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空间消融-03

    深夜，王一坐在工作台前，盯着仍凌乱不堪的工作台，他本想整理一下，但后来想想，好像也没有整理的必要，旁边半打开的行李箱里，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书和一些金属制的工具，这些是他之前打算带着的，不过收拾到一半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准备上战场，并不是去旅游，仔细思考之后，他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应该带些什么，他曾试图打开终端，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但是现在的网络上，全是讨论即将到来的战争，各种声音，兴奋的，抱怨的，不以为然的，自己并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

    最后，只能坐在最熟悉的工作台前，怔怔的看着那些自己曾用过的工具，即使是深夜，房间外依然喧闹，明天，他们这个区域的人就要到指定的地点集合了，虽然是技术预备役，但他曾看过归零纪元之前的那场惊天动地的战争纪录片，那场上百个国家参与的战争，那是最真实的战场录像汇总成的纪录片，血肉横飞，断壁残垣，这些只是战争的最外围，核心的两个主战场，没有留下任何影像，因为那里早就因为终极爆弹，而变为一片废墟，什么也不剩下。

    他起身倒了一杯水，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他想到了百展，小时候自己两个人在垃圾堆里寻找各种金属原件堆机器人的时光，空间潮好像就是百展走的的时候出现的，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房间外的喧闹也终于消失，夜的寂静，再次笼罩着整片地下宫殿。

    不知过了多久，人造光幕逐渐点亮，透过窗户，王一能看到外面朦胧的景色，这里没有日出，因此也看不到朝霞，朦胧的夜只是如风中余烬般消逝，随着人造光幕的功率逐渐增大，以及遮光层褪去，整片地下宫殿便这样引来了新的一天，这次的晨光，王一看的格外入迷，他并不喜欢这里，地底深处，见不到阳光，但是住了这么久，还是有着很深的情感。站在窗户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他推开了房门，出门便可看到很多穿着警服的人，在维持街道的秩序，一抬头就能看到空中投影的路标，这一批的人并不多，很快他就跟着头顶的指示通过升降梯上到了地面。他忘了上一次上来是什么时候了，在自己的记忆中，那好像是一段非常遥远的时光。地面上都是身着另一种警服的警察，这应该是浮空岛上的警服。头顶是密密麻麻的红色激光，这些红色的激光几乎在头顶编成了一张大网。上次的空间潮并没有完全褪去，这些激光组成的大网，应该是用来探测可能存在的场的。不过在空间潮最后，应该不会有太靠近地面的场。接着，他便随着人群登上了一辆巨大的源能车，这应该是组合型源能车，临时拼凑成这么大的。他之前也见过这种，他只是听说有些源能车可以像积木一样拼装，但却从未见过，自己眼前的这个就像一艘漂浮的航空母舰。

    能将上百个小源能引擎级联在一起，这种做法几乎已经远超王一的认知了，当引擎级联增加的时候，再往后添加对每个引擎的输出功率及角动量的控制要达到极高的精度，稍有不慎就会解体。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王一尝试在脑海中构思如何实现如此巨大的级联装置，但是很快他脑海中所有方案几乎都被他否决了。整个源能车的运作就像是一个整体，这让他想到了一个类似的东西，那曾经漂浮在上空的浮空岛。而且，浮空岛的面积，比这个还要巨大，关于浮空岛漂浮的秘密一直是网络上一个众说纷纭的话题。就算是同为三大主城的两外两座城市，也没有类似的技术，即使是以科技著称的源城，也没有，据说现在的不夜城城主与浮空岛的制造有着紧密的联系，有流言说正是因为他创造了浮空岛，才当上的城主。王一虽然非常好奇，但是这种消息他可不想参与讨论。他起身向着窗边走去，这次的人并不多，很多地方都空着，车上的人，也都在四处张望，也有些认识的三两人聚在一起说着什么。王一不太擅长与人相处，算的上朋友的更是没几个，此时也是一个人，带着一个小手提包。来到窗边，此时的飞行高度并不高，毕竟空间潮并没有完全退去，透过窗户，他能很清楚的看到地面上，很多大型施工机器人，在清理城市的废墟，虽然他几乎没有在地面待过，但看着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只剩下一堆断壁残垣，还是有些感慨。

    空间潮，这个恐怖又神秘的灾难，一方面，他怀着对它的敬畏，但是同时，他也深深的爱上了“它”。自归零纪元以来，无数人投身于空间潮的研究，直到现在很多人依然认为，空间潮虽然是灾难，但也是人类文明的一次机会，如果能研究透其原理，人类这个种族将不再受困于地球一隅，探索茫茫星空也不再是梦想。三十年过去了，对空间潮的研究几乎停滞不前，学术界更是众说纷纭，大家谁也说服不了谁。也许这次的不夜城空间潮，是个转机，如果是人为制造，其实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这倒是一件好事，至少，有人已经掌握了相关技术。但是很遗憾，作为一个不夜城的人，他没法为这件事高兴。而自己，接下来应该也不会有时间研究了。他能看的出来，这一批人几乎都是曾今地下宫殿的锻造师出身，所以接下来自己这批人要去干嘛应该也大致能猜到了，本次的目的地，应该是网上所说的战时兵工厂。

    看着窗外的景色，王一感觉应该快要到此行的终点了，外面仍然是不夜城范围内，不过这片区域已近被清理干净，放眼看去已经看不到城市废墟，在远处能依稀看到密密麻麻的蓝色制式机甲，这些应该是不夜城传说中的机甲方阵。再往前，那个巨大的褐色厂房应该就是临时搭建的兵工厂。

    并没有想象中的各种仪式，在他们这一批人到这后，直接便被按照编号分好了工作区域，大家被分成了十人一组的小队，接着在工作区域每个小队会根据全息影像确定自己所要负责的工作。王一这边要负责的是机甲的武器装备检修与维护，之前他几乎没怎么接触过机甲，但好在所要做的只是武器模块的检修，对于他们这些地下宫殿的锻造师来说，并不算很难的任务。只要不上前线，这边应该还是比较安全的吧，王一心想到。

    一周后，王一他们这批过来的人已经熟悉了不夜城制式机甲的武器系统，而每个队也在这个时候安排了两个专业的机甲维修师，这样一个完整的战时后勤团队便组建成功，这期间，不夜城还能运转的媒体都在关注即将发生的战事。两天前的一场与源城的谈判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源城那边也在着手布置防御战线。这一场两大主城之间的战斗几乎已成定局，开响第一枪只是时间问题。

    王一看着眼前四米长的巨剑，他很难想象，这个几乎和机甲同样大小的东西是战斗机甲的主武器。这中特殊材料制造的巨剑并不像外表上出起来的笨重，相反，十分的轻盈，除了重量十分轻之外，在全息演示中，这把巨剑可以延申到八米长。此刻在思考了一下午之后，他大概明白了其原理，剑身是一个可灵活收缩的滑动装置，最关键的是剑身外面包裹的流体金属，可以在特定情况下液化，接着再次覆盖伸长后的剑身。而在变长的同时，剑身内部会被注入一种密度极高的液态金属，可以瞬间让本身十分轻盈的巨剑变成一把实实在在的重型武器。这些操作都依靠于战斗机甲的右臂，那些被注入的液态金属应该是储藏在机甲腿部，通常可以稳固机甲重心，必要时则用来提高灵活度并加强武器。这些只是王一看到这些构造猜测的，实际的机甲参数他并没有，他也不会驾驶机甲。只是这把巨剑巧妙的设计，让他眼前一亮。

    但是很可惜，这里并没有条件让他能更多的了解剑身外侧的流体金属。他曾看过一些有关三十多年前行星计划的一些文章，那里面曾提到过的记忆金属，倒是和眼前的东西很像。

    这时一辆运输车拉着一架红色机甲来到了他们小队的区域，这几天常有被拉过来的废弃机甲，基本都没办法维修了，他们的工作就是拆解可用部分，随后那些被拆下来的零件会被送到别的区域再次加工组装。但是眼前这个红色的机甲，倒是非常的刺眼。那鲜红的颜色与周围暗蓝色的战斗机甲形成了强烈的冲击力。没一会，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这架机甲，并不是战斗机甲，因为上面几乎没有配备像样的武器，机甲的动力系统已经完全报废了，这种程度的损伤，已经没有维修的必要了，换一个动力装置的成本，甚至比再造一个的还要大，因为要去适配原来的电路。虽然机甲从外观上看依然崭新，但是从那些细微的关节处能看到，这个机甲可能已经报废很久了。这倒是给本就无聊的众人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话题，在打开舱门后，大家几乎一致认为这是一架专为女性打造的机甲。里面的同调装置并不是为一个正常男性设计的。这确实是一件很少见的事，他们从没见过这种女性化的机甲。王一并没有关注这些，他一开就的被机甲独特的动力装置吸引，几乎可以确定，这个机甲曾经的动力装置，甚至比旁边的战斗机甲更强，而从机甲的躯干设计来看，这个机甲的灵活程度也要比战斗机甲强，不过过多的躯干传动装置，也导致了这架机甲非常容易损坏，此时这架机甲上的躯干传动装置基本都是损坏的。这架机甲在王一眼里更像是一个大号的玩具，这几天的培训摸索中，他也对机甲有了基本的认识。除非驾驶它的人能精准的操控机甲的每一簇传动装置。也许能让它发挥出一些破坏力。

    不过正当众人准备看看能拆解些什么有用的零件时，一队穿着警服的人开着拖车又把这架红色的机甲拉走了。王一倒是可惜没能好好研究一下这架特殊的机甲，这是他目前接触到的第二种机甲，另一种，自然就是这里随处可见的军用的制式机甲。而接下来的几天，因为与源城的谈判再次失败，王一他们则开始了24小时轮班的检修与装配机甲的武器系统。在大毁灭时的一处终极爆弹的爆炸场地，那片半径两百公里的区域几乎被夷为平地，如今两城已将此地作为缓冲地带，两边都在这里部署了大量的军事力量。不夜城这边以大量的高机动机甲为主力并配备大量远程导弹，整整二十个机甲方队，每队两百台机甲。这些机甲全速飞行，只需要1个多小时便能直冲对面基地。而源城那边则是建造了一座钢铁防线，因为人员不足，他们只能依靠炮台防守。不夜城这边有着压倒性的军事力量，这他们看来，拿下源城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