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归途
“那我们就走吧。”嘉陵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
虽然已经六点多钟，但是天色还是比较亮的。
沿途树上的蝉叫了一天，似乎也累了，声音和早上相比稍显无力。
累了一下午，车内静悄悄的，大伙都在休息，没有人讲话。
重新来到健康步道，路旁的虫子变的更多了，王伟说他好像看到一只猎蝽在吸蟑螂。
阳光从车后洒来，把车前的挡风塑料映得晃眼。透过反光的塑料，却看着面前昏暗的小径，嘉陵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极度的不真实感。谁能想得到十几天前他还是一个即将高三的学生？而现在，却为了喝上干净的水而奔波一下午。
他脑子好像有点发昏。
他感觉到胸闷，突然喘不上来气来，直到副驾驶的川子拍拍他，他才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偏离了路线，快开到草丛里了。
他连忙踩下刹车，后面闭目眼神的几人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邱湫慌张地四处张望。
嘉陵把头放在方向盘上，用力眯了眯眼睛，吸了口气，说：“没事，有点累。”
“要不换我来吧。”川子说。
“没关系，缓过来了。”嘉陵直起身子，摇了摇头。
他重新启动吉普车，把车开回路中间。
后面卡车看见前面吉普车突然偏离路径再停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人还没来得及下去查看，吉普车就重新回到路上，煌睿也只好继续跟上。
后面的路嘉陵强打起精神，还好出没什么乱子。
又到了那个斜坡，嘉陵不知道卡车能不能上去，就先停了下来，把卡车上几人叫下来商量。
“要不然从下个路口绕一圈回去吧，这么陡的坡，开起来还是比较危险。”嘉陵提议道。
众人都没有异议，车队再次出发，前进大概三百米，是这座城唯二保存较为完好的古城门。
嘉陵向右拐进古城门，这里是北门，出了这条比较宽阔的巷子再向西北绕就可以了。
经过西门药店门口，嘉陵顺带和坐在门口的李同志打了个招呼。
“这么快就好啦？”
“托您的福啦！”
在天黑之前，车队回到了食堂。
“欢迎回家。”董茗薇微笑着说，她早早地站在门口迎接众人。
“家”这个字让嘉陵觉得很安心。
把卸货留给其他同学，嘉陵一行人走进小卖部，刚刚好还能吃点热乎的饭菜。
“喝点汤，别关吃菜。”嘉陵妈妈端了一盖子紫菜蛋花汤。
“紫菜哪来的？”嘉陵喝了口汤，问道。
“他们从食堂后厨拿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在哪。”嘉陵妈妈说完，就和其他母亲洗盖子去了。
吃过晚饭，嘉陵坐在门口吹风。晚风很凉快，吹起了嘉陵渐长的刘海，却吹不散胸口闷着的愁绪。
方木坐到嘉陵旁边：“你下午就有点不太对劲，有什么心事吗？”
“没。”嘉陵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发闷。
嘉陵决定去观星台看看。
学校实验楼最顶上有个观星台，通向那儿的门锁随着科技的进步一直在变，可是观星台已经坏了十几年，从来没修过。
没人知道上面有什么，嘉陵班上的同学晚自习跑过去探险，碰到密码门无功而返。
嘉陵把飞行器推出去，路上遇到不少人问他要干嘛，他只是回答：“去散心。”
煌睿和方木不放心他，死皮赖脸要跟着去。邱湫想去玩，也死皮赖脸跟着去。川子…倒是没打扰他，只和他说了句注意安全。
飞行器启动，径直从食堂顶部飞过教学楼，最后悬停在实验楼顶。
飞行器缓缓降落，地上并没有很多灰尘，或许是因为前几天下了雨。
嘉陵打量着心里好奇了两年的观星台，半球形，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外壳破了许多处。
周围很开阔，连栏杆都没有，怪不得不让学生上来。
这片楼顶是真的荒凉，就连虫子与老鼠也对她不屑一顾，只有飞倦的家鸽才会来歇歇脚。
嘉陵踏进观星台，虽然漏雨，但是大部分还是比较干燥的，这也导致里面灰尘很多。
不出所料，里面除了乱七八糟堆着的铁架子什么也没有。嘉陵略微有点失望，退了出来。
天在这时完全黑下来了，嘉陵向外望去，大楼外迷人眼的霓虹灯和路旁兢兢业业的路灯，都在享受着它们的假期，只有营地星星点点的灯光散落在城市各处。
天上的星星很给面子，原本只能见到几颗特别明亮的家伙。而今天它们像是赶集似的蜂拥而至，在天空中卖力地向地面洒下自己的光辉。
“那是北斗七星，好清楚啊。”嘉陵给其他人指着，“那一团是天蝎座，那条大尾巴还是很好认的吧？”
方木从飞行器上拖下几张纸巾垫在地上，又反身走上了飞行器，打开了手机上的收音机，里面传来了音乐声。
“没有重要通知的话，电台就会播音乐。”方木解释道。
几人躺在纸张上，仰望着星空。晚风敬业地吹散大地的炎热，风向标吱吱嘎嘎地转着，似乎在抗议风对它几十年如一日的摧残。
“滋滋……滋”收音机里传来了异样的声音，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联合政府通过…卫星，…开展第一次人类…会议，该会议将今年确定…新纪元年，…并且签署《互不侵犯条约》，…各国将以救援人民为当前主要任务，…携手合作，共同度过人类危机。”
原来是播新闻了。
新纪吗？人类的新纪元？
“我们还算幸运了。”方木说，“我们是差不多晚上十点晕倒的，像大城市，或者，大洋彼岸，那么繁忙的交通，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是啊。”嘉陵接过话茬，“南半球的人不是更可怜，大冬天的，得冷死不少人。”
是啊，自己真的很幸运。嘉陵心想，他似乎觉得心里没那么堵了。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几人起身。嘉陵经过和朋友们的聊天，想开了不少。
“我们走吧。”嘉陵对几人说。
“走咯。”邱湫蹦蹦跳跳地跑上了飞行器。
嘉陵最后一个上飞行器。
他踩在放下的舱门上，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好熟悉。
他缓缓回头，正好看见一束斑斓的光焰冲上天空。
“啪———”
夜幕下绽出一朵绚丽的烟花。
“是放烟花吗？是吗是吗？”邱湫又把头伸出来。
“嗯。”
“庆祝…新纪吗？”嘉陵小声说。
烟花很快就结束了，嘉陵心里最后一丝阻塞也被疏通了。
是啊，我们还是人，我们还能幸运地活着，我们有朋友，有亲人，我们只是变小了而已。
将来一定会变成原来。
虽然已经六点多钟，但是天色还是比较亮的。
沿途树上的蝉叫了一天，似乎也累了，声音和早上相比稍显无力。
累了一下午，车内静悄悄的，大伙都在休息，没有人讲话。
重新来到健康步道，路旁的虫子变的更多了，王伟说他好像看到一只猎蝽在吸蟑螂。
阳光从车后洒来，把车前的挡风塑料映得晃眼。透过反光的塑料，却看着面前昏暗的小径，嘉陵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极度的不真实感。谁能想得到十几天前他还是一个即将高三的学生？而现在，却为了喝上干净的水而奔波一下午。
他脑子好像有点发昏。
他感觉到胸闷，突然喘不上来气来，直到副驾驶的川子拍拍他，他才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偏离了路线，快开到草丛里了。
他连忙踩下刹车，后面闭目眼神的几人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邱湫慌张地四处张望。
嘉陵把头放在方向盘上，用力眯了眯眼睛，吸了口气，说：“没事，有点累。”
“要不换我来吧。”川子说。
“没关系，缓过来了。”嘉陵直起身子，摇了摇头。
他重新启动吉普车，把车开回路中间。
后面卡车看见前面吉普车突然偏离路径再停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人还没来得及下去查看，吉普车就重新回到路上，煌睿也只好继续跟上。
后面的路嘉陵强打起精神，还好出没什么乱子。
又到了那个斜坡，嘉陵不知道卡车能不能上去，就先停了下来，把卡车上几人叫下来商量。
“要不然从下个路口绕一圈回去吧，这么陡的坡，开起来还是比较危险。”嘉陵提议道。
众人都没有异议，车队再次出发，前进大概三百米，是这座城唯二保存较为完好的古城门。
嘉陵向右拐进古城门，这里是北门，出了这条比较宽阔的巷子再向西北绕就可以了。
经过西门药店门口，嘉陵顺带和坐在门口的李同志打了个招呼。
“这么快就好啦？”
“托您的福啦！”
在天黑之前，车队回到了食堂。
“欢迎回家。”董茗薇微笑着说，她早早地站在门口迎接众人。
“家”这个字让嘉陵觉得很安心。
把卸货留给其他同学，嘉陵一行人走进小卖部，刚刚好还能吃点热乎的饭菜。
“喝点汤，别关吃菜。”嘉陵妈妈端了一盖子紫菜蛋花汤。
“紫菜哪来的？”嘉陵喝了口汤，问道。
“他们从食堂后厨拿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在哪。”嘉陵妈妈说完，就和其他母亲洗盖子去了。
吃过晚饭，嘉陵坐在门口吹风。晚风很凉快，吹起了嘉陵渐长的刘海，却吹不散胸口闷着的愁绪。
方木坐到嘉陵旁边：“你下午就有点不太对劲，有什么心事吗？”
“没。”嘉陵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发闷。
嘉陵决定去观星台看看。
学校实验楼最顶上有个观星台，通向那儿的门锁随着科技的进步一直在变，可是观星台已经坏了十几年，从来没修过。
没人知道上面有什么，嘉陵班上的同学晚自习跑过去探险，碰到密码门无功而返。
嘉陵把飞行器推出去，路上遇到不少人问他要干嘛，他只是回答：“去散心。”
煌睿和方木不放心他，死皮赖脸要跟着去。邱湫想去玩，也死皮赖脸跟着去。川子…倒是没打扰他，只和他说了句注意安全。
飞行器启动，径直从食堂顶部飞过教学楼，最后悬停在实验楼顶。
飞行器缓缓降落，地上并没有很多灰尘，或许是因为前几天下了雨。
嘉陵打量着心里好奇了两年的观星台，半球形，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外壳破了许多处。
周围很开阔，连栏杆都没有，怪不得不让学生上来。
这片楼顶是真的荒凉，就连虫子与老鼠也对她不屑一顾，只有飞倦的家鸽才会来歇歇脚。
嘉陵踏进观星台，虽然漏雨，但是大部分还是比较干燥的，这也导致里面灰尘很多。
不出所料，里面除了乱七八糟堆着的铁架子什么也没有。嘉陵略微有点失望，退了出来。
天在这时完全黑下来了，嘉陵向外望去，大楼外迷人眼的霓虹灯和路旁兢兢业业的路灯，都在享受着它们的假期，只有营地星星点点的灯光散落在城市各处。
天上的星星很给面子，原本只能见到几颗特别明亮的家伙。而今天它们像是赶集似的蜂拥而至，在天空中卖力地向地面洒下自己的光辉。
“那是北斗七星，好清楚啊。”嘉陵给其他人指着，“那一团是天蝎座，那条大尾巴还是很好认的吧？”
方木从飞行器上拖下几张纸巾垫在地上，又反身走上了飞行器，打开了手机上的收音机，里面传来了音乐声。
“没有重要通知的话，电台就会播音乐。”方木解释道。
几人躺在纸张上，仰望着星空。晚风敬业地吹散大地的炎热，风向标吱吱嘎嘎地转着，似乎在抗议风对它几十年如一日的摧残。
“滋滋……滋”收音机里传来了异样的声音，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联合政府通过…卫星，…开展第一次人类…会议，该会议将今年确定…新纪元年，…并且签署《互不侵犯条约》，…各国将以救援人民为当前主要任务，…携手合作，共同度过人类危机。”
原来是播新闻了。
新纪吗？人类的新纪元？
“我们还算幸运了。”方木说，“我们是差不多晚上十点晕倒的，像大城市，或者，大洋彼岸，那么繁忙的交通，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是啊。”嘉陵接过话茬，“南半球的人不是更可怜，大冬天的，得冷死不少人。”
是啊，自己真的很幸运。嘉陵心想，他似乎觉得心里没那么堵了。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几人起身。嘉陵经过和朋友们的聊天，想开了不少。
“我们走吧。”嘉陵对几人说。
“走咯。”邱湫蹦蹦跳跳地跑上了飞行器。
嘉陵最后一个上飞行器。
他踩在放下的舱门上，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好熟悉。
他缓缓回头，正好看见一束斑斓的光焰冲上天空。
“啪———”
夜幕下绽出一朵绚丽的烟花。
“是放烟花吗？是吗是吗？”邱湫又把头伸出来。
“嗯。”
“庆祝…新纪吗？”嘉陵小声说。
烟花很快就结束了，嘉陵心里最后一丝阻塞也被疏通了。
是啊，我们还是人，我们还能幸运地活着，我们有朋友，有亲人，我们只是变小了而已。
将来一定会变成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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