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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潮起-13

    百展已近不记得这是自己被关起来的第几天了,每天都和一些同样像是被抓来的人一起,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干着最底层的劳动,百展一眼就能看出这里的天空是人造,只是从技术上来看,应该比不夜城的地下宫殿要做的更好。也正应为如此,他并不清楚这里的作息规律

    只能按照这里的规则来,周围有很多人,他大致能分辨出有些也是和自己一样来自不夜城的,另一部分则大多是荒族人,荒族人特殊的长相以及工作手法,都能很明显的区分出来。而其中,有一个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刚来便穿着华丽衣服的不夜城女孩。

    虽然此刻,大家都穿着一样朴素的工作服,但是那女孩的气质,是和周围人不一样的。这是不夜城浮空岛上的人才独有的气质,百展和浮空岛上的人接触的并不多,但是他能肯定,这个女孩绝对是来自浮空岛,就像周晴雨一样。

    躺在床上的百展难以入睡,这些天他一直在尽力习惯周围的环境,这里的生活环境并不算差,每日三餐基本都是自然生长的农作物,即使是他在不夜城,食物大部分还是以合成食物为主,自然生长的作物都是只有浮空岛上的上流阶级才能经常吃到的。而自己每天在这的工作便是耕作,是的,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历史书中才存在的农民。而这片空间,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农田。但是很可惜,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机会去探索一番,每天都是按照规划的路线,干着规定的活。他甚至会想,如果没有旁边监督的机器,就这么平静的生活在这也不错。此时,自己的”老大”在哪,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在这片空间的某个地方干着和自己一样的工作,王一此时应该还在摆弄他那一堆零件吧,自己在不夜城租的房子,会不会应为没续房租被清理,而自己又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一瞬间,一种被囚禁的沮丧心情涌上心头,那种自由被剥夺的感受侵占了他的整个脑海,那股无端的怒火最终却又因为无力变成了绝望。在梦里,他梦见了那蔚蓝的天空下火红的机甲,以及那一袭红衣。那一句“不要怕,有我罩着你”一直回荡在他的梦里。

    那晚过后他就一直在观察每天都会进出一次的运输车,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些运输车是干嘛的,但是周围的守卫对这些车的看守非常弱,如果能把握好时间,也许可以跟着运输车一起混出去。正真让他萌生出逃跑计划的是,自己成功的拆掉了绑在自己手上的装置,每天那些周围的机器人都是靠着这个装置来定位自己这些干活的人的位置。同时每晚守卫都会过来清点一次人数,他计划等守卫离去自己就可以偷偷溜走,然后跟着最早的运输车离开这里。

    夜里,百展躺在床上,他仔细的听着窗外的声音,这里的夜非常安静,没有一丝嘈杂,也正因为如此,他可以清晰的听到窗外的脚步声,巡逻的守卫并不会每个房间都进去查看,根据他的猜测,守卫只会在自动巡视机器人那里确认一下此时营地的人数,他曾偷偷观察过巡视机器人,上面安装有扫描仪,但并不会一直处于扫描状态,多数情况只会打开检测他们手上装置的检测器,那扫描仪应该只有守卫会用,他就这么躺在床上,通过窗外的声音,他大概能想象外面的情况。他摒住了呼吸,待脚步声远去很久,他才悄悄的起身,把手臂上的装置藏在了床下。乘着夜色,他从窗户翻了出去,头顶上,人造的月光为他提供了一丝光亮,凭借着记忆,他在田地里摸索着,此时他的心跳的非常快,他感觉身后好像有无数的眼睛盯着自己,自己彷佛从翻出窗户的那一刻就被发现了。

    最后他还是非常顺利的来到了装满货物的车厢,刚刚的那些只是自己的错觉,并没有人发现他的消失。他顺着车厢爬到了最上面,然后顺势一滚翻进到了一车的货物中,此时他才知道这里装的是什么,那泥土的芳香混杂着绿叶植物特有的气息,这里装的都是他们田里种植的农作物。

    这一夜剩下的时间,他就这么静静的躺在车厢里,夜光虽并不是真实的月光,但那月的静谧却未曾改变,他没想过如果被发现的后果,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为了即将到来的自由的欢呼以及那一直未曾平息的激动。他回想着从自己离开不夜城发生的一切,他逐渐理解了周晴雨做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她并不是不曾畏惧空间潮,也没有绝对的信心带着他活着走出去,但是在那种时候,他们二人所缺的正是那份乐观以及无畏,一如此刻的自己。

    当天空中月的光辉逐渐暗淡,取而代之是更强的人造日光。没有日出的清晨,变得平淡了很多,但是那逐渐亮起来的天空也让百展平静的内心的变得紧张了起来,外面装卸的机器开始运转,巨大的机器轰鸣声在百展耳边炸开,但是他却不敢有一丝的动作,被打包好的

    植物被扔进车厢,没一会就把百展埋在了最下面。然后他便感觉到车子开始发动,无人驾驶的运输车,按照既定的路线开始向着目的地出发,被埋在下面的百展此时看不清外面的场景,但是他能感受到自己应该是离开了那片空间,跨过不同空间那一瞬间的感受,被他绷紧的神经捕捉到了。

    他开始慢慢的拨开压在身上的各种蔬菜包,当他拨开最后一块头顶上的蔬菜包之后,映入眼帘的仍然是一片绿色,头顶上是一片片郁郁葱葱的树冠,自己在一片森林里!

    他马上意识到,这里可能将会是他最佳的跳车点,他爬到车厢边缘,好在此时车的速度并不快,没有犹豫,他直接拎着两包蔬菜包作为缓冲,跳了下去。

    即使车速不快,但是突然的坠地还是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刺痛感。不过此时他可没时间顾及这些,他赶紧一个翻身爬了起来,观察着四周是不是有巡逻机器人或者卫兵。四周非常安静,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这诡异的氛围让他心里有些发毛。一片生机盎然的森林,却透露出一股死气。

    百展就这么一边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一边小心翼翼的在林间行走,此时他完全丢失了方向感,他开始后悔自己匆忙的跳车,凭借着林间缝隙,他能看出自己此时还在某个场中,天空中那未曾改变的阳光就是最好的证明。

    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一个迷宫中,他甚至连分辨自己是不是在原地转圈都做不到,而自己心中那因成功逃出的喜悦也在一点点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对前路无尽的恐惧。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只寄生虫,在一点点蚕食他最后的理智。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只几分钟,又好像过去了几十天,终于,眼前的景色发生了一丝变化,在可见的尽头,居然出现了一片海,一片蔚蓝色的大海。那连绵不断的绿色,刹那间消失,而那犹如秋日清空般的蓝色海洋占据了他的视野。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一片大海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这,而随着靠近,他甚至能感受到那阵阵海风,自己有多久没有去过海边了?他脑海里不住的回想起自己上次在海边的情景,已近有多少年了,他也记不清了,总之那是很遥远的事了。

    那是一个秋日,碧空如洗,自己和王一,还有一些已经在记忆中模糊的人,一群人,跑到了不夜城最近的海边,那个午后,那海浪拍打岸边礁石的声音,依然回荡在他耳边。极目所望,海的蓝与天的蓝,混在了一起,就像两盘打翻了的蓝色染料,不同的色度粘在了一起,难以区分。

    他跳了下去,就在森林的尽头,没有丝毫犹豫的纵身跃入了海中。那海水就像有一种魔力般的吸引着自己,那一刻他彷佛如一滴纯黑的墨水滴入,那一整片大海,顷刻间变成了一片黑色世界,虚无的黑充斥着整片世界。这是最后一刻,他所见到的场景。

    圣域某个房间

    “人呢!”一个穿着警卫队长衣服的人正质问着面前的卫兵

    “闯进死域了”那卫兵低着头回答道。

    “一群废物!”那队长抬腿便是一脚,直踹的面前的卫兵一屁股坐到在地。

    “滚!滚!滚!”队长暴躁的吼道。

    那卫兵如蒙大赦般跑出了房间

    此时那队长转身看着桌上被拆开的手环,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