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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分别

    那车夫面对巨汉的斩击自然也是不肯硬接。

    他在心底隐隐觉得这巨汉似是未尽全力。

    所以车夫当然也必须留着些手段。

    于是车夫脚尖在地上一点,速度又是增快几分,从巨汉的身侧滑了过去。

    这巨汉身形本就庞大,再加上手中捏着的那柄巨大兵刃,挥舞下几乎要将这不算宽敞的小小街道堵得严严实实。

    但这个车夫就是从巨汉挥舞刀的空隙中,宛若流水过溪一般,自然又流畅。

    巨汉只觉得身边宛若一阵风拂过,面前的人影已经消失。

    于是巨汉控制着自己的手臂将那威猛的一下斩击停了下来!

    这一幕让车夫看到的时候正是印证了车夫之前对巨汉未尽全力猜测的证实。

    但车夫此时刚与巨汉交错而过,车夫没有任何想减速的意思,依旧背向巨汉往前冲。

    不过手中的长鞭倒是松开了,借着手指的轻扶,让自己的手从竹制鞭身的一头滑到了另一头。

    这般不算宽阔的巷子,无论对于车夫那长鞭还是巨汉那硕大的刀来说,并不是适合他们发挥兵刃威力的场合。

    如果,那车夫的赶马长鞭也算得上兵刃的话。

    但这二人即便在这般对他们兵刃战力有限制的战斗场所,也是尽力地发挥着个子的风格,让手中兵刃的威力尽可能地体现出来。

    那巨汉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招式无不体现出简单直接与狂野,让人感觉便是在远古大草原上猎食的猛兽!

    一扑一掀一剪,最为简单却杀伤力十足的动作,使出来就是重人为鱼肉我为刀俎的霸道!

    说吃你就吃你的执着与蛮横!

    可是车夫并不是猎物啊!

    猎物与捕食者的身份可并不只看气势,是要看实力的!

    车夫的战斗风格自然是和巨汉不同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大开大合,反而是能藏则藏,动作幅度能小便小,而且还颇为顺畅,让人感觉本该如此。

    就好像一只快要冬眠的棕熊,看似懒洋洋不愿动弹,爪子都几乎要收起来,但没有任何人敢于轻视!

    这车夫抓着长鞭竹身的另一头,手速极快地抖动了三下,终于是幅度略大了些。

    随着车夫这三下的抖动,只听得三声闷响,宛若击打在厚实棉絮上的声音。

    而巨汉则是站立着不动了。

    巨汉不是不想动,而是根本动不了!

    车夫借着三下抖动让长鞭在他的两边身侧肋下与尾椎骨末端各抽了一记!

    这长鞭在车夫的手里如臂指使,都动起来就如一条活生生的蟒蛇,出手精准狠辣!

    这三下抽动关键是也没有任何声响,如此迅速地抽打,这般细长的竹身,竟是没有丝毫破风的声音发出,简直是诡异到了极致。

    而这巨汉虽然看似灵敏,在这诡异又迅疾的击打之下根本没来得及有反应,更别提躲闪或是格挡!

    于是扎扎实实用身体吃了这三下精准无比的抽击。

    这三下可是要了亲命去,鞭头刚及身的第一下就好像抽击在神经上一般,钻心的痛楚由外及内瞬间让巨汉僵住。

    更别提后面还跟着的两下。

    巨汉的感觉就好像身体骤然失去了掌控一般,疼痛由外及内,从两侧肋下与尾椎骨传递到了心脏与大脑!

    然后心脏骤然缩紧,大脑则是一阵晕眩,浑身僵硬之下连血液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紧接着便是汗意,巨汉强忍着这般的疼痛与僵直,浑身上下的液体都急不可耐地寻找着出路,从全身的毛孔里钻了出来!

    其实也不过几个呼吸而已,巨汉已经成了一个湿漉漉的模样。

    大量的汗水从光秃秃的脑门上汇成一条条水线淌滴而下。

    身上的无袖短衣和粗布裤头被汗水打得湿透,紧紧贴住肌肤,光着的脚下甚至有了一滩水渍,这可不是巨汉被打的失禁,只是汗水而已。

    而车夫则是停止了动作,就这么悄然地站在原地,长鞭一头捏在手里,另一头自然地垂靠在巨汉脚边,随时准备着再次给巨汉带来击打!

    寂静无声地过了足够半盏茶,巨汉浑身紧绷僵直的肌肉才渐渐松弛下来,而车夫依旧不动。

    那巨汉先是急促地吐出半口憋了许久的气,复又深吸,这一口气似乎要吸完周身空气一般,连车夫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随即,巨汉慢慢地放下了手中那病巨大无比的刀,就横躺着放在了自己脚边,也不回头看车夫一眼,对着马车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了心口。

    直到现在,车夫与巨汉都只是凭借着自身的力量与些许修为在战斗,至于那些动静与威力大的手段,也不知是没有还是未曾使出来。

    不过很显然,这巨汉在表示这臣服。

    也幸好黄树马车所在的这条街偏僻又安静,大晚上的,也没有百姓意图观望。

    车厢里的黄树略有兴趣地看着这巨汉,随即转头看了一眼小离,而小离丝毫没有发表意见的模样。

    于是黄树轻轻地敲了三下车厢,那车夫听到后,终于开了口。

    “你待如何?”车夫的声音好似流水一般的干净,却满带着防备与警告。

    那巨汉缓缓站起身,转过头来对着车夫张大了嘴。

    车夫这才看到,这巨汉嘴里的舌头竟是被割了去,之留下一小截切口平滑的舌根而已。

    那巨汉又拎起两只大手,对车夫比划了一个吃饭的姿势,再指指马车。

    车夫没听到车厢有任何响动指示,于是对着巨汉说:“津海多宝阁,自去等。”

    巨汉似乎想要表示什么,手脚略动了一下,复又停下,侧身让到一边。

    见到这一幕,那车夫缓缓向马车走回。

    而车夫的手依然是在长鞭上滑动,让长鞭保持不动,而车夫却能及时保持对长鞭的控制,若是巨汉稍有异动,长鞭能够立马反应,下一次的出手必将更加狠辣又致命!

    直到车夫走到巨汉眼前,巨汉都只是老老实实站着,在看到车夫走到面前后,竟是咧开大嘴给了他一个憨厚的笑容。

    车夫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拎着长鞭末梢,拖着就走回马车,跳坐在本来的位置上,长鞭一响,那匹毛色灰白的马略略迟疑,才又拉着车向前动了起来。

    在马车要经过巨汉的时候,车夫悄然间命魂显形!

    竟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那匕首显化出来不过两尺,都可以与一般短剑相当,但是手柄与剑身等长,尖端更是稳稳地对准了旁边的巨汉。

    不过直到马车走远,那巨汉都没有任何动作。

    车夫一拉缰绳,马车拐弯进了另一条街,巨汉这才不见了影子。

    车夫稍稍吐了口气,收回了自己显化的命魂匕首。

    而拉车的马的脚步都显得轻快了几分,可想而知那巨汉之前的气势竟是让那匹拉车的马都感觉到了威胁与巨大压力。

    车厢内的黄树也终于又露出了笑脸,半哄着对小离说:“离姑娘,你看这武洲可不太平,还是早早地回中海吧?”

    小离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于是黄树又在车厢巧了一下,马车便绕了个圈朝着大悲院渡口而去。

    车厢里一路都没什么交流。

    直到回了大悲院渡口,马车没有从之前的鱼市再穿过去,反而是走的另一条运货的街道,自然没有那么拥堵。

    更何况此处本就是渔民码头,运送的货物大多也是海鱼虾蟹之类的,看到这马车的模样,自然也知道是多宝阁的马车。

    多宝阁在武洲,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招惹得起的。

    所以在这送货的街道,看到马车的那些人大多都是避让,也顺利让马车到了码头。

    码头上一搜中等货运船早就在等候了,这艘船也是多宝阁名下的产业,岸板早就搭好,马车直接拉上了船去,三人在空荡荡的甲板上下了马车,那车夫依旧坐在马车上安静等候。

    小离一瞟黄树,黄树便堆起笑容拱拱手便回了车厢,那本静坐在车厢外的车夫也跟着进了车厢去。

    小离这才对着钱阳说道:“便在此分别吧,之前给你的东西收好,有性命之忧的关头捏碎,说不得就能保你一命。”

    钱阳点点头,这才看向之前巨汉拦截马车时小离塞在他手里的东西,赫然是一块红色玉质的石头。

    小离眼看着钱阳不说话,自顾自地回了船舱里的厢房。

    这艘船会在津海出港后与多宝阁的船队汇合,小离自有办法在不知不觉中下船回烂柯老祖的秘境。

    这个路子已经熟悉得很。

    不过钱阳心中还是有些暗沉,毕竟分别虽然是常事,但对他来说小离比起一般人要近了很多,从分水珠到保命玉石,从烂柯老祖秘境里的安置到蟹岛的帮助,钱阳一一都记在心头。

    此刻别离,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总是显得突兀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小离的身影片刻就不见了,那车夫才从马车车厢里出来,坐回赶车的位置,黄树也将一个尖脑袋伸出车帘,笑着对钱阳说:“离姑娘经常来的,不过隐秘些而已,再见不过是时间问题,不用太过不舍。”

    说道后面还对着钱阳挤了挤眼睛,让钱阳好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