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往事篇:季辰烨
遇到郑昂和苏灵这一天的晚上，季辰烨在他的房间睡得格外香甜。父亲死后，这个师父的出现填补了他生活中的空白。实际上，他早已有照顾自己、养活自己的能力了，只是父亲的离世让他觉得在世界上再没有关心他、任他倾诉的人，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无根的草。如今好了，他不仅有师父，还有郑昂，有苏灵。
宁静的夜晚，皎洁的月光透过树木，在院子里留下了斑驳的树影。蛐蛐在草丛中欢快的唱着歌，用美妙的歌喉来吸引生命中的另一半。背靠着大山的华呈观，在这个夜晚是那么美，仿佛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从那以后，三个人在华呈观过着充实又舒适的生活，三个人的感情也迅速升温。
季辰烨依旧每次都去外面做法事，只不过有了郑昂陪着他。他做法事的同时，郑昂用妖术变点戏法，卖艺也能挣一些钱。苏灵在家里打扫华呈观，并在季辰烨和郑昂回来前准备好饭菜。季辰烨和郑昂在偶尔多赚了一些钱的时候，就会从集市上买一些香包、头绳送给苏灵。
苏灵总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每次接过去都会露出满脸嫌弃的表情，实际上呢，在他们外出后一个人拿着这些东西爱不释手。季辰烨和郑昂也都知道，只是故意不说破，乐意衬托着苏灵的高傲。
一次晚饭的饭桌上，季辰烨说：“最近听说有个村子又闹妖怪呢，死了两个村民，你们妖怪这么爱吃人吗？”
“我们要是爱吃人的话，这个碗里装的就是你了。”苏灵说着，全程看都没看季辰烨一眼。
“听说人一点都不好吃。”郑昂喝光了碗里的粥，接着说道，“农民吧，太穷，瘦骨嶙峋的，吃着咯牙。那些达官贵人，太富，满肚子都是油水，特别腻。”
“那为什么还吃人？”季辰烨更加疑惑了。
“因为报复啊。”郑昂把筷子放到碗上，“道士为了保护村民杀了妖怪，被杀的妖怪的父母、儿女、朋友就要报仇，但在他们心中，凶手是人，而并不细化为道士，所以他们就去杀村民，把他们吃进肚子里来释放怒火，释怀仇恨。”
“可丧失亲人的仇恨是没法释怀的，妖怪越吃人，道士就越会除妖，人、妖怪，永远在伤害着彼此，或者说，这就是自我伤害。”季辰烨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说，像你这种人是很少的，”苏灵开口说道，“你简直是天真的过头了，变成了一个傻小子。”
“无妨啊，”季辰烨笑了，“如果你们和我不一样，恐怕我们如今就不会坐在这里一同吃饭了。”
“唉，明明我们应该是投奔妖王的，却被你忽悠到道观了，师父说的对，都是缘分啊。”郑昂说道。
“妖王？”季辰烨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是啊，她自己封的，”郑昂接着说，“但她确实是咱们这里绝大部分妖怪的老大。”
“妖怪为什么要聚集啊？”
“为了和各个人类大门派抗争。”郑昂继续解释道。
“我懂了。”季辰烨说道。
季辰烨慢慢明白，没有谁是凶恶的，对妖怪来说，人又何尝不是破坏他们家庭，扰乱他们秩序的恶魔呢？一切都只不过是“冤冤相报何时了”罢了。无论是人是妖，都学会了前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最后满身伤痕，却都做不到退一步，避其锋芒，主动释放善意。也或许是他们都给予对方太多信任了，而信任又被辜负了太多次，契约变得廉价，同情被过度稀释，只有仇恨愈演愈烈，不曾熄灭。
“好了，我吃饱了，去睡觉了。”郑昂站起来走向门外，“季辰烨今天轮到你洗碗了啊。”
“好。”
郑昂出去后，苏灵看了一眼季辰烨。
“最近没什么法事可做吧？”她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还好吧。”季辰烨没过多考虑，“最近还可以，主要是今年收成也不错，他们愿意多给咱们点粮食或者钱。”
“辰烨，最近你给我的钱太少了，粮食也不多。虽说你和郑昂在院子里种了点菜，可是还是不太够。”苏灵眉头萦绕着几分愁绪，“你们能不能再努努力？”
“……，我知道了。苏灵你等我一下。”季辰烨说着跑了出去。
季辰烨跑到自己屋子门前，回头看了看，确认苏灵没跟进来，打开门走了进去，并从里面把门关紧。
他挪开柜子，从后面的墙上抽出一块砖，又从砖缝拿出一个布袋。打开，里面都是铜钱。
“这么多私房钱啊。”苏灵的脑袋从季辰烨肩膀上探出来，“真是个小财主。”
“啊！”季辰烨一惊，赶紧把钱塞在怀里转身惶恐地看着苏灵。
“给我。”苏灵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不、不给。”季辰烨捂得更紧了。
“我再说一遍，给我。”苏灵微变的神情让季辰烨觉得有一丝不妙。
“我、我不能给你。”
“你信不信我揍你？嗯？”苏灵瞪着眼睛凑近他，“你这个十七岁的小屁孩。你还学会藏钱了是吧？我今天就好好教育教育你。”
“你不能打我，我、我是大师兄吧！”
“正好把你打跑了我当大师姐！”苏灵说着举起拳头。
“别打别打，”郑昂推开门跑进来，无奈地看了一眼季辰烨，“大不了你摊牌就是了，至于挨打吗？”
“这还不是你挑起来的？”季辰烨看郑昂这幅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指郑昂，“都是郑昂！他看上一支簪子，说你带上肯定好看，想买给你！”
“可我接着又说了，我说‘咱们现在没钱，以后有钱了一定买’，结果倒是你，说什么也要攒钱，你看看这几天吃的都是什么？”郑昂也不甘示弱的回击。
“那还不是因为你想送……”
“行了！”苏灵看起来有些不耐烦，“把钱给我。”
“苏灵，没差多少了，再有一个月就……”季辰烨不想放弃。
“给我！”苏灵的语调提高了几分。
“你再给我们……”
“你给我拿来！”苏灵一把抢过季辰烨手里的布袋，“咱们一早就说好了，钱归我管。无论怎样，你们这种行为已经破坏了约定，就该受罚。”
“我们也是想给你个惊……”郑昂的话被苏灵硬生生地瞪了回去。
“今天下午，交给你们点额外任务将功补过，不然就挨饿。”苏灵拿出一部分钱递给郑昂，“你负责买点玉米和菜，再……再买一只烧鸡。”
“烧鸡！”季辰烨露出笑容，“真的吗？”
“你又吃不了。”苏灵撇撇嘴，“你是道士。”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只是为我的救命恩人看房子的。”
“行，你也有任务，你完成得好就能吃，”苏灵拿出几枚铜钱递给季辰烨，“买点线绳回来，多买几种颜色。”
“没问题！”
当天的晚饭桌上，季辰烨和郑昂的碗里各有一只大鸡腿。
宁静的夜晚，皎洁的月光透过树木，在院子里留下了斑驳的树影。蛐蛐在草丛中欢快的唱着歌，用美妙的歌喉来吸引生命中的另一半。背靠着大山的华呈观，在这个夜晚是那么美，仿佛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从那以后，三个人在华呈观过着充实又舒适的生活，三个人的感情也迅速升温。
季辰烨依旧每次都去外面做法事，只不过有了郑昂陪着他。他做法事的同时，郑昂用妖术变点戏法，卖艺也能挣一些钱。苏灵在家里打扫华呈观，并在季辰烨和郑昂回来前准备好饭菜。季辰烨和郑昂在偶尔多赚了一些钱的时候，就会从集市上买一些香包、头绳送给苏灵。
苏灵总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每次接过去都会露出满脸嫌弃的表情，实际上呢，在他们外出后一个人拿着这些东西爱不释手。季辰烨和郑昂也都知道，只是故意不说破，乐意衬托着苏灵的高傲。
一次晚饭的饭桌上，季辰烨说：“最近听说有个村子又闹妖怪呢，死了两个村民，你们妖怪这么爱吃人吗？”
“我们要是爱吃人的话，这个碗里装的就是你了。”苏灵说着，全程看都没看季辰烨一眼。
“听说人一点都不好吃。”郑昂喝光了碗里的粥，接着说道，“农民吧，太穷，瘦骨嶙峋的，吃着咯牙。那些达官贵人，太富，满肚子都是油水，特别腻。”
“那为什么还吃人？”季辰烨更加疑惑了。
“因为报复啊。”郑昂把筷子放到碗上，“道士为了保护村民杀了妖怪，被杀的妖怪的父母、儿女、朋友就要报仇，但在他们心中，凶手是人，而并不细化为道士，所以他们就去杀村民，把他们吃进肚子里来释放怒火，释怀仇恨。”
“可丧失亲人的仇恨是没法释怀的，妖怪越吃人，道士就越会除妖，人、妖怪，永远在伤害着彼此，或者说，这就是自我伤害。”季辰烨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说，像你这种人是很少的，”苏灵开口说道，“你简直是天真的过头了，变成了一个傻小子。”
“无妨啊，”季辰烨笑了，“如果你们和我不一样，恐怕我们如今就不会坐在这里一同吃饭了。”
“唉，明明我们应该是投奔妖王的，却被你忽悠到道观了，师父说的对，都是缘分啊。”郑昂说道。
“妖王？”季辰烨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是啊，她自己封的，”郑昂接着说，“但她确实是咱们这里绝大部分妖怪的老大。”
“妖怪为什么要聚集啊？”
“为了和各个人类大门派抗争。”郑昂继续解释道。
“我懂了。”季辰烨说道。
季辰烨慢慢明白，没有谁是凶恶的，对妖怪来说，人又何尝不是破坏他们家庭，扰乱他们秩序的恶魔呢？一切都只不过是“冤冤相报何时了”罢了。无论是人是妖，都学会了前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最后满身伤痕，却都做不到退一步，避其锋芒，主动释放善意。也或许是他们都给予对方太多信任了，而信任又被辜负了太多次，契约变得廉价，同情被过度稀释，只有仇恨愈演愈烈，不曾熄灭。
“好了，我吃饱了，去睡觉了。”郑昂站起来走向门外，“季辰烨今天轮到你洗碗了啊。”
“好。”
郑昂出去后，苏灵看了一眼季辰烨。
“最近没什么法事可做吧？”她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还好吧。”季辰烨没过多考虑，“最近还可以，主要是今年收成也不错，他们愿意多给咱们点粮食或者钱。”
“辰烨，最近你给我的钱太少了，粮食也不多。虽说你和郑昂在院子里种了点菜，可是还是不太够。”苏灵眉头萦绕着几分愁绪，“你们能不能再努努力？”
“……，我知道了。苏灵你等我一下。”季辰烨说着跑了出去。
季辰烨跑到自己屋子门前，回头看了看，确认苏灵没跟进来，打开门走了进去，并从里面把门关紧。
他挪开柜子，从后面的墙上抽出一块砖，又从砖缝拿出一个布袋。打开，里面都是铜钱。
“这么多私房钱啊。”苏灵的脑袋从季辰烨肩膀上探出来，“真是个小财主。”
“啊！”季辰烨一惊，赶紧把钱塞在怀里转身惶恐地看着苏灵。
“给我。”苏灵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不、不给。”季辰烨捂得更紧了。
“我再说一遍，给我。”苏灵微变的神情让季辰烨觉得有一丝不妙。
“我、我不能给你。”
“你信不信我揍你？嗯？”苏灵瞪着眼睛凑近他，“你这个十七岁的小屁孩。你还学会藏钱了是吧？我今天就好好教育教育你。”
“你不能打我，我、我是大师兄吧！”
“正好把你打跑了我当大师姐！”苏灵说着举起拳头。
“别打别打，”郑昂推开门跑进来，无奈地看了一眼季辰烨，“大不了你摊牌就是了，至于挨打吗？”
“这还不是你挑起来的？”季辰烨看郑昂这幅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指郑昂，“都是郑昂！他看上一支簪子，说你带上肯定好看，想买给你！”
“可我接着又说了，我说‘咱们现在没钱，以后有钱了一定买’，结果倒是你，说什么也要攒钱，你看看这几天吃的都是什么？”郑昂也不甘示弱的回击。
“那还不是因为你想送……”
“行了！”苏灵看起来有些不耐烦，“把钱给我。”
“苏灵，没差多少了，再有一个月就……”季辰烨不想放弃。
“给我！”苏灵的语调提高了几分。
“你再给我们……”
“你给我拿来！”苏灵一把抢过季辰烨手里的布袋，“咱们一早就说好了，钱归我管。无论怎样，你们这种行为已经破坏了约定，就该受罚。”
“我们也是想给你个惊……”郑昂的话被苏灵硬生生地瞪了回去。
“今天下午，交给你们点额外任务将功补过，不然就挨饿。”苏灵拿出一部分钱递给郑昂，“你负责买点玉米和菜，再……再买一只烧鸡。”
“烧鸡！”季辰烨露出笑容，“真的吗？”
“你又吃不了。”苏灵撇撇嘴，“你是道士。”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只是为我的救命恩人看房子的。”
“行，你也有任务，你完成得好就能吃，”苏灵拿出几枚铜钱递给季辰烨，“买点线绳回来，多买几种颜色。”
“没问题！”
当天的晚饭桌上，季辰烨和郑昂的碗里各有一只大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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