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风雨飘摇的桥门
深夜，莲实从睡梦中惊醒，窗外警报声大作，红色的灯光在屋外闪烁着。他的脑袋发懵，愣神片刻后，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紧急集合了。自从一个月前来到幻门星阀部，他们就处于随时待命的状态。
窗外的过道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通讯广播在星阀圆楼内回响着：“第51号风涌气浪来袭，请各位部门成员迅速回归岗位，做好应急维护工作。”
莲实穿好衣物，走到盥洗池边，他接满一盆水。弯下身子，将脸部浸在冰冷的水中。
窗外充斥着喧闹嘈杂的声响，莲实却能在那纷乱之中，捕捉到妹妹温暖的心跳声。它从星阀部地下一层的牢房里传来，每天伴随这熟悉的心跳声，莲实才能安稳入睡。
莲蓝会被这噪声吵醒吗？她会在雨夜里，陷入极度的苦痛吗？莲实不知道，他现在甚至不能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莲实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他抬起头望着镜中的自己。那张面庞陌生而又熟悉，像是浸没在夜晚的河水之中。他忽然打了一个寒颤，那虚无的镜像让他害怕。莲实低下头，匆匆地擦干脸，走出门外。
他搭乘着螺旋电梯，去往隧道内部的夹层空间。
随着电梯的上升，妹妹的心跳声渐渐消失。莲实有些失落，这好像是一场无声的告别，而且每天都在重复着。
莲实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他叹了一口气，神情落寞地环视四周。轿厢内都是陌生的面孔，他们都是临时征召而来的星阀部员，彼此之间并不认识。
电梯就这样上升着，十几分钟后，轿厢顶部的膜材料，逐渐呈现出一种迷离的光彩。大家面色苍白，眼神涣散，有人甚至剧烈地干呕着，鬓边流下豆大的汗珠。
莲实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他并不清楚众人为何如此恶心难受。
电梯到站后，乘客争先恐后地逃出轿厢，他们汇聚到不远处的列车站台边，仅有的一把长椅上挤满了疲惫不堪的人。
莲实立于站台前方，他眺望着列车即将驶来的方向。
那狭长的夹层空间内，曲面矩阵灯光已经变换为深红色。桥门纷纷开启，天窗之外是震耳欲聋的风暴声，还有不时投射进来的光束，那光芒像是快速闪动的手电筒，照得人头晕眼花。
天梯上有不少匆忙的人影，他们都在赶往桥门出口。无数的固化机，构筑机，按照电脑程序的指令，从曲壁上脱离下来。它们展开四条机械手臂，扒在曲壁上，如同螃蟹一样，向星门方向移动。
T1型流体机器人贴近曲面飞行着，它们在天梯之间往来穿梭，像是一只只银色的风筝。流体机器人为隧道两端的总控室，提供通讯画面，方便物资的运输调度。
许多白色的列车，在曲面上行驶，车体后侧挂载着星际拖车，上面放置着铝膜包裹的物资。
此刻，一辆白色列车抵近站台。众人涌入车内。列车缓缓启动，沿着轨道开始加速。
一栋栋桥屋从车窗外飞逝而过，莲实在15号站台下车，他小跑着来到桥屋入口。
刚开启屋门，怀石的声音就从隔室内传来：“莲哥，你总算来了。”
“何姐呢？”莲实望向中央操作台，座位上空荡荡的，只有幻门隧道的影像，悬浮在半空中。那全息影像如同一个巨大的电话听筒，横跨在两个宇宙之间。
“她已经出发去桥门了。”怀石嚼着跳跳星糖，嘴里发出噗啦噗啦的声响，“现在应该驾驶着构筑机，到达边界连接层附近了。”
“这么快就出动？会不会有点危险。”莲实的耳畔响起那震耳欲聋的风暴声，它们在外套防护层与边界连接层之间，肆掠横行。
“莲哥，你太小看构筑机的防护能力了。”怀石摇了摇头，“它能够承受12000梅里能量波的冲击。这些3000梅里左右的风涌，于它而言都是小风小浪，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怀石虽然在说话，手却一刻没停下。他正在整理着探测器传回的数据。
莲实不再言语，他走进自己的隔间内，打开电脑。
隔壁间的傅雪正端坐在电脑前，眼神迷离，头不停地点着。每当电脑处于加载进程时，他就赶紧伏案休息一会儿。
“傅雪，傅雪，”莲实敲了敲玻璃隔墙，“不要打瞌睡了，你刚刚没有睡觉吗？”
傅雪伸着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没有…我感觉自己要升天了。”他身旁的桌上散落着几个空的咖啡易拉罐。
“呆子你再加把劲，等到修仙成功，就不用睡觉了。”怀石在一旁坏笑。
“死胖子，你最好小心点。”傅雪手托着下巴，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等你睡着的时候，我再给你多拍点美照，让你幸灾乐祸。”
“切，上次那件事我还没有和你算账呢，你又来自讨苦吃？”
“拜托，是你先来惹我的。”傅雪翻了个白眼。
“哼。”
“哼。嗝…”傅雪咖啡喝多了，打了一个饱嗝。
怀石指着傅雪，哈哈大笑。
莲实无奈地摇摇头，这两货凑在一起，就和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
“不知道这次紧急任务，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莲实看着眼前亮起的电脑屏幕，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清楚，我们只能按照上级的指令行事。”怀石的语气忽然低沉下来。
“我倒比较关心……”傅雪说话的时候，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些异常剧烈的气浪，是如何形成的。”
傅雪的脑海中，浮现出那道淹没天地的血色潮汐，即使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他依然无法忘记那恐怖的场景。
“目前我们只能确定，气浪来源于原指宇宙宇宙。”莲实皱着眉头，“那里恐怕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傅雪心下一紧，“应该不会吧…”他的语气那般犹疑，说出口的话，连傅雪自己都不相信。
这些天来，他们一直在负责幻门隧道的维护工作。风涌气浪从何处而来，大家其实心知肚明。
隧道每天都是气浪来袭，警报不断，原指宇宙是怎么一幅场景，傅雪简直不敢想象。
三人不再说话，开始专心于眼前的工作。
“傅雪，隧道的通讯设施检查完了吗？”
“没有问题。通讯设施一切正常。”
“怀石，外套防护层情况如何？”
“稍等片刻，这个还在检测中，”怀石正在远程操控着探测器，仪器的摄像画面显示在屏幕上。
”这是什么情况？”怀石紧盯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
”出什么事了？”莲实望向他。
怀石没有说话，脸色却变得愈发难看。
莲实走到他的身后，画面上显示着外套防护层的细部构造。那是一块块由工字骨钉，铆接而成的膜冲压板。
“有什么问题吗？”莲实审视着画面，他并没有察觉到有何异常之处。
“红痕。”怀石不安地说道，“膜冲压板出现了红痕。”
傅雪疲倦地看了怀石一眼。随后转过头来，伏在屏幕前，继续自己的工作。
“这一整块的膜冲压板，都带着淡红的网织色。用专业术语来说，就是红痕。”
莲实凝视着电脑屏幕，”好像是有一种细密的红色，只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还需要进一步的分析。”怀石飞快地输入命令序号，”等上几分钟，探测仪可以传回更加精细的图像。”
五分钟后，一张膜冲压板的细微结构图，呈现在两人面前。
那是一片沟壑纵横的“山岭”，一条条深红色的细微裂痕，遍布整个屏幕。如同日落黄昏下的黄土高原，每一条深涧里，都填满了血河。
莲实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才明白，红痕到底意味着什么。这样的膜冲压板，只要再经过几轮冲击波，立刻就会碎成粉末。
“我们需要尽快更换这块区域的膜冲压板。”怀石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
他窜到中央操作台旁边，输入自己的星阀人员编号，启动远端的修复机器人。
远处倒悬在曲壁上的机器人，接到指令后，朝着目标区域进发。怀石坐在操作台上，全神贯注地遥控着机器人。
莲实双手扶在椅背上，他望着那张图像，审视着怀石电脑上的微观图像。那些细微的裂痕脉络中间，隐约存在着一条主峰。那是一条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光痕。所有的裂痕，似乎都是由它引起的。
莲实陷入沉思之中，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
更加奇怪的是，他感觉这图像，自己曾经见过。
莲实身后的全息屏幕上，播放着远端机器人的视线画面。
修复机器人携带着完好的冲压膜板，已经按照指令进入目标区域。
怀石控制着机器人，固定在裂纹膜板附近。
机器人伸出机械手臂，那手臂的顶端是一把压切激光刀。激光刀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像是一块蓝色的寒冰。
它对准那块膜冲压板，正要切割下去。莲实的脑中，响起冰面碎裂的脆响。
“怀石，马上停下！”莲实大喊道。
怀石茫然无措地望着激动的莲实。
莲实飞奔到操作台前，啪地一声，直接按下操作台的主控按钮，机器人瞬间停止运转。
屏幕上，那柄幽蓝色的激光刀，悬在半空中。寒光之下，便是那脆弱无比的冲压板。
傅雪手撑着头部，正在闭目养神，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傅雪一跳，他的头歪到桌子边，下颌狠狠地磕在桌板上。
这会儿傅雪彻底清醒了，他揉着发红的下巴，“莲哥，出什么事了？我差点被你吓死。”
怀石也满脸疑窦地望着莲实。
“我不太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莲实皱着眉头，他步履匆匆地返回隔间内。
“可能受损的部件根本不是金属板…”莲实喃喃道。
他调出探测仪的控制界面，大略地估测了一下裂纹“主峰”的走向。莲实沿着那个方向，向前推动探测仪。
“莲哥，你的意思是说……膜骨架出现了问题？”傅雪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莲实默默地点了点头：“我们需要找到裂缝的起源，才能知道真正的答案。”
很快，探测仪已经来到15号段与16号段的交界处。电脑屏幕上跳出弹窗，“即将进入16号桥屋维护范围，是否继续探测。”
傅雪嘟囔着，“莲哥，我们好像要越界了。”除去两端的宇宙连接部分，隧道中段，一共分为50段，各个桥屋分别维护不同的隧道段落。
一般情况下，桥屋小组各司其职。需要共同完成的维护工作，必须经过隧道两端的总调室协调安排。
“只是简单的探查工作，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怀石，你觉得呢？”
让他意外的是，怀石没有说话，眼神里有一丝怯懦。
沉思片刻后，莲实抬手按下了确认键。
傅雪和怀石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探测仪继续前行，晦暗不明的镜头里，似乎出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紧急集合了。自从一个月前来到幻门星阀部，他们就处于随时待命的状态。
窗外的过道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通讯广播在星阀圆楼内回响着：“第51号风涌气浪来袭，请各位部门成员迅速回归岗位，做好应急维护工作。”
莲实穿好衣物，走到盥洗池边，他接满一盆水。弯下身子，将脸部浸在冰冷的水中。
窗外充斥着喧闹嘈杂的声响，莲实却能在那纷乱之中，捕捉到妹妹温暖的心跳声。它从星阀部地下一层的牢房里传来，每天伴随这熟悉的心跳声，莲实才能安稳入睡。
莲蓝会被这噪声吵醒吗？她会在雨夜里，陷入极度的苦痛吗？莲实不知道，他现在甚至不能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莲实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他抬起头望着镜中的自己。那张面庞陌生而又熟悉，像是浸没在夜晚的河水之中。他忽然打了一个寒颤，那虚无的镜像让他害怕。莲实低下头，匆匆地擦干脸，走出门外。
他搭乘着螺旋电梯，去往隧道内部的夹层空间。
随着电梯的上升，妹妹的心跳声渐渐消失。莲实有些失落，这好像是一场无声的告别，而且每天都在重复着。
莲实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他叹了一口气，神情落寞地环视四周。轿厢内都是陌生的面孔，他们都是临时征召而来的星阀部员，彼此之间并不认识。
电梯就这样上升着，十几分钟后，轿厢顶部的膜材料，逐渐呈现出一种迷离的光彩。大家面色苍白，眼神涣散，有人甚至剧烈地干呕着，鬓边流下豆大的汗珠。
莲实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他并不清楚众人为何如此恶心难受。
电梯到站后，乘客争先恐后地逃出轿厢，他们汇聚到不远处的列车站台边，仅有的一把长椅上挤满了疲惫不堪的人。
莲实立于站台前方，他眺望着列车即将驶来的方向。
那狭长的夹层空间内，曲面矩阵灯光已经变换为深红色。桥门纷纷开启，天窗之外是震耳欲聋的风暴声，还有不时投射进来的光束，那光芒像是快速闪动的手电筒，照得人头晕眼花。
天梯上有不少匆忙的人影，他们都在赶往桥门出口。无数的固化机，构筑机，按照电脑程序的指令，从曲壁上脱离下来。它们展开四条机械手臂，扒在曲壁上，如同螃蟹一样，向星门方向移动。
T1型流体机器人贴近曲面飞行着，它们在天梯之间往来穿梭，像是一只只银色的风筝。流体机器人为隧道两端的总控室，提供通讯画面，方便物资的运输调度。
许多白色的列车，在曲面上行驶，车体后侧挂载着星际拖车，上面放置着铝膜包裹的物资。
此刻，一辆白色列车抵近站台。众人涌入车内。列车缓缓启动，沿着轨道开始加速。
一栋栋桥屋从车窗外飞逝而过，莲实在15号站台下车，他小跑着来到桥屋入口。
刚开启屋门，怀石的声音就从隔室内传来：“莲哥，你总算来了。”
“何姐呢？”莲实望向中央操作台，座位上空荡荡的，只有幻门隧道的影像，悬浮在半空中。那全息影像如同一个巨大的电话听筒，横跨在两个宇宙之间。
“她已经出发去桥门了。”怀石嚼着跳跳星糖，嘴里发出噗啦噗啦的声响，“现在应该驾驶着构筑机，到达边界连接层附近了。”
“这么快就出动？会不会有点危险。”莲实的耳畔响起那震耳欲聋的风暴声，它们在外套防护层与边界连接层之间，肆掠横行。
“莲哥，你太小看构筑机的防护能力了。”怀石摇了摇头，“它能够承受12000梅里能量波的冲击。这些3000梅里左右的风涌，于它而言都是小风小浪，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怀石虽然在说话，手却一刻没停下。他正在整理着探测器传回的数据。
莲实不再言语，他走进自己的隔间内，打开电脑。
隔壁间的傅雪正端坐在电脑前，眼神迷离，头不停地点着。每当电脑处于加载进程时，他就赶紧伏案休息一会儿。
“傅雪，傅雪，”莲实敲了敲玻璃隔墙，“不要打瞌睡了，你刚刚没有睡觉吗？”
傅雪伸着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没有…我感觉自己要升天了。”他身旁的桌上散落着几个空的咖啡易拉罐。
“呆子你再加把劲，等到修仙成功，就不用睡觉了。”怀石在一旁坏笑。
“死胖子，你最好小心点。”傅雪手托着下巴，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等你睡着的时候，我再给你多拍点美照，让你幸灾乐祸。”
“切，上次那件事我还没有和你算账呢，你又来自讨苦吃？”
“拜托，是你先来惹我的。”傅雪翻了个白眼。
“哼。”
“哼。嗝…”傅雪咖啡喝多了，打了一个饱嗝。
怀石指着傅雪，哈哈大笑。
莲实无奈地摇摇头，这两货凑在一起，就和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
“不知道这次紧急任务，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莲实看着眼前亮起的电脑屏幕，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清楚，我们只能按照上级的指令行事。”怀石的语气忽然低沉下来。
“我倒比较关心……”傅雪说话的时候，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些异常剧烈的气浪，是如何形成的。”
傅雪的脑海中，浮现出那道淹没天地的血色潮汐，即使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他依然无法忘记那恐怖的场景。
“目前我们只能确定，气浪来源于原指宇宙宇宙。”莲实皱着眉头，“那里恐怕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傅雪心下一紧，“应该不会吧…”他的语气那般犹疑，说出口的话，连傅雪自己都不相信。
这些天来，他们一直在负责幻门隧道的维护工作。风涌气浪从何处而来，大家其实心知肚明。
隧道每天都是气浪来袭，警报不断，原指宇宙是怎么一幅场景，傅雪简直不敢想象。
三人不再说话，开始专心于眼前的工作。
“傅雪，隧道的通讯设施检查完了吗？”
“没有问题。通讯设施一切正常。”
“怀石，外套防护层情况如何？”
“稍等片刻，这个还在检测中，”怀石正在远程操控着探测器，仪器的摄像画面显示在屏幕上。
”这是什么情况？”怀石紧盯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
”出什么事了？”莲实望向他。
怀石没有说话，脸色却变得愈发难看。
莲实走到他的身后，画面上显示着外套防护层的细部构造。那是一块块由工字骨钉，铆接而成的膜冲压板。
“有什么问题吗？”莲实审视着画面，他并没有察觉到有何异常之处。
“红痕。”怀石不安地说道，“膜冲压板出现了红痕。”
傅雪疲倦地看了怀石一眼。随后转过头来，伏在屏幕前，继续自己的工作。
“这一整块的膜冲压板，都带着淡红的网织色。用专业术语来说，就是红痕。”
莲实凝视着电脑屏幕，”好像是有一种细密的红色，只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还需要进一步的分析。”怀石飞快地输入命令序号，”等上几分钟，探测仪可以传回更加精细的图像。”
五分钟后，一张膜冲压板的细微结构图，呈现在两人面前。
那是一片沟壑纵横的“山岭”，一条条深红色的细微裂痕，遍布整个屏幕。如同日落黄昏下的黄土高原，每一条深涧里，都填满了血河。
莲实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才明白，红痕到底意味着什么。这样的膜冲压板，只要再经过几轮冲击波，立刻就会碎成粉末。
“我们需要尽快更换这块区域的膜冲压板。”怀石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
他窜到中央操作台旁边，输入自己的星阀人员编号，启动远端的修复机器人。
远处倒悬在曲壁上的机器人，接到指令后，朝着目标区域进发。怀石坐在操作台上，全神贯注地遥控着机器人。
莲实双手扶在椅背上，他望着那张图像，审视着怀石电脑上的微观图像。那些细微的裂痕脉络中间，隐约存在着一条主峰。那是一条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光痕。所有的裂痕，似乎都是由它引起的。
莲实陷入沉思之中，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
更加奇怪的是，他感觉这图像，自己曾经见过。
莲实身后的全息屏幕上，播放着远端机器人的视线画面。
修复机器人携带着完好的冲压膜板，已经按照指令进入目标区域。
怀石控制着机器人，固定在裂纹膜板附近。
机器人伸出机械手臂，那手臂的顶端是一把压切激光刀。激光刀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像是一块蓝色的寒冰。
它对准那块膜冲压板，正要切割下去。莲实的脑中，响起冰面碎裂的脆响。
“怀石，马上停下！”莲实大喊道。
怀石茫然无措地望着激动的莲实。
莲实飞奔到操作台前，啪地一声，直接按下操作台的主控按钮，机器人瞬间停止运转。
屏幕上，那柄幽蓝色的激光刀，悬在半空中。寒光之下，便是那脆弱无比的冲压板。
傅雪手撑着头部，正在闭目养神，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傅雪一跳，他的头歪到桌子边，下颌狠狠地磕在桌板上。
这会儿傅雪彻底清醒了，他揉着发红的下巴，“莲哥，出什么事了？我差点被你吓死。”
怀石也满脸疑窦地望着莲实。
“我不太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莲实皱着眉头，他步履匆匆地返回隔间内。
“可能受损的部件根本不是金属板…”莲实喃喃道。
他调出探测仪的控制界面，大略地估测了一下裂纹“主峰”的走向。莲实沿着那个方向，向前推动探测仪。
“莲哥，你的意思是说……膜骨架出现了问题？”傅雪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莲实默默地点了点头：“我们需要找到裂缝的起源，才能知道真正的答案。”
很快，探测仪已经来到15号段与16号段的交界处。电脑屏幕上跳出弹窗，“即将进入16号桥屋维护范围，是否继续探测。”
傅雪嘟囔着，“莲哥，我们好像要越界了。”除去两端的宇宙连接部分，隧道中段，一共分为50段，各个桥屋分别维护不同的隧道段落。
一般情况下，桥屋小组各司其职。需要共同完成的维护工作，必须经过隧道两端的总调室协调安排。
“只是简单的探查工作，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怀石，你觉得呢？”
让他意外的是，怀石没有说话，眼神里有一丝怯懦。
沉思片刻后，莲实抬手按下了确认键。
傅雪和怀石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探测仪继续前行，晦暗不明的镜头里，似乎出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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