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乔小太医
正月里头，锦安城里家家户户都忙活起来，东市的猪肉铺寅时就有人冒着风雪来排队，生怕晚了抢不到过年用的腊肉肘子。
城南的杂货铺堆满了年画对联鞭炮关公像，来往的人都会顺点回家。
西市的裁缝店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从早到晚，伙计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
北边尽是些馒头点心果脯，三四个小童围绕在包子铺前头口水流了一地眼睛丝毫不想移开。
锦安城里的雪，断断续续已经下了七八日了，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停歇。
相较于百姓们喜气洋洋地准备着新年的来临，宫中的晋嘉帝和苏欢都有些愁眉不展。
前者是担忧这场雪然后连续下几个月，地里的庄稼都得冻死，庄稼没了，来年闹饥荒，百姓就会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还有边境的士兵，没有足够的衣物御寒，若敌军来犯，后果不堪设想。
苏欢倒是心里有数。
上辈子晋嘉帝也是这么担心的，半个月时间，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足足瘦了两大圈。
苏欢记得，大丰十六年那场雪足足下了二十五日，大年三十前一日才开始放晴。
庄稼并没有冻死，甚至瑞雪兆丰年，来年庄稼长的更茂盛了。
小女儿心思的苏欢眼下担心的是卫偃安的手有没有好起来。
将近年关，卫大将军还没回来，多半是不回来了，那卫偃安回去西楚吗？
算算日子，明年卫偃安就十八了，按照上辈子的轨迹，他十八那年去往西楚，磨砺心性，起码要待三年，才能回锦安城。
回来之后又过了一年，弃武从文，考取了新科状元，父皇高兴，召他为驸马将自己许配给他。
那她如果年前不能再见卫偃安一面，就得生生等到三年后？到时候卫偃安忘了她怎么办？
这么想着，苏欢难受了起来，她觉得如今每见一次卫偃安都是在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她得一点点将这个遗憾修补起来，变成一个完美的圆。
可没人给她这个机会。
看来得想个法子和卫偃安见一面。
……
前几日得知乔赋南恢复的不错，晋嘉帝派人将祖孙俩从感业寺接到了宫里，乔老太医见到皇后之后把完脉开了一堆方子，全部交给了自己的长孙，随后向晋嘉帝和皇后拍着胸脯以项上人头担保，自己孙子完全能照料好皇后。
交代完后乔老太医直接离开了皇宫回乔府颐养天年逞逞长辈威风去了，把孙子乔赋南丢到了太医院。
晋嘉帝当场就将乔赋南安排进了太医院，授予御医职位，自此，太医院有了两位姓乔的御医。
“乔小太医。”
由于乔赋南的爹和乔赋南都在太医院，苏欢便以“小”字将两人区分开来。
苏欢抱着手炉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看着眼前来来回回忙活的人。
皇后腹部已经有些显怀，上辈子的惨状历历在目，苏欢不敢有一点松懈，左右她也无事可做，干脆每天泡太医院和乔赋南一起研究有孕妇人。
听到苏欢喊他，正在找药材的乔赋南连忙询问：“殿下，有何事吩咐？”
苏欢算是见识到了，乔赋南真如乔老爷子所说，完美地继承了他的衣钵。
在一些事情上都可以得到证明。
晋嘉帝经常整夜看奏折，加上最近锦安城连日下雪，头时不时作痛，乔赋南用了一套针法，晋嘉帝连着几日神采奕奕一点都感觉不到头疼，甚至还能隔三差五抽空来皇宫看望皇后。
皇后怀的双胎，年关将至，晋嘉帝后宫无人，有些事必须得是皇后亲自出马，大大小小加在一起，加上皇后孕吐吃不下饭，整个人迅速消瘦，乔赋南诊脉后发现了这一问题，熬了一碗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果脯混在一起的茶水，皇后喝完之后歇了一天就感觉没那么想吐了，胃口也好了不少。
还有苏欢。
上辈子给她的伤害太深了，导致她重生之后时常梦魇，乔赋南瞧见她眼下乌青，猜到她睡眠有碍，开了一剂安神药，服用之后，她有一段时间没做过噩梦了。
还有那些宫女太监，如果有些不适，乔赋南得知以后都会能帮一把，没有任何贵贱之分。
宫里奴仆提前乔赋南都是夸赞。
有些事，看见明白是一回事，用心付出行动是另一回事。
“这是什么？”
“雄猪油，松香，面粉，黄腊，血竭……”
“这是干什么用的？”
“回公主，是金疮药。”
乔赋南解释道：“御膳房的朱总管准备午膳的时候伤了手，刚刚来找微臣要药，没成想正好用完了，只能等做好再让人给他送过去。”
“舞刀弄枪伤了的都能用？”
“可以的。”
苏欢想了想，开口道：“那能多做一些吗？放在小罐里便于随身携带那种。”
“有的。”乔赋南将几件物什磨成粉末状，“稍后我将这些全部装起来，殿下需要多少？”
需要多少……
“够一个人用三年的量。”苏欢说到。
乔赋南一时呆住，停下了捣药的手，望向苏欢。
只见他开口有些磕巴地问道：“敢，敢问公主，是何人受了如此重的伤？血是什么颜色的？人还活着吗？要不带微臣去看看……”
“啊？”苏欢被他问的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乐不可支地发出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乔赋南被她笑得有些摸不着的头脑。
“哈哈哈，我是有位兄长开年去往西楚，可能要在那边待上三年，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怕他受伤，想着带些方便携带的药物，不是一次需要这么多剂量，哈哈哈。”
闻言乔赋南才发现自己会错意了，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也是，哪怕是一头大公牛也不至于一次用三年剂量的金疮药。
“这样吧，你跟我走一趟，我这位兄长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带你过去可以问问将士们在战场上需要哪些药物，你一并准备好。”
带着乔赋南一起，母后应当会同意吧。
就说冬日大雪不断，上次去感业寺从卫偃安那里听闻卫大将军家书中曾经提及西楚少医官，正巧乔赋南手底下有两位医术高明的人士愿意自请西楚为国效力，可将乔赋南和两位医官带着一起走一趟。
将近年关，晋嘉帝和太子忙于政事，皇后忙于杂事又有身孕，不如就让她代替走一趟。
简直完美的借口。
“殿下说的可是卫公子？”乔赋南眼睛亮了亮。
苏欢点头。
乔赋南连忙讲手中的活结束，交给侍从，让他带给御膳房的朱总管。
“微臣早就想去答谢卫公子的救命之恩了，可惜一直碰不上面，微臣也出不了宫……”
苏欢笑得灿烂至极，“没事，我带你去。”
这一笑直接晃到了乔赋南的心上，荡起一层层涟漪。
城南的杂货铺堆满了年画对联鞭炮关公像，来往的人都会顺点回家。
西市的裁缝店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从早到晚，伙计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
北边尽是些馒头点心果脯，三四个小童围绕在包子铺前头口水流了一地眼睛丝毫不想移开。
锦安城里的雪，断断续续已经下了七八日了，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停歇。
相较于百姓们喜气洋洋地准备着新年的来临，宫中的晋嘉帝和苏欢都有些愁眉不展。
前者是担忧这场雪然后连续下几个月，地里的庄稼都得冻死，庄稼没了，来年闹饥荒，百姓就会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还有边境的士兵，没有足够的衣物御寒，若敌军来犯，后果不堪设想。
苏欢倒是心里有数。
上辈子晋嘉帝也是这么担心的，半个月时间，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足足瘦了两大圈。
苏欢记得，大丰十六年那场雪足足下了二十五日，大年三十前一日才开始放晴。
庄稼并没有冻死，甚至瑞雪兆丰年，来年庄稼长的更茂盛了。
小女儿心思的苏欢眼下担心的是卫偃安的手有没有好起来。
将近年关，卫大将军还没回来，多半是不回来了，那卫偃安回去西楚吗？
算算日子，明年卫偃安就十八了，按照上辈子的轨迹，他十八那年去往西楚，磨砺心性，起码要待三年，才能回锦安城。
回来之后又过了一年，弃武从文，考取了新科状元，父皇高兴，召他为驸马将自己许配给他。
那她如果年前不能再见卫偃安一面，就得生生等到三年后？到时候卫偃安忘了她怎么办？
这么想着，苏欢难受了起来，她觉得如今每见一次卫偃安都是在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她得一点点将这个遗憾修补起来，变成一个完美的圆。
可没人给她这个机会。
看来得想个法子和卫偃安见一面。
……
前几日得知乔赋南恢复的不错，晋嘉帝派人将祖孙俩从感业寺接到了宫里，乔老太医见到皇后之后把完脉开了一堆方子，全部交给了自己的长孙，随后向晋嘉帝和皇后拍着胸脯以项上人头担保，自己孙子完全能照料好皇后。
交代完后乔老太医直接离开了皇宫回乔府颐养天年逞逞长辈威风去了，把孙子乔赋南丢到了太医院。
晋嘉帝当场就将乔赋南安排进了太医院，授予御医职位，自此，太医院有了两位姓乔的御医。
“乔小太医。”
由于乔赋南的爹和乔赋南都在太医院，苏欢便以“小”字将两人区分开来。
苏欢抱着手炉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看着眼前来来回回忙活的人。
皇后腹部已经有些显怀，上辈子的惨状历历在目，苏欢不敢有一点松懈，左右她也无事可做，干脆每天泡太医院和乔赋南一起研究有孕妇人。
听到苏欢喊他，正在找药材的乔赋南连忙询问：“殿下，有何事吩咐？”
苏欢算是见识到了，乔赋南真如乔老爷子所说，完美地继承了他的衣钵。
在一些事情上都可以得到证明。
晋嘉帝经常整夜看奏折，加上最近锦安城连日下雪，头时不时作痛，乔赋南用了一套针法，晋嘉帝连着几日神采奕奕一点都感觉不到头疼，甚至还能隔三差五抽空来皇宫看望皇后。
皇后怀的双胎，年关将至，晋嘉帝后宫无人，有些事必须得是皇后亲自出马，大大小小加在一起，加上皇后孕吐吃不下饭，整个人迅速消瘦，乔赋南诊脉后发现了这一问题，熬了一碗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果脯混在一起的茶水，皇后喝完之后歇了一天就感觉没那么想吐了，胃口也好了不少。
还有苏欢。
上辈子给她的伤害太深了，导致她重生之后时常梦魇，乔赋南瞧见她眼下乌青，猜到她睡眠有碍，开了一剂安神药，服用之后，她有一段时间没做过噩梦了。
还有那些宫女太监，如果有些不适，乔赋南得知以后都会能帮一把，没有任何贵贱之分。
宫里奴仆提前乔赋南都是夸赞。
有些事，看见明白是一回事，用心付出行动是另一回事。
“这是什么？”
“雄猪油，松香，面粉，黄腊，血竭……”
“这是干什么用的？”
“回公主，是金疮药。”
乔赋南解释道：“御膳房的朱总管准备午膳的时候伤了手，刚刚来找微臣要药，没成想正好用完了，只能等做好再让人给他送过去。”
“舞刀弄枪伤了的都能用？”
“可以的。”
苏欢想了想，开口道：“那能多做一些吗？放在小罐里便于随身携带那种。”
“有的。”乔赋南将几件物什磨成粉末状，“稍后我将这些全部装起来，殿下需要多少？”
需要多少……
“够一个人用三年的量。”苏欢说到。
乔赋南一时呆住，停下了捣药的手，望向苏欢。
只见他开口有些磕巴地问道：“敢，敢问公主，是何人受了如此重的伤？血是什么颜色的？人还活着吗？要不带微臣去看看……”
“啊？”苏欢被他问的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乐不可支地发出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乔赋南被她笑得有些摸不着的头脑。
“哈哈哈，我是有位兄长开年去往西楚，可能要在那边待上三年，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怕他受伤，想着带些方便携带的药物，不是一次需要这么多剂量，哈哈哈。”
闻言乔赋南才发现自己会错意了，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也是，哪怕是一头大公牛也不至于一次用三年剂量的金疮药。
“这样吧，你跟我走一趟，我这位兄长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带你过去可以问问将士们在战场上需要哪些药物，你一并准备好。”
带着乔赋南一起，母后应当会同意吧。
就说冬日大雪不断，上次去感业寺从卫偃安那里听闻卫大将军家书中曾经提及西楚少医官，正巧乔赋南手底下有两位医术高明的人士愿意自请西楚为国效力，可将乔赋南和两位医官带着一起走一趟。
将近年关，晋嘉帝和太子忙于政事，皇后忙于杂事又有身孕，不如就让她代替走一趟。
简直完美的借口。
“殿下说的可是卫公子？”乔赋南眼睛亮了亮。
苏欢点头。
乔赋南连忙讲手中的活结束，交给侍从，让他带给御膳房的朱总管。
“微臣早就想去答谢卫公子的救命之恩了，可惜一直碰不上面，微臣也出不了宫……”
苏欢笑得灿烂至极，“没事，我带你去。”
这一笑直接晃到了乔赋南的心上，荡起一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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