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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有了答案

    外边冷,王一檬索性也坐进他的车里。

    车里开了空调,车灯照着外面的天也是雾蒙蒙的。这么晚了,他守在这里来找我?猜来猜去费神,干脆问他,

    “你怎么在这里?”

    顿了顿,他嗓子有些哑,“我说只是路过这里你信吗?”

    王一檬是有些不信,口中却笑着脱口付出“我信呐,你以前说的我不都信了吗?”

    文字游戏谁不会。

    这话把滕京噎得生疼。

    是啊,过去是他食言了。

    王一檬曾对他说过,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当真。

    还记得高三毕业那个暑假,她兴高采烈的打电话给他说她报了c城医科大。又发觉自己高兴过了头,怪不好意思,又含蓄的解释从此他们就可以上同一所大学,还可以天天见面。

    王一檬当时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心里脑里想的都是他。

    后来,他却去了美国。

    一开始滕京劝过王一檬,不要因为他做出选择。

    爱情使人盲目,现在想想,滕京那时应该就做好决定,不去医科大了。

    他欠她一个解释。

    王一檬转头看见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食指一扣一扣的,像在想着措辞。

    终于那双手松开方向盘,又调了调车窗,只开了一条缝,想是车里有些闷。

    手机滴滴声,章仲云发了信息给她,外面这么冷,这么长时间还没回去,他有些担心。

    也没什么可说的,想开了车门回去。

    滕京迅速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隔着衣服感受到他手掌心传来的热度,王一檬被迫转过头,与他对视发现他的眼睛里都有红血丝,想是熬夜熬的。

    此时此刻,也不想逃避。王一檬是他身上最后一件铠甲,与她相比所有的心酸与痛苦都溃不成军。

    他目光紧紧跟着她,手也没松开来。

    “我当时是计划和你读同一所大学的,王一檬,我的计划中一直有你。”

    “那年,我和你填的是同一所大学,但是我当时不知我妈妈小产了。”

    但是后边总是有故事,我们本能不想接受的故事。

    “后来李叔叔给我打电话说,我妈自从小产后整个人都抑郁寡欢,成天睡不着觉,精神状态特别差”

    知道这些回忆之于他肯定是痛苦的,王一檬也没打断,她想知道真相,看看到底是什么让滕京选择放弃她。

    “我听闻这件事马上赶往美国,你知道,爷爷去世后,我特别担心亲人出事。”

    王一檬何尝不知道,高中时,她还怕滕京一直走不出爷爷去世的阴影。

    谁从出生开始便是那么坚强,可还是要不断给自己打气加油,告诉自己,有些事本来就无法改变。

    更何况生老病死。

    学会接受是被迫的,那些不能接受的人,痛苦如影随形,但谁也不能嘲笑他们懦弱。

    “可去了美国发现,我妈瘦得脱了相,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高考前,他们担心影响我考试,什么都瞒着”

    大人自信的以为什么都不说是对孩子最大的保护,可孩子也是会自责啊。

    王一檬都能感觉到车里弥漫着些许悲伤,像从前一样习惯性的担心他,皱着眉用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探了探他手臂的温度,有些凉,又主动把车窗的那一丝缝也关上。

    看着她做完这些,他才继续说着,

    “在美国陪着我妈,我带着她去医院看心理医生,给他讲我在国内好笑的事情,一切都好像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想着她情绪好多了,我便说了我要回国读大学。没想到她又慌张起来,整日惴惴不安的问我,哪天走啊”

    失去一个孩子后,总想牢牢抓住另一个孩子。害怕这个孩子如同另一个孩子般离开。

    “在我走的那天,李叔叔说我妈昨天晚上一夜没睡,还嘴里念着要跳楼。我当时听了,人都怔住了”

    王一檬听着也觉得心惊,没成想许阿姨情况这么严重。

    抑郁症使人失去理性,她很痛苦。

    “突然感觉这些年,我一直没想过我妈妈的感受,谁不想和自己的孩子待在一起。”

    他想陪伴妈妈,就得选择离开王一檬。王一檬明白孩子在母亲心中的份量,也明白滕京要做抉择。

    滕京记得有一次听王一檬说过,她有个表姐和他男朋友异地几年感情特别好,准备结婚了,突然发现她男朋友居然劈腿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了,而她一直还被蒙在鼓里。

    看着她表姐那么难过,她很是感慨的说,我以后一定不会接受异地恋,又不在我身边,还要整天担心他身边是不是有了其他女生。

    怪没意思的,相爱的人总会想尽办法在一起。

    滕京从美国回来便申请了美国当地的大学。

    他不是没想过给王一檬说这件事,可他最清楚,王一檬看着好像离不开他,其实如果有一天她放下他了,什么事都改变不了她的心意。

    他本能的认为异地恋她不会接受。

    王一檬这时嘲讽的笑了笑,自己那么多年没能想明白的事,今天一下被揭开了谜底。

    她啊,像是明白了,又像是不明白。扶开滕京握着她的手,郑重又严肃的说了句“所以所有的事你都可以一个人做决定,我根本没有被告知的权利,你现在是突然回来告诉我,当年你对我的宣判了?”

    说完也不等滕京回答,自己洒脱的下了车。

    她能理解滕京为他母亲做的一切。但不意味着她要为他做的事感动。

    如果什么事情都不说,意味着他从来就没有正视过他们是可以一起承受的关系。他只是高高在上的独自决定他们未来的去留。

    一直都是她跟在他后边追着,活该。

    许刚刚车里太暖和,一下子走在外边就会极为不适应,特别的冷。

    赶紧跑回楼道,电梯门一打开才发现,章仲云拿着一件厚外套在里边,是她的衣服,王一檬不知怎的,一看见他,眼泪忍不住便哗哗的流。

    章仲云整个人都懵了,赶紧帮她把外套披上,想了想,又紧张的把她的头按在他的胸前,用手在她后背一拍一拍的,像妈妈哄自己的孩子。

    他知道他什么都不需要说,就这样,给她一些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