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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扛鼎

    陆斌气沉丹田身体半蹲,作出平常练拳的姿势,抱着炉肚骤一发力,炉身丝毫未动。

    见这样并不见效,陆斌起身围着炉子转了一圈,一手拉住炉耳,一手抓着盖顶,“起!”陆斌脸皮涨红,用力之下香炉竟微微颤抖。

    突然双手一滑,抓着炉盖的左手将盖体扒了下来,捏着炉耳的右手也是有碎屑脱落,露出其中金色光泽。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喧嚣。

    疑惑的陆斌沿着碎屑边缘用力一掀,炉面的铜料纷飞,露出其中金色鼎身。这个炉子竟然是在金鼎的表面又铸上一层精铜,用来掩盖其本身的样貌。“这是什么材料铸造的?绝对不是金子,金可没这么沉。”陆斌沉吟道。虽然已经失败了两次,方方与疤脸汉子却没出言阻止陆斌再试。

    换了个姿势,陆斌抓住鼎的两只耳朵,胸口抵住鼎的边缘,口中念着易筋经的口诀,身体突然发力。“轰隆隆…”陆斌关节处好似爆发出龙吟虎啸般的轰鸣声。

    “起来了!起来了!”前排观众发现这样一个小孩子竟然能把重鼎举起来,均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练习数月易筋经的陆斌身子骨早已被这奇异的功法上下洗礼,虽然只有四岁,气力却大的惊人。

    “哐当…”被微微举起的鼎又重新落回了地面。“方方掌柜,我这算是成功了吗?”陆斌看着一脸震惊的方方,等待一个答复。

    “算,当然算!”方方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提醒自己这不是在做梦。“这位公子,请上二楼,我们东家有请。”说罢便吩咐疤脸汉子引着陆斌向二楼走去。“诸位,今日的活动已经圆满结束。为表示感谢,今日店内的糕点一律7折,大家可尽情选购。”

    沉浸在震惊中的众人并没有因为这样折扣力度而表现出分毫兴奋的情绪。只听人群中有交头接耳的声音传出:“那是?陆家的公子?他不是个傻子吗?他老爹陆瑜大人也没有这般神勇,这真是闻所未闻。”听到有人点破陆斌的身份,更听到陆瑜的名头,人群中迸发出喧哗之声。只知道平日少爷风雨无阻的练功,却不知他身怀如此神力的陆九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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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请。”疤脸汉子将陆斌带至包厢后躬身后退。

    陆斌掀开帘子,入眼便看到摆在正中央的楠木桌子,中间用玉石铺就,玉石与楠木交界处用黄金包裹,好不奢华。桌上摆放着各色点心果脯,最重要的是,有一份秘制鸡腿,鸡皮上的糖油混合液体晶莹欲滴,看得陆斌直咽口水。

    “小哥生的好俊俏,坐下吃吧,这盘鸡腿都给你吃。”正朝门坐着一名华贵妇人,头戴金簪耳挂宝石饰物,脖戴珍珠项链,手指皆有各色宝石戒指点缀。妇人身边端坐着一名锦服男孩,约莫着六七岁左右,正盯着陆斌,对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男孩充满好奇。

    “谢过夫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得到准许的陆斌风卷残云的将鸡腿吞入肚中,如同牛嚼牡丹,看笑了侍奉在妇人两侧的婢女。

    “小哥不用吃这么着急,厨房里还备着呢。秋蝉,再端一份过来。”名叫秋蝉的婢女眼含笑意,看了犹在吮吸手指油水的陆斌一看,躬身行礼后走出包厢。

    “奴家来自杭州王家,夫君乃是王绍,不知小哥可曾听过?”见陆斌摇头,妇人继续说道,“我家在杭州经营着一家布坊,此时估摸着已经是杭州最大的织造坊。”妇人再度望向陆斌,“小哥可曾听过`蝉纱`?”见陆斌依旧摇头,妇人无奈道,“你可以叫我韩姨,这是我的儿子,王家嫡长子王铎。我看小哥天生神力,又与我儿年龄相仿,何不以后结伴同行,王家定保你富贵。”

    “结伴?”陆斌疑惑的看着韩氏妇人,“是想让我做你家的仆从?如同我的九个一般?”身为州府司兵家的公子的陆斌并不恼怒,仿佛并未感到此番话语对他而已是种羞辱。

    “小哥可是不愿?我家铎哥乃是天生慧根,自幼便被称作道祖转世,对道教经书信手拈来。正一教小张道长本欲收铎哥为徒,后又算出铎哥命格在北方。因此奴家便携着铎哥走遍北方数道道馆,却一无所得。最近一年我们在多个州府开设清心斋,就是想碰个缘分,也许就在今日。”韩氏妇人眼中有光闪过,俨然是个十分精明的母亲,为子女计之长远。

    王铎起身朝陆斌问到:“恕我失礼,敢问哥哥姓名。”陆斌与王铎对视片刻回答道:“我叫陆斌,是沂州府司曹陆斌家的。王家兄长不用称我为哥哥,我今年四岁,虚五岁,应该我叫你铎哥。”说完做拱手礼,补上初次见面应有的礼节。虽然陆斌年幼又晚慧,此时却表现出了超出年龄的谈吐与素养。

    “原来是陆大人家的公子,失敬失敬。为家母刚才的冒犯再次致歉。”王铎如小大人一般躬身行礼。

    看着眼前两个早成的稚童,韩氏妇人招呼二人落座,将捧在秋蝉手中的鸡腿端至陆斌勉强,含笑朝陆斌说道:“方才是奴家心急了,没有过问斌哥的情况,实在抱歉。”陆斌摆了摆手,“无妨的韩姨,我也看得出来您是关心铎哥的前途,家母也是一样的。”

    “这孩子,真是懂事。”韩氏妇人纤手捏着一只白兔外形的糕点放在陆斌盘中,“这个豆沙团子是奴家亲手做的,斌哥尝尝。”“谢谢韩姨。”陆斌双手捧起点心浅尝一口,口中不仅有豆沙的面膜,还点缀了多重香料,配合糯皮,多层次的味道在舌尖迸发,让不喜甜食的陆斌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韩姨做的点心可真好吃,怪不得店的名声这么大,连我这样常日不出府的小子都吸引来了。”陆斌眼睛笑的像个月牙,虽然是第一次碰面却感觉十分亲切。“对了韩姨,我家伴当陆九还在楼下呢…”不待陆斌继续说下去,担心他就此告辞的韩氏妇人连忙打断,“阿大已经安置好他了。”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撞破,陆斌也不再提及此事,与他韩姨继续聊着家常。

    “对了,斌哥,你这么看待今天那个道长呢?恕奴家眼拙,看不出他究竟是真的身怀神通还是靠着戏法骗吃骗喝。”韩氏妇人露出思索且惆怅的表情,不知何时才能为王铎寻得北方的机缘。“我正想和你说呢,韩姨。”陆斌咽下口中的糕点与她说道,“当时场面混乱,所有人都去看那突如其来的风和…那那个屁了。”陆斌苦笑一声,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个道士。

    “当时在场的应该只有我注意到了,那个鼎确确实实被抬了起来。所以我才斗胆请求用力气抬鼎,确认这个道长是否真的不凡。”听到陆斌这样说,韩氏妇人噔的一下站起身,“你怎么不早说!”慌慌张张的便走出包厢,吩咐手下去寻找老道长。

    王铎一脸尴尬,冲陆斌歉意道,“家母总是这般,明明是江南生人,性格却颇为…不好意思,我不该这样评价家母。”“没事的,我能理解,家母保护我的时候好像变了个人,和往常的温婉截然不同。”陆斌宽慰道,“对了铎哥,还没询问,留下的鼎…应该不是凡品吧,铜铁可是没有这个重量。”

    沉吟了一下,王铎回答,“这个鼎是我家偶然所得,具体出处尚不知晓,只是…小张天师告知这应该是陨铁所铸,约莫是秦汉那是的。”又是一阵沉吟,“虽然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却觉得特别的投缘,今天交浅言深也是无妨。此鼎与我有大益,将来待我入道之后应该会是我的本命法器,所以母亲待我走遍北方,就是用这施了障眼法的法器与大能之士结善缘。”

    陆斌发呆半晌,此时也是第一次听说法器这一词汇,在记忆中不断翻找觉明大师是否有传授相关的知识,却一无所得。

    又聊了许多王铎所知的奇闻异事后,陆斌起身对王铎道,“时候不早了,小弟出门很久了,想必父母此刻应是十分着急了,今日便不再叨扰。与铎哥相谈甚是开心,也是长了不少见识,铎哥放心,今天说的话绝不会告与第三个人,告辞。”陆斌十分恭敬的对王铎拜别。

    “明日我与母亲再到府上拜访。春杏姐,将各色点心打包一份送到陆府。”陆斌冲王铎拱了拱手,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