。
明明有长椅，她却靠着叶明的躯干坐在地上，眼泪在她的脸上恣意流淌，替她诉说着内心的委屈。
似乎哭泣无法发泄她内心中压抑的情感，她猛地用头撞向叶明。叶明连忙移动位置，女人扑倒在地上。不过她没有再起来，而是借着酒劲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
躺在长椅上的女人被朝阳叫醒，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衣服。缓缓坐起来，她这才看见了面前不远处那个欣赏湖面风景的男人。
“是你把我……”
“是。你吵我睡觉，还用头打我，我后来就把你放在这里了。”
“什么？”
“我要走了，衣服还我。”
“给你！”女人把衣服扔给叶明，“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男人？我是男人吧……”已经走出去的叶明又转身回来，“你是说，你觉得的男人是这样的？”
“你有意见吗？那个不要我的亲爹，还有那个骗了我三年的渣男都不是好东西！”女人越说越气，不断捶打身下的长椅。
“那个，渣男？那，你能教教我，什么是‘恋爱’吗？”叶明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叶明的话换来了女人错愕的目光。
“我就差这个没学过了，你能帮帮我吗？我什么都可以干，扫地、做饭都可以。”
“你……”女人沉思了几秒，看向叶明，“你想怎么学？”
就这样，从那天开始，叶明就跟着那个叫做郭柔的女人了。他白天和郭柔相处，每天晚上就在她家单元门口的绿化带中扎根，郭柔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每天叶明都那么准时的出现在她家门口。
不过或许是答应了叶明要教他“恋爱”吧，郭柔一直没有再酗酒。甚至因为有了倾诉对象，她的生活开始像生活了，尽管叶明往往根本不发表什么意见，就只是听着。她也尽职尽责地花时间去陪着叶明，虽然叶明总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一个感情受了伤的人和一个不能算是完整的“人”在一起待着居然获得了不错的效果。
郭柔做菜的技术越来越娴熟，因为她总是抱着菜谱学习做菜给叶明吃。叶明每次吃的也不多，毕竟他本质还是一棵树。
她带着叶明去了游乐场，虽然叶明不怎么说话，但至少有他在，她有了勇气去坐过山车。
她还和叶明去看了电影。爱情电影俗套的情节仍让她感动得泪流满面。她趴在叶明肩头哭泣，还好，这次叶明没躲开。
叶明什么都没干，却也什么都干了。她缺的只是陪伴，最需要的时候从叶明身上得到了。
就这样过了半年时间，叶明似乎明白什么是“恋爱”了。他想，自己应该已经和一个人类无二，可以回去了。但这个时候，郭柔的心早已经被叶明填满，她还在心中勾勒着两人的未来，憧憬着自己一直奢望的幸福。
也因此，当叶明向郭柔说出要分开的想法后，换来的是郭柔的强烈反应。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对你不好吗！”郭柔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不是你说的恋爱吗！”
“可我已经学到了，体验到了，就应该终止了吧。”叶明看着郭柔流眼泪，心里感到一阵愧疚，但他还是不太理解那眼泪的含义。
“你拿我当什么？当一个玩偶吗？”郭柔几近崩溃，“你为什么一直在说奇怪的话，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对不对？”
“喜欢？‘恋爱’不就是彼此相处吗？和‘喜欢’有什么关系？”
“你不用装傻充愣的，叶明，你这个混蛋，你滚，你给我滚！”郭柔用尽全身力气把他从自己家推了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就算叶明再不理解，他也知道他如果真的离开，他和郭柔之间就会产生一道深不见底的、可怖的沟壑。但他还是迈出了脚步，眼眶一热，他又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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