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娃是谁家的

    苏权海回城里工作，老两口照顾着钱艳梅母女俩，家里多了个小家伙欢乐不少。苏容平时很乖，除了尿床或者饿了才哭，一般不会哭闹，即使睡醒了，没人跟她玩，她也能自己盯着床顶瞅半天

    钱艳梅刚出月子没两天，苏容晚上就发高烧，身体滚烫，嗓子都哭哑了也不见停。钱艳梅双手扣着指甲显示着她此时的无措，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孩子哭了大半个小时怎么哄都没用，听见苏容的哭声她心里有丝丝烦躁，她也只能在旁边看着苏老爷子跟余彩会，不停地换湿帕子给小家伙擦拭着，额头手臂小腿这些部位都用白酒稀释过的毛巾擦了，还是不见好转

    “快，快去到秀英那边让她打电话给建良让他现在过来一趟，跟他说这烧一直降不下来，可能是着凉了”苏老爷子一边抱着小家伙，固定住她因为难受乱动的身子，一手接过余彩会刚换来的小毛巾，让她赶紧去

    余彩会急忙出去，可能走得太急，差点被不平坦的地面绊倒，拿起灶屋的手电筒，匆忙的去找高秀英，还没到她们屋门口，看她们屋里还亮着，就已经扯着嗓子喊到“秀英，秀英，快打电话让建良过来一趟，娃发高烧一直不退，有大半个小时了”

    屋内听见声音，高秀英很快就把门打开，余彩会已经站在门口弓着身大口喘气“妈，你说什么，刚刚没听清，谁高烧？”

    余彩会边喘着又把刚刚的话说了一遍

    高秀英这才听懂，赶忙进屋用座机将旁边记录各个亲戚朋友电话的小本本快速翻找着，很快找到打过去，那边响了几下才接起。说明情况，那边表示马上会过来，从苏建良家到他们这里最快最快的脚程也要走十几分钟，他那边过来要走一段后山的水渠，再从后面半山下来那里的坡陡路又小，白天都不好走，更不要说晚上。

    “妈，谁发烧了？”苏勇听见动静从他的房间出来，好奇的问着

    高秀英看他就穿了个内里的棉衣棉裤就出来怒瞪着他，声音瞬间提升好几分贝“看什么看，穿这么少，冻死你算了，滚回你猪窝去”声响是震耳欲聋阿，苏勇向后退了一步，习惯了他老妈这样直接忽略一脸认真的看向余彩会“奶奶，是不是容容妹妹生病了？我跟你们一起过去看看好吗”说完也不等她们同不同意，转身回屋，穿了件黑色大袄，又套了条外面穿的棉裤

    两人看他这样只好带着他一起过去

    余彩会她们回到钱艳梅她们的房间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哭的不那么厉害了，也可能是已经哭‘哑’了，只是时不时哼唧两声，但是身体还是在苏爷子怀里动来动去，一只小手试图去扯开苏老爷子的手，奈何人小手短

    苏勇上前把她小手拉着“妹妹不哭，等会你就好了哦”小家伙果然停了一会，看着他

    从苏容出生后苏勇每天下午都会跑到爷爷奶奶这边来看她，有时候就跟她说话，当然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讲，钱艳梅就抱着小家伙听他讲。或许是苏容也感觉声音有点熟悉，几个大人心里是很担心的，小孩子发烧是正常，但也可大可小。

    苏建良到的时候是满头大汗，穿个军大衣，黑色长裤一条棉裤，一米七几的个头走进这个不大的房间，瞬间显得拥挤。

    “让你建良叔叔帮妹妹看病，我们去外面等一会再进来看妹妹好吗”余彩会轻声说，一边已经把他拉了出来

    几人到陶屋，才问起孩子怎么会突然生病，钱艳梅说可能是下午没注意苏容的小被子凉到了，下午她把苏容抱到刘勇家一起拉家常，离得不远也才几分钟都在这一片的，她们家刘勇也只比苏容大一岁，两人能聊到一块

    余彩会没说话内心里还是觉得她粗心大意，聊天没随时看顾着孩子，高秀英看气氛有些尴尬，拿起水壶倒了杯水“这也不能怪艳梅，孩子还小，难免会生病，苏勇这么大，一年到头也要生一两次病，以后多注意就是了”

    她这话也不知道到底是帮着钱艳梅说话，还是没帮呢

    “没说她不好，艳梅你以后一定要多注意，孩子冻着了，热着了，吃东西什么的，你都要多注意，孩子现在小抵抗力差，是要比平时多费些精力”余彩会也没再多说什么，她也知道说多了人家嫌，毕竟孩子也是她自己生的，怎么可能不上心。然而没人知道在未来钱艳梅对这个亲生的女儿确实很“上心”

    很快苏老爷子抱着孩子跟苏建良一块出来，提着他的医药箱，放到陶屋的桌子上，从里面拿出孩子吃的退烧药“现在小家伙还太小了，先吃药。最好不要打针，等会就用你们刚开始处理的方式给孩子敷着，不要敷肚子，明天早上看烧能不能退，如果还没退下来，就要去医院里检查，一般来说她这吃了药明天早上烧会退下去的，以后多注意就行了”拿了三天的药放桌子上

    余彩会马上就去拿碗，倒开水，将药兑好

    “麻烦你了建良，这么晚你就在我们这里睡吧，秀英她们那边楼上房间平时是空着的，你这会儿回去也不安全”苏老爷子抱着娃劝着，要知道刚刚苏建良还在说要赶夜路回去，这人是他们叫来看病的，让人家晚上走夜路回去，这要出什么意外他们可是造孽了

    苏建良拗不过这一大家子人“那行吧，三伯麻烦你们了”

    他是苏家村出的唯一一位医生，他平时工作是在医院，他家离大队医院不远，车开几分钟就到了，平时值班就在医院睡。今天碰巧他不值班，平时这些亲戚长辈又常来往，自然有个什么急事还是会去帮忙的

    小家伙是吃完药，没多久睡着了大人就轮番守着她，一直到三点多烧才退下，刚开始老两口一人看了两小时，最后才让钱艳梅自己守着

    发现温度终于降下来，她是长长的舒了口气。心想‘终于可以睡一下了’要知道这照顾孩子是真的累，虽然不是什么体力活儿，却极其费精力

    后面苏容身体反反复复生了几次小病，吃着药一直到年底才好些。

    过年几兄弟都回来了，年三十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烤火，苏权海三兄弟打着牌聊着小时候他跟老大逃课去摸鱼，回家被发现，苏老爷子直接去旁边竹林里砍了根细竹让他们跪在陶屋打得全身是又青又紫，那个月老爷子什么农活都没叫老二做，还有糖吃，两人才知道是他告的密。最后两人说有片林子里有好吃的果子把他骗去，一顿爆揍，鼻青脸肿的回家还说是摔的

    三位媳妇儿烤着火，钱艳梅进门才两年，生孩子才回来的，准确来说也才回来几个月，跟高秀英，卢春霞都不是很熟悉，几人围绕着孩子说到那三兄弟又说到打麻将，这是唯一一点她们共同的爱好

    现在她们三家一家一个娃，老二家的苏勇是他们三兄妹最大的，年后7岁，苏妍比他小几个月，老大家的，最小的苏容现在才4个月

    做苏家的媳妇特别好的一点是不会重男轻女，老两口估计是因为自己有三个儿子没得着个闺女一直很遗憾，对孙辈男女都无所谓，如果是个孙女老两口更是当眼珠护着，像苏妍就从小是余彩会到城里帮忙带大的，还是因为钱艳梅要生了才回家照顾她，苏妍被惯得现在快七岁了，自己穿衣服都还是乱七八糟的。

    连带着苏家那三兄弟对生儿生女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年过完以后开春农活更忙，苏老爷子忙着牵牛犁地，播种……每天早出晚归，夜里苏容要是没睡就逗逗她

    直到五月中旬村里一户人家办喜事，请苏老爷子去帮忙做饭，苏老爷子做的饭在村里出了名的好吃，同样的木桶蒸饭，别人要么蒸的太软，要么有些生，苏老爷子不仅米饭蒸得软硬刚好，还特香，不知道放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这户人家在荒山院子里，苏老爷子要很早就出发去帮忙

    荒山院子苏家村三四十户人家的房子错落有致的挨着，听说很久以前这里是座荒山，后来住的人多成了片大院子，就叫荒山院子了。几乎家家屋前都有或大或小的树木

    像这种有人家办喜事一般村里的人都会去，凑个热闹图个吉利。中午新娘子到了，中午开始正席，钱艳梅先吃着，余彩会先看着小家伙，等她吃完两人再互换，余彩会在去吃第二轮席面。

    今天钱艳梅出门前一直在房间里收拾，出门的时候还说她不是很想去，让余彩会带着小家伙一块去沾沾喜气，余彩会说家里没做饭，她在家里吃啥？吃完她还可以在那里跟别人打打麻将玩玩的，她在家里带娃这段时间确实挺闷的，正好让她放松放松。钱艳梅这才跟着一起去的

    当席面都结束后，余彩会去找钱艳梅一直没看见她，以为她带着娃去哪个亲戚家里玩去了，也就自己跟几个老姐妹聊着天

    “苏老头，听说你又得了个孙女，真是好福气阿，今天你家的有没有来阿”一位与苏老爷子年纪差不多大的老爷子叫杨江茂，正刷着炒菜铁锅，中气十足的调侃到。

    苏老爷子也是喜笑颜开“那是，比你家那两个小子好多了”还略带炫耀的说道

    “你们看看，看看这老家伙还翘上尾巴了”杨江茂略略鄙视的眼神看着他

    苏老头正准备再次反驳的时候，却听见不远处一位老爷子扯着嗓子在问那边挨着路口大树下的娃是谁家的，现在正哭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