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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海棠无花,梧桐青绿

    我和陆睿一去看了陆乔乔,她被林君彦关起来了,在一个别墅里,派两个人照看。

    林君彦的母亲恨透了陆乔乔,给自己儿子带了这么一个大绿帽,听说气得住院了。

    我猜林君彦不会离婚,也不会和陆乔乔怎么样,会蹉跎一辈子。

    陆乔乔还称呼我一声嫂子,哀求我不要和陆睿一离婚。

    早就没有了那副高傲的样子,我却看着心里不是滋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如果当初你没有执意要嫁给林君彦,也不会为林君彦做哪些事情,也许就不会这样了,可是现在有什么用呢?”我怜悯地看着她。

    其实我也是一个可怜人。

    “我和林君彦早就回不去了,在我把我和他的孩子拿掉的时候,在我把红色结子埋在中景名庭后院那棵海棠树下的时候,你也不用担心我和陆睿一离婚了会和林君彦在一起。”我知道她想什么,其实她很爱林君彦。

    陆乔乔看着我,不敢相信我说的话。

    “我和林君彦有过一个孩子,林君彦选择你的时候让我打掉孩子,我也想过留下来,可我做了手术还吃药,那个孩子发育不健全,还是被拿掉了,你也和他有过一个孩子,你的孩子也和我的孩子一样因为做手术吃药发育不健全拿掉了,这些我都知道。”

    我说起了那个秋天的事情。

    “其实你和陆睿一那一天在客房里我就知道,我和林君彦见了面,在中景名庭,林君彦刨了那一棵海棠树,因为我告诉他我把死去的孩子埋在了海棠树下,可是根本没有,海棠树也死了,我们不会回去了。”

    我深深呼吸着。

    感觉到林君彦的气息,回头他就站在我身后,和陆睿一并排。

    我笑着看他,却那么悲怆。

    我骗了他,可我说爱他是真的,不是骗他。

    胸口在发疼,疼的窒息。

    陆睿一把我抱着,我能感觉到他也是真的爱我。

    陆乔乔笑着,却有些不同寻常,大概是疯了吧,我想起了我母亲,一样一样的。

    “陆睿一,我们还是离婚吧。”我那么冷静。

    怀抱我的那个人身子一整个僵硬。

    我和林君彦坐在中景名庭的院落里,那一棵海棠树早就枯萎,诸多的沉默里找不到回去的路。

    陆睿一带陆乔乔去看医生,我和林君彦来到了这里。

    我叹气地看着那片土地,就连最后的念想都化作尘埃。

    陆睿一的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总是那副温润的模样。

    小以眉眼间都是他的模样,散不开。

    我低着头,忍不住哭了。

    日久生情,也许可以用来形容我对陆睿一的感情。

    林君彦或许想抱我,安慰我,可大概是想起了我的话,最后还是伸手僵在半空中。

    秋风吹过,一阵冷。

    我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尤其是年少时和阿城在青城的日子,可都回不去了。

    我猛然抬头,眼泪却还是斑驳在了脸上。

    我哭得肩膀在发抖,林君彦还是把我抱住,还是当年的感觉,很熟悉,很令人安心。

    我醒来在曾经的那张床上,身边并没有林君彦,肩膀上留着牙印,好像回到了当初。

    微信里是陆睿一的消息。

    陆乔乔被她的母亲接走了,她的母亲打算让她和林君彦离婚。

    我见到陆睿一,在我们的别墅里,他一夜之间有了白头发。

    “我们离婚吧。”他也说了这句话。

    我张着嘴半天,竟然说不出一个“好”字,明明我提了这么多次离婚的话题。

    风吹得有些大,我往后退着。

    “你要对陆乔乔负责吗?”半晌,我问道。

    没有答案。

    “那你对我负责吗?这辈子?”我又问。

    陆睿一看着我,很惊讶吧。

    “陆睿一,你谁都对不起,我也好,陆乔乔也好。”

    他承认这一点。

    我把自己缩在沙发上,刚好能看到院落里那一棵海棠,又到秋天,海棠也结了果实。

    还记得是他知道我喜欢海棠就种下的,可惜我大概只会看到这两年的花,第一年没有开,第四年的花大概见不到了。

    我做了最后一顿饭,在这一天晚上。

    小酒微醺,苦涩了一场。

    埋没在醉意里的痛楚,睁眼只看到陆睿一。

    月光迷离,迷离了一场残缺的爱意。

    呼吸交融在一起,我又哭了一场。

    肩膀上的牙印重叠了一层,却也在后来的岁月里消失殆尽,终究什么也留不下。

    微博上谈论不尽的话题,在我发微博那天得到了结果。

    结婚证会变成离婚证。

    也许不会再见到陆睿一了吧,也不会再见到林君彦,他们成为安静躺在我微信好友里的存在。

    这一年的冬天下了大雪。

    我和小以住在青城,那一场大雪把院落里那一棵梧桐树压垮了。

    冬至日那一天,我给小以做关东煮,因为有一次我带小以去老巷子里那一家小酒馆,她说喜欢吃关东煮,我和酒馆的老板学了一手。

    林言池来我家,小以喜欢黏着他,追在他身后喊他“哥哥”。

    似乎一切都很好,只有雪太大罢了。

    关东煮很好吃,只有我吃不下,对着马桶呕吐到眼眶含泪,我知道,应该是怀孕了。

    我想起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始终不忍拿掉。

    又是一年青城的雨季,快到阿城的第八年了。

    我没有去看阿城,那一天孩子出生了,微博上第八年的留言只有一句话。

    阿城,第八年,大概等到你了。

    是个男孩子,季林谦问我取什么名字,我说叫季谨言。

    去年的秋天,到底是林君彦还是陆睿一,我不清楚,我也不想知道答案,所以孩子不会姓林也不会姓陆,就姓季好了。

    季林谦没问我为什么。

    孩子还是叫了季谨言,姓季,和陆谨以一个谨,取自林言城的言。

    雨雾浓稠的那一天,院落里那一棵梧桐树翠绿,枝头落着已经残败的花,我想起了中景名庭院落里那一棵海棠,可惜已经死了,又想起陆睿一别墅院子里为我种的那一棵海棠,也许还在吧,也许不在了。

    小以在摇篮边看着那个小男孩,她喜欢叫着弟弟,而我称呼他小言。

    总是岁月不漫长,又一年春风料峭,却再也等不到海棠花开,唯有梧桐青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