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左右为难
左右为难
第二日，风平浪静。马元义只是时不时地催促徐远快些将信拿出来，反复强调若有不放心处尽可直言。
徐远扪心自问，对这个外粗内细的汉子好感度还是很高的，也愿意相信他讲的话。但毕竟和唐周约定在前，实在是不想违背承诺。心想还是等到第三天吧。于是总在嘻嘻哈哈，轻描淡写的把话题转移。
只是徐远没注意到，相处越久，马元义对他怀疑也越重。
太阳快要落山，到了和封谞约定见面的时间。马元义提前安排下人备好酒食珍果，自己也换上华丽的服装，看得出他对这场会面十分重视。徐远持九节杖，站在马元义一旁，静静等待着。
可到了约定的时间，无人来访。
马元义轻轻“咦”了一声，忙派人出去打探。
“不来了？”徐远问道。
“不会，此人行事谨慎，滴水不漏。即便不来，也会派人传话。”马元义嘴上这么说，可不住抖动得右腿出卖了他的紧张。
少顷，下人回禀，街外空无一人，暂时不会有人到访。
“坏了！”马元义脸色煞白，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你们……除了徐远，都出去打探，快，快出去！”
“怎么了？不来了？”徐远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不是不来这么简单。”马元义不停地咽口水，语速愈发快了起来：“这个点怎么可能路上没有行人，这可是帝都。事出反常必有因……我这两天太过在乎招待你，怕出意外，闭门不出，难道……”
马元义猛地转身，直勾勾盯着徐远，强忍住急躁，低声问道：
“徐兄，能否告诉我，为何非要等到第三日才能将信给我？”
“因为……时机未到。”
“徐兄，可是信不过马某！”马元义愈发着急，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那没有，你这人挺坦诚的，我相信你。”
“那为何不给！”马元义几乎是吼出来，向前一步紧逼道：“天师行事谨慎，断不会派你这种人担此重任。你一无所知，如何能持九节杖？明明是密信，却非要等三日？如今太阳还没落山，街上却空无一人，如此反常，背后必有阴谋！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的，马某求你，务必告诉我！”
“我……不能说……”
“那就把信给我——快，快给我——”马元义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请求着，着急与恐惧让他失去了那份泰然自诺。
“我……与人有诺，三日后才能给你信。”徐远气势上矮了一大截，既不想出卖唐周，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好唯唯诺诺。
马元义脸色突变，原本恐惧的脸瞬间气的通红，颤抖道：“什么？与人……有约？你在说什么屁话？天啊！”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在咆哮，把徐远震得耳朵生疼。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瞬间只想逃避，祈祷着赶紧混过去。
“你……你这娃子，天啊！要误大事！”马元义气的来回走动，双拳握得咯蹦作响，隆起的双肩剧抖动。
“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这是诛九族的大事！你，你居然在说什么与人有约！若出意外，百万教众性命不保，他们……他们均毁于你一人之手，你担得起吗！”马元义双眼怒瞪，眼眶布满血丝，眼珠几乎要蹦出来，吓得徐远连连后退。
徐远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普通人，被马元义的气势压制的死死的，连开口说话都觉得困难。
“徐远，你知道吗，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但你是大贤良师派来的使者，我不能对你不敬，所以才不断求你。听好了，我，马元义，以神上使之名，命你将信交给我！”
“我……不能……”徐远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像蚊子叫。
“扭扭捏捏，哪像大丈夫！”
思考片刻，马元义后退两步，给徐远足够的安全感。
“徐远，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清楚再回答。”
“好。”徐远抬起头，鼓起勇气看着对方。
“是大贤良师让你停三日再给我信，还是其他人？”
“啊——”这一问，徐远愣住了。对啊，他明明接到的指令是送信给马元义，自己SSS级任务也是如此，这推迟三日考验也好，制造假信也好，都是唐周的安排。明明是造反这种大事，明明是争分夺秒，生怕泄露的秘密，为何要等漫长的三天？
此时必须做出抉择，是背叛唐周，向马元义和盘托出？还是继续欺骗马元义，将计划进行到底？
徐远左右为难，无法下定决心。但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这一切虽不是天师的安排，确是真正信使的吩咐。徐远答应他第三日再交信，断不能背叛，请……请您谅解。”
安静，出奇的安静。自己的回答像是抽干了对方最后一丝气力，马元义身体软了下来，微微摇晃。良久，开口道：“命，都是命！但愿是我多心了，你回去休息吧。”说罢，不停摆手让徐远赶紧走，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徐远恭恭敬敬作揖，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歉意。
转身刚要迈步，只听“砰”的一声，左肩一阵剧痛，随后失去意识，软软地倒在地上，彻底昏迷。
“我……死了吗……”这是徐远最后的意识。
黑暗中，徐远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桃林乡，李老汉在村口开心地招手，自己坐在小贤师唐周旁边，给村民们送粮食。
梦里的唐周英俊潇洒，一身正气……
等徐远再醒来时，躺在一张十分柔软的大床上，屋内无人，门外却异常嘈杂。左肩处传来阵阵酸疼，其他地方并无不适。坐起来四下打量，发现屋内极为奢华，文玩字画眼花缭乱，桌椅看上去也尽是些高端木材。
摸向怀中“假密信”，果然已经被人拿走。轻轻叹口气，只觉颇为无力。没有完成唐周交代的任务，没想到马元义直接暴力强取，自己无可奈何。
“咯吱——”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马元义庞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
徐远立刻提起十二分警惕，隐隐感觉对方是来去自己性命的。
马元义轻轻关上门，拖一把椅子坐到徐远面前，表情较之前更为严肃。
“真信在哪？”
“我不知道。”
“那便是了……”马元义没有多问，他声音轻柔，丝毫没有之前的凶狠。重重地叹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又像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你不杀我？”徐远直接问道。
“为什么要杀你……”马元义皱起眉头，“你虽不是真信使，但也是天师派来的。我想，你是最后的翻盘希望了。”
“翻盘？发生了什么吗？”徐远已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
马元义没有急着回答，皱着眉头在思考什么。少许，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徐远。
纸条上只写了六个字：“事已泄露，速逃。”
“这是门童拿过来的，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四十九人，只有门童逃了回来，其余尽被官兵抓捕。门童也是被封大人的心腹救下才侥幸逃脱。”
“事已泄露？”徐远心惊，难道是起义的大事？有叛徒？但还是定下心来，仔细思考——从自己进马府大门开始，就与外界隔绝。所有消息均是出自马元义之口，包括面前的纸条也难辨真假。自己来之前，唐周特意叮嘱要小心马元义，那他说的一切到底是设局还是真相？
“我也不知外界如何，但从封锁情况来看，官府这次下了大成本。马某定是难以逃脱，府中上下也必被拖累。但必须有人将消息带给天师，让他即日起义，否则满盘皆输。”
说罢，马元义起身，走到屋内东北角，在墙上一阵摸索。几秒后，只听隆隆作响，地面石板移动，竟出现一个一米宽两米长的石坑。
“徐远，马某知道你不信我，但接下来的话至关重要，请你务必记在心上！”
徐远木讷的点点头。
“如今，事已泄漏，官兵随时会到。你就藏于此洞中，护好九节杖，不论如何，不要发出声响。我与封大人早已约定，如有意外，寻至此处。最多一两日，封大人定能支开守兵，救你出去。”
徐远向洞内望去，坑内铺着干草，九节杖安安静静躺在正中，旁边还放着一个包裹。
“包裹中是干粮和银钱，待你逃出后，第一时间前往巨鹿。徐远，我知道你至今仍不相信我，但我们实在没有时间。我不会再问你真正的信使是谁，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即便我知道真相，也没命将消息送出去了。你是唯一的变数，也是唯一的希望。”
正在此时，窗外传来一声响亮的鸡叫声。
打鸣了，进入第三天了。
这声鸡鸣，瞬间让徐远放下了内心所有包袱，他从未感觉如此轻松，终于不用再做选择了。
“神上使，真正的信使，是小贤师——唐周。”
“哦——是他啊……还真是，想不到啊。”马元义苦笑着，泪水从眼角悄悄滑落。
“太晚了。”
第二日，风平浪静。马元义只是时不时地催促徐远快些将信拿出来，反复强调若有不放心处尽可直言。
徐远扪心自问，对这个外粗内细的汉子好感度还是很高的，也愿意相信他讲的话。但毕竟和唐周约定在前，实在是不想违背承诺。心想还是等到第三天吧。于是总在嘻嘻哈哈，轻描淡写的把话题转移。
只是徐远没注意到，相处越久，马元义对他怀疑也越重。
太阳快要落山，到了和封谞约定见面的时间。马元义提前安排下人备好酒食珍果，自己也换上华丽的服装，看得出他对这场会面十分重视。徐远持九节杖，站在马元义一旁，静静等待着。
可到了约定的时间，无人来访。
马元义轻轻“咦”了一声，忙派人出去打探。
“不来了？”徐远问道。
“不会，此人行事谨慎，滴水不漏。即便不来，也会派人传话。”马元义嘴上这么说，可不住抖动得右腿出卖了他的紧张。
少顷，下人回禀，街外空无一人，暂时不会有人到访。
“坏了！”马元义脸色煞白，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你们……除了徐远，都出去打探，快，快出去！”
“怎么了？不来了？”徐远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不是不来这么简单。”马元义不停地咽口水，语速愈发快了起来：“这个点怎么可能路上没有行人，这可是帝都。事出反常必有因……我这两天太过在乎招待你，怕出意外，闭门不出，难道……”
马元义猛地转身，直勾勾盯着徐远，强忍住急躁，低声问道：
“徐兄，能否告诉我，为何非要等到第三日才能将信给我？”
“因为……时机未到。”
“徐兄，可是信不过马某！”马元义愈发着急，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那没有，你这人挺坦诚的，我相信你。”
“那为何不给！”马元义几乎是吼出来，向前一步紧逼道：“天师行事谨慎，断不会派你这种人担此重任。你一无所知，如何能持九节杖？明明是密信，却非要等三日？如今太阳还没落山，街上却空无一人，如此反常，背后必有阴谋！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的，马某求你，务必告诉我！”
“我……不能说……”
“那就把信给我——快，快给我——”马元义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请求着，着急与恐惧让他失去了那份泰然自诺。
“我……与人有诺，三日后才能给你信。”徐远气势上矮了一大截，既不想出卖唐周，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好唯唯诺诺。
马元义脸色突变，原本恐惧的脸瞬间气的通红，颤抖道：“什么？与人……有约？你在说什么屁话？天啊！”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在咆哮，把徐远震得耳朵生疼。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瞬间只想逃避，祈祷着赶紧混过去。
“你……你这娃子，天啊！要误大事！”马元义气的来回走动，双拳握得咯蹦作响，隆起的双肩剧抖动。
“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这是诛九族的大事！你，你居然在说什么与人有约！若出意外，百万教众性命不保，他们……他们均毁于你一人之手，你担得起吗！”马元义双眼怒瞪，眼眶布满血丝，眼珠几乎要蹦出来，吓得徐远连连后退。
徐远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普通人，被马元义的气势压制的死死的，连开口说话都觉得困难。
“徐远，你知道吗，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但你是大贤良师派来的使者，我不能对你不敬，所以才不断求你。听好了，我，马元义，以神上使之名，命你将信交给我！”
“我……不能……”徐远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像蚊子叫。
“扭扭捏捏，哪像大丈夫！”
思考片刻，马元义后退两步，给徐远足够的安全感。
“徐远，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清楚再回答。”
“好。”徐远抬起头，鼓起勇气看着对方。
“是大贤良师让你停三日再给我信，还是其他人？”
“啊——”这一问，徐远愣住了。对啊，他明明接到的指令是送信给马元义，自己SSS级任务也是如此，这推迟三日考验也好，制造假信也好，都是唐周的安排。明明是造反这种大事，明明是争分夺秒，生怕泄露的秘密，为何要等漫长的三天？
此时必须做出抉择，是背叛唐周，向马元义和盘托出？还是继续欺骗马元义，将计划进行到底？
徐远左右为难，无法下定决心。但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这一切虽不是天师的安排，确是真正信使的吩咐。徐远答应他第三日再交信，断不能背叛，请……请您谅解。”
安静，出奇的安静。自己的回答像是抽干了对方最后一丝气力，马元义身体软了下来，微微摇晃。良久，开口道：“命，都是命！但愿是我多心了，你回去休息吧。”说罢，不停摆手让徐远赶紧走，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徐远恭恭敬敬作揖，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歉意。
转身刚要迈步，只听“砰”的一声，左肩一阵剧痛，随后失去意识，软软地倒在地上，彻底昏迷。
“我……死了吗……”这是徐远最后的意识。
黑暗中，徐远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桃林乡，李老汉在村口开心地招手，自己坐在小贤师唐周旁边，给村民们送粮食。
梦里的唐周英俊潇洒，一身正气……
等徐远再醒来时，躺在一张十分柔软的大床上，屋内无人，门外却异常嘈杂。左肩处传来阵阵酸疼，其他地方并无不适。坐起来四下打量，发现屋内极为奢华，文玩字画眼花缭乱，桌椅看上去也尽是些高端木材。
摸向怀中“假密信”，果然已经被人拿走。轻轻叹口气，只觉颇为无力。没有完成唐周交代的任务，没想到马元义直接暴力强取，自己无可奈何。
“咯吱——”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马元义庞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
徐远立刻提起十二分警惕，隐隐感觉对方是来去自己性命的。
马元义轻轻关上门，拖一把椅子坐到徐远面前，表情较之前更为严肃。
“真信在哪？”
“我不知道。”
“那便是了……”马元义没有多问，他声音轻柔，丝毫没有之前的凶狠。重重地叹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又像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你不杀我？”徐远直接问道。
“为什么要杀你……”马元义皱起眉头，“你虽不是真信使，但也是天师派来的。我想，你是最后的翻盘希望了。”
“翻盘？发生了什么吗？”徐远已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
马元义没有急着回答，皱着眉头在思考什么。少许，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徐远。
纸条上只写了六个字：“事已泄露，速逃。”
“这是门童拿过来的，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四十九人，只有门童逃了回来，其余尽被官兵抓捕。门童也是被封大人的心腹救下才侥幸逃脱。”
“事已泄露？”徐远心惊，难道是起义的大事？有叛徒？但还是定下心来，仔细思考——从自己进马府大门开始，就与外界隔绝。所有消息均是出自马元义之口，包括面前的纸条也难辨真假。自己来之前，唐周特意叮嘱要小心马元义，那他说的一切到底是设局还是真相？
“我也不知外界如何，但从封锁情况来看，官府这次下了大成本。马某定是难以逃脱，府中上下也必被拖累。但必须有人将消息带给天师，让他即日起义，否则满盘皆输。”
说罢，马元义起身，走到屋内东北角，在墙上一阵摸索。几秒后，只听隆隆作响，地面石板移动，竟出现一个一米宽两米长的石坑。
“徐远，马某知道你不信我，但接下来的话至关重要，请你务必记在心上！”
徐远木讷的点点头。
“如今，事已泄漏，官兵随时会到。你就藏于此洞中，护好九节杖，不论如何，不要发出声响。我与封大人早已约定，如有意外，寻至此处。最多一两日，封大人定能支开守兵，救你出去。”
徐远向洞内望去，坑内铺着干草，九节杖安安静静躺在正中，旁边还放着一个包裹。
“包裹中是干粮和银钱，待你逃出后，第一时间前往巨鹿。徐远，我知道你至今仍不相信我，但我们实在没有时间。我不会再问你真正的信使是谁，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即便我知道真相，也没命将消息送出去了。你是唯一的变数，也是唯一的希望。”
正在此时，窗外传来一声响亮的鸡叫声。
打鸣了，进入第三天了。
这声鸡鸣，瞬间让徐远放下了内心所有包袱，他从未感觉如此轻松，终于不用再做选择了。
“神上使，真正的信使，是小贤师——唐周。”
“哦——是他啊……还真是，想不到啊。”马元义苦笑着，泪水从眼角悄悄滑落。
“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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