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向着海边
嘉陵轻轻退出房间，靠在栏杆上看着营地。
新来的家长们正在熟悉彼此，以孩子为话题很快就混熟了。
嘉陵看到一群老烟民抱着个比自己都大的打火机，点了一些碎烟草，还没来得及吸两口就被妈妈们骂出了玻璃门。玻璃门外邱湫正在指挥着男生们搭建净水系统。
这边营地的事情好像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就小卖部里食物至少可以撑大半年，更不用说仓库里的存货。水的问题似乎也不是很严重了。每个同学都和亲人团聚了，哦不对，好像有几户只找到了一位。
他想去把他爹也接回来。
他父亲在沿海码头工作，是一名司机。他不知道离铁城多远，不过他知道父亲单位的名字，因为高中很多表格要填。
“感谢调查问卷。”
他又爬到收银台上，打开了电脑，用离线地图搜索，很快就显示出具体路线。
“五百一十八公里，约5小时48分钟…”嘉陵感觉还好，不过旋即想到开不了汽车，跑不了那么快。
开那么个小车，能跑多远？车里别装人了全装电池算了。要是开大卡车的话，时速也就40—50km，6500mAh的电池容量差不多能维持50—60分钟，也就是说，这卡车顶多跑个50公里就得歇菜，到时候充电就是个大问题。
虽然卡车配了两个电池，也就是说中途可以换，这样子最少可以走个八十公里，而服务区差不多是60公里一个，其实也够。
问题是，开两个小时车，俩份电池用B6充电器3A电流的话得要将近五个小时。这一个白天就过去一大半，现在是夏天，昼长夜短，最多开两趟，也就是不到200公里，500公里大概要开四天，回来还得四天。
更不用说还有吃饭，上厕所的时间。
嘉陵脑子有点晕，感觉事情有点大头。
他走下楼梯，来到食堂外面，坐在花坛上。
花坛上爬过来一群小黄蚂蚁，就算变小了这群小玩意也没他脚大。
味儿冲。
人变小了，就能闻得到蚁酸的气味了，真难闻。
嘉陵站起来，泄愤似的把蚂蚁全部踢到花坛下的水泥地上。
一个人去肯定不安全的，但是，谁又会和他去呢。
哪个家长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和别人去冒险。妈妈呢？不行，他自己都不会同意老妈去。
他躺在半人高的草丛里，阳光从灌木的枝叶间斜斜地射下来，投下斑斑点点的虚影。
他伸手，从旁边拗弯一株酢浆草，用手掐断，像吃甘蔗一样咬着多汁的茎。没什么甜味，有点酸。
“嘉陵吃饭啦，人跑哪去了？”煌睿的声音传来，他这才发现刚刚在旁边做净水装置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慢慢站起身，跳下了花坛。
“来了来了，在这呢。”
晚饭之后，嘉陵在房间门口，手撑着栏杆，发呆。
川子走过来，问嘉陵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
“东西应该都弄得差不多了吧，就下来就…混吃等死咯？”川子这样说。
嘉陵瞥了川子一眼，说道：“不是还得种菜吗？话说回来，我打算去找我爸。”
“你爸在哪？”
“…芗城。”
“那么远啊。”
“五百来公里。”
“那你怎么去？”
“开卡车吧，或许是。”嘉陵看着楼下，永续在做他的铠甲。
“续航够吗？”川子疑惑。
“不够，俩块电池，还走不到一百公里。”
“诶？那说不定，我记得服务区好像都有发电机吧。”川子的话点醒了嘉陵。
他突然想到自己做的地理题，甚至加油站还有光伏发电，风力发电的。
那就没问题了！
“服务区肯定有人。”嘉陵肯定地说，“没有司机也肯定有工作人员。”
“那不就得了。”川子一拍手，笑了。
嘉陵也笑了，但他很快就想到人手的问题。
“对了，你一个人去吗？”川子也突然想到。
嘉陵摇摇头：“肯定不行啊，一个人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我也不知道找谁。”
两人突然陷入了沉默。
“我去问问我爸。”不知过了多久，川子留下一句话，向着家长楼走去。
嘉陵抬起头，看着川子的背影，嘴唇微动，却说不出话。
“你想和嘉陵一起去？”孔文午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嗯。”川子点点头。
“那去就是。”
川子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父亲，这个最熟悉的男人说出了让他最陌生的话。
“这样盯着老子干嘛，老子脸上有花？”
“不是，就是，平常你连晚回家都要说我的。”川子反而不习惯这种感觉。
“那是因为你还在读书，我也是怕你分心了。”孔文午解释，“现在嘉陵那孩子帮了你那么多，我们一家团聚他的功劳也最大，现在他有忙你还不帮？咱老孔家没出过这种人！”
“不过，你可得给老子完完整整地回来，老孔家还等着你传宗接代，听到没有？”孔文午伸手在川子头顶拍了一下。
“听到了。”川子眼睛起了一层水雾。
“不能解决的事千万不要逞强，有什么大的动物就躲在车里不要出去，还有…”孔文午补充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给我记住了，咱不能做违法的事，但是你不能保证别人不做，在外面，千万不要一下子就相信别人。”
“我就不跟着你们了，咱这些老骨头就在这里种地，等你们回来，还有口热饭吃。”
这个世道以后肯定不安稳，让他吃吃苦也好。他看着川子推开门出去，心里想着。
川子从父亲房间走出来，却没去找嘉陵，他走下楼梯，找到了和父母叙旧的煌睿。
“去呗，有什么不能去？”煌睿老爹一脚把煌睿踹了出去，“马上十八岁的人了，就这点事。”煌睿老爹比煌睿还要大个。
“你就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啊？”煌睿母亲满是担心，同时也有点生气。
“那么大个子，有什么关系？不出去锻炼一下成不了男人的。”煌睿父亲环手于胸，一脸的自豪。
两人找到了已经回到房间的嘉陵，他正在端详手里的一顶帽子。
“哟，哪来的？这么好看。”煌睿笑着说，“你怎么回事，不会是哪个女孩子送的吧。”
嘉陵就这样盯着煌睿的眼睛。
“咳咳，好了，我爸同意了，煌睿也会跟着去。”川子说。
“真的吗？！”嘉陵喜出望外，站起身来，直接就把两人抱了起来。
嘉陵轻轻放下两人，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我靠，我举起来了两个人。”嘉陵惊讶地说。
“我们本来就没多重啊。”煌睿嘴角抽了抽。
“也是。”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川子问道。
“嗯，后天吧。”嘉陵摸着后脑勺，想了想道。
“为啥不明天去？”煌睿发问。
“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完。”
“啥事？”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给大家放烟花。”
新来的家长们正在熟悉彼此，以孩子为话题很快就混熟了。
嘉陵看到一群老烟民抱着个比自己都大的打火机，点了一些碎烟草，还没来得及吸两口就被妈妈们骂出了玻璃门。玻璃门外邱湫正在指挥着男生们搭建净水系统。
这边营地的事情好像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就小卖部里食物至少可以撑大半年，更不用说仓库里的存货。水的问题似乎也不是很严重了。每个同学都和亲人团聚了，哦不对，好像有几户只找到了一位。
他想去把他爹也接回来。
他父亲在沿海码头工作，是一名司机。他不知道离铁城多远，不过他知道父亲单位的名字，因为高中很多表格要填。
“感谢调查问卷。”
他又爬到收银台上，打开了电脑，用离线地图搜索，很快就显示出具体路线。
“五百一十八公里，约5小时48分钟…”嘉陵感觉还好，不过旋即想到开不了汽车，跑不了那么快。
开那么个小车，能跑多远？车里别装人了全装电池算了。要是开大卡车的话，时速也就40—50km，6500mAh的电池容量差不多能维持50—60分钟，也就是说，这卡车顶多跑个50公里就得歇菜，到时候充电就是个大问题。
虽然卡车配了两个电池，也就是说中途可以换，这样子最少可以走个八十公里，而服务区差不多是60公里一个，其实也够。
问题是，开两个小时车，俩份电池用B6充电器3A电流的话得要将近五个小时。这一个白天就过去一大半，现在是夏天，昼长夜短，最多开两趟，也就是不到200公里，500公里大概要开四天，回来还得四天。
更不用说还有吃饭，上厕所的时间。
嘉陵脑子有点晕，感觉事情有点大头。
他走下楼梯，来到食堂外面，坐在花坛上。
花坛上爬过来一群小黄蚂蚁，就算变小了这群小玩意也没他脚大。
味儿冲。
人变小了，就能闻得到蚁酸的气味了，真难闻。
嘉陵站起来，泄愤似的把蚂蚁全部踢到花坛下的水泥地上。
一个人去肯定不安全的，但是，谁又会和他去呢。
哪个家长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和别人去冒险。妈妈呢？不行，他自己都不会同意老妈去。
他躺在半人高的草丛里，阳光从灌木的枝叶间斜斜地射下来，投下斑斑点点的虚影。
他伸手，从旁边拗弯一株酢浆草，用手掐断，像吃甘蔗一样咬着多汁的茎。没什么甜味，有点酸。
“嘉陵吃饭啦，人跑哪去了？”煌睿的声音传来，他这才发现刚刚在旁边做净水装置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慢慢站起身，跳下了花坛。
“来了来了，在这呢。”
晚饭之后，嘉陵在房间门口，手撑着栏杆，发呆。
川子走过来，问嘉陵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
“东西应该都弄得差不多了吧，就下来就…混吃等死咯？”川子这样说。
嘉陵瞥了川子一眼，说道：“不是还得种菜吗？话说回来，我打算去找我爸。”
“你爸在哪？”
“…芗城。”
“那么远啊。”
“五百来公里。”
“那你怎么去？”
“开卡车吧，或许是。”嘉陵看着楼下，永续在做他的铠甲。
“续航够吗？”川子疑惑。
“不够，俩块电池，还走不到一百公里。”
“诶？那说不定，我记得服务区好像都有发电机吧。”川子的话点醒了嘉陵。
他突然想到自己做的地理题，甚至加油站还有光伏发电，风力发电的。
那就没问题了！
“服务区肯定有人。”嘉陵肯定地说，“没有司机也肯定有工作人员。”
“那不就得了。”川子一拍手，笑了。
嘉陵也笑了，但他很快就想到人手的问题。
“对了，你一个人去吗？”川子也突然想到。
嘉陵摇摇头：“肯定不行啊，一个人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我也不知道找谁。”
两人突然陷入了沉默。
“我去问问我爸。”不知过了多久，川子留下一句话，向着家长楼走去。
嘉陵抬起头，看着川子的背影，嘴唇微动，却说不出话。
“你想和嘉陵一起去？”孔文午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嗯。”川子点点头。
“那去就是。”
川子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父亲，这个最熟悉的男人说出了让他最陌生的话。
“这样盯着老子干嘛，老子脸上有花？”
“不是，就是，平常你连晚回家都要说我的。”川子反而不习惯这种感觉。
“那是因为你还在读书，我也是怕你分心了。”孔文午解释，“现在嘉陵那孩子帮了你那么多，我们一家团聚他的功劳也最大，现在他有忙你还不帮？咱老孔家没出过这种人！”
“不过，你可得给老子完完整整地回来，老孔家还等着你传宗接代，听到没有？”孔文午伸手在川子头顶拍了一下。
“听到了。”川子眼睛起了一层水雾。
“不能解决的事千万不要逞强，有什么大的动物就躲在车里不要出去，还有…”孔文午补充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给我记住了，咱不能做违法的事，但是你不能保证别人不做，在外面，千万不要一下子就相信别人。”
“我就不跟着你们了，咱这些老骨头就在这里种地，等你们回来，还有口热饭吃。”
这个世道以后肯定不安稳，让他吃吃苦也好。他看着川子推开门出去，心里想着。
川子从父亲房间走出来，却没去找嘉陵，他走下楼梯，找到了和父母叙旧的煌睿。
“去呗，有什么不能去？”煌睿老爹一脚把煌睿踹了出去，“马上十八岁的人了，就这点事。”煌睿老爹比煌睿还要大个。
“你就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啊？”煌睿母亲满是担心，同时也有点生气。
“那么大个子，有什么关系？不出去锻炼一下成不了男人的。”煌睿父亲环手于胸，一脸的自豪。
两人找到了已经回到房间的嘉陵，他正在端详手里的一顶帽子。
“哟，哪来的？这么好看。”煌睿笑着说，“你怎么回事，不会是哪个女孩子送的吧。”
嘉陵就这样盯着煌睿的眼睛。
“咳咳，好了，我爸同意了，煌睿也会跟着去。”川子说。
“真的吗？！”嘉陵喜出望外，站起身来，直接就把两人抱了起来。
嘉陵轻轻放下两人，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我靠，我举起来了两个人。”嘉陵惊讶地说。
“我们本来就没多重啊。”煌睿嘴角抽了抽。
“也是。”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川子问道。
“嗯，后天吧。”嘉陵摸着后脑勺，想了想道。
“为啥不明天去？”煌睿发问。
“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完。”
“啥事？”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给大家放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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