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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剥螃蟹壳

    周五晚上,王一檬合上电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长期坐着腰酸背痛的,老了,经不住熬。

    大致想了想这个周末的计划,等会去超市买些吃的,晚上窝在家里看看攒了一周的电影。周六周天补补觉。

    完美。

    回到家里她还没忘烧个鱼香茄子,炒个土豆丝,炖个排骨汤,犒劳一下勤劳一周的自己。

    屋子里香气四溢,手机也一并响起,好闺蜜向柟发的视频通话,只瞧见她在认真拨弄她的手指甲,前几天一起刚做的美甲,想是又不满意了。终于抬起头看了王一檬一眼,

    “怎么就你一个人吃饭,章仲云没来?”

    章仲云往日没事就来这里蹭饭,今天可奇了怪。

    “他去德国出差了,好像是去学习一个国外的手术”

    他走了,她落得个轻松自在。

    往日他在这里,吃饭总得挑三捡四。王一檬赖不过他。

    一边吃饭一边瞅了瞅向柟,往日周末,她都与张植过着二人世界,今日还有空搭理她,

    “你老公今天舍得让你独守空房?”

    反常必有妖。

    “他加班忙着呢。”

    “他忙我王一檬就不忙呐”假装嗔怒。

    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向柟又想起什么。

    “哎,我给你说件事,你肯定想不到”一派神秘的样子,王一檬深知她的话不能当真。

    她啊,话里话外却是逃不过八卦,八婆小公主。

    以前她还有理有据的拉着王一檬说八卦的乐趣就是可以一起吐槽,给平淡的生活加点餐。

    别又是哪个老同学离了婚,或者有了娃。

    她甚至怀疑向柟不会是和她妈串通好她相亲吧。

    看王一檬一脸挣扎的不回应,单刀直入,

    “你还记得滕京吗?”

    王一檬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扒拉了一口饭,含在嘴中,又咽不下去,这口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她还假装镇静的问,

    “怎么突然提到他?”

    滕京,她怎么会不记得。向柟也知道她肯定记得,王一檬高中总是考不过他。

    “他这两天回国了,去了张植公司,一上任便是总经理。”

    这么算下来还是张植的顶头上司。

    她还以为,他这辈子也不会回来了呢。

    她还以为,她能够假装不在意的提起他了呢。

    本来平静的心仿佛一面被石头击中的湖,泛起阵阵涟漪。

    和向柟道过晚安,她想着看那部早就选好的电影,继续她的美丽周末。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思绪漂得老远,电影看得断断续续,最后也没弄清情节,瞬间生出些有些索然无味。

    她妥协的把电视关了,拿了瓶红酒,倒上一小杯,又觉得有些闷,打开窗,外面的大风猛刮进来,身体一哆嗦,她吸了口冷气,还是把窗关上。

    北方的冬天不会怜惜任何一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所以别作。

    小情绪而已,不值当得一场感冒。

    回到卧室顺带把红酒放回橱窗里。兴许是酒的缘故,她倒床上便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王一檬醒了便从床下翻出了大箱子,打开锁,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个本子,封皮有些磨损,一看便是个有些年头的本子,被主人如此保存,也知道是个有故事的本子。

    它的第一页,钢笔字迹依旧,是一首诗:

    螃蟹在剥我的壳,笔记在写我,满天的我落在枫叶上雪花上,而你在想我。

    旁人定会觉得无厘头的诗。

    说来也是有缘,高中时她偶然读到了这首三行情诗,觉得有意思,却不解其意,去网上搜了搜才明白,哦,只有世界颠倒了,你才会想我。

    也对,老子剥螃蟹壳,写笔记,雪花枫叶愿意落在地上,你何必关心。

    反反复复读这首诗,反反复复提醒自己,别想他了。

    可是脑子却不听使唤,回忆扑面而来。有些记忆明明被刻意埋葬了好多年,连她自己都以为忘了。

    滕京是她们高中同学。但他们认识的更早。

    她从未给向柟提及他们之前的故事,后来发生很多事,向柟也是不清楚的。所以,他回国了,她八卦也正常。

    想起向柟和张植,她有些想笑,还有些羡慕。

    高中时,张植是她们隔壁六班的。不知怎的,一瞄二准看上了向柟,一条漫长追妻路开始了。

    向柟当初根本就没谈恋爱的心思,所以张植追的也苦。和五班同学套近乎,约五班男同学打球,用零食收买五班女同学,下了课,一踏脚去的不是厕所,就是五班。没事就狠狠地在向柟面前刷存在感。

    到最后自己班上的同学都说,张植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叛变,成天在五班厮混,说不定改天就转班去隔壁了。

    张植也不当一回事,继续他的伟大追爱故事。

    这事,当时在学校还挺轰动的,就连王一檬他们老师也是知道的。

    高中时,老师虽然明文说着不要谈恋爱,影响学习。可是谁不知道,暗地里多得是谁与谁拉拉小手,一同回家。

    青春萌动,谁都有过。过分压制,反而不好。

    不知是天公总作美还是向柟被他的精诚所至,结局是好的。他成功的撬走了五班一枝花。现在做了那支花的老公。

    可美的他。

    算下来,张植称得上半个五班人,自然认得滕京。滕京喜欢打篮球,一来二往,他俩也还算熟。

    所以这次滕京回来,张植很是惊讶,这个人当年在学校那才是真正的风云人物,谁不知道啊。

    就是这么多年,他远在美国,跟大家都没什么联系。走的那么决绝,回来到底为了什么事。

    王一檬也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自嘲,回来了,还能有什么不同?

    中午,瑜伽馆的丽姐发了短信,叫她这周给代个班。

    王一檬在瑜伽馆呆了有六年了,从研究生开始接的兼职,在校外给学员们上瑜伽课,每天晚上八点到九点,一个小时。上班了也没那么多时间,就只管周天一下午。

    到瑜伽馆时,人也都差不多到齐了,大多是些上班族或全职太太,趁周末舒展舒展身体。

    瑜伽动作轻缓柔和,配着背景音乐,整套做下来,也觉得不甚累。

    快结束时,关上灯,拉上帘,听着自己缓缓的念,深呼吸,闭上你的眼睛,专注于呼吸,慢慢放松你的背部,放松你的腿。

    语毕,兴许是大家过于放松,室内传来了打呼的声音。不过也没有人觉得被打扰。

    繁忙的生活是需要悠闲作点缀的,还想那些有的没的做甚。

    在瑜伽馆洗了澡,换了衣服,外面天已经黑了,北方的冬天,六点钟街灯已是大亮,五彩缤纷,今日还有些小雪,看着外面更是朦朦胧胧,这种天气,正是吃火锅的天呐!

    打开手机,向柟打了好几个电话,刚刚上课手机调了静音,洗澡也没看手机。还是回个电话问问。

    “一檬,你去哪里了?打电话你没接”向柟的声音隐隐听着有些兴奋,像喝了酒。

    “今天在瑜伽馆上课,现在在外面呢”

    “昨天不是约好了今天同学聚会,你给忘了?”

    她记得,昨天向姌说张植准备今天叫几个高中同学给滕京接接风,毕竟以后是他领导。

    可她昨天没答应要去呀。向姌一向自作主张,喜欢替她做决定。

    “这里离饭店挺远的,也没开车,我就不去了”

    她还是不愿意见他,显得她往上赶似的。

    “别,咱们半个月没见了,快,把定位发我,我来接你”她说完就迅速挂了电话,不留她反驳。

    王一檬失笑,这傻孩子,嫁人了还这么粘。心里这么想着,手上也没停,发了定位给她。

    同在一座城市,以后还是会打照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