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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生死河内,荼毒百姓

    从西北幽州城到东南噬剑峰,绵延几千里,闻听之人无不惊叹,一战之后,雷琛从西北被打至东南,二人恐怕已非凡人之力可比。

    既来之则安之,雷琛将噬剑峰周围的镇子全部控制起来,居高临下。

    这些镇子地理位置相似,连同噬剑峰,被一条河围绕,隔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形成一个“环岛”,镇子里的百姓若想逃跑,只有渡河一条路可走。

    因此,这条河成为决定镇子里百姓命运的命运之河。

    在百姓眼里,那是一条决定生死之河,河这岸的人,生不如死——“生死河”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到现在为止,镇子里的百姓已忍受荼毒长达十八年之久,他们日盼夜盼,盼望“风神”有朝一日能来解救她们。

    但十八年了,并没有见过风白屿的影子。

    一时之间,镇子里流传出一句怨诗——众生普度盼神佛,神佛不度生死河。

    这些年,雷琛偏居东南一隅,在噬剑峰上修建了一座大殿,唤作“噬剑殿”,作为自己的宫殿。

    他在十几个镇子之间建立起一套自己的制度,吃穿用度全靠镇子里百姓上交的“税赋”,他一边勤练刀法,一边做着自己的“土皇帝”。

    雷琛手下的爪牙也都是一些江湖败类,在原来地界混不下去,前来投靠。

    他们来此之后,无恶不作,夺财杀生,听说谁家的姑娘漂亮,还会抢过来献给雷琛。

    但雷琛武功实在太高,百姓们怒不敢言。

    最初有人想过逃跑,但被抓回来后,全家都会受牵连,惨不忍睹。

    不久前,有一个村民深夜渡河,雷琛的手下用铁链将他套回,他被挖去双眼,割掉双耳和舌头,被滚烫的油浇到头上死去,陈尸河边三天三夜。

    自那之后,已经没人敢再逃了。

    但是在那之前,倒是有逃出去的,十八年来,共有三名村民逃脱,说也奇怪,只要能过了河,雷琛的手下倒也不追。

    仿佛那一条河是围困雷琛的结界。

    于是镇子之间流传着一首打油诗:

    投胎本是一赌盅,生死河岸定输赢。自古东南富庶地,偏向西北幽州行。

    生死河内的人们,日思夜想着渡河求生,尤其是桃源镇的百姓。

    桃源镇,这个镇子里的人无论是习文还是习武,都要比常人的天赋更高些。曾经逃走的三名村民,其中就有两名来自桃源镇。

    传言这里之所以人杰地灵,是因为村口百年古桃树下的一口井,井水不通生死河,而是噬剑峰上的一口泉眼之水,混以古桃树根须汁液而成,饮水之人似是能够集天地之灵气。

    已经没人知晓这棵古桃树的年龄,相传桃源镇也因这棵树得名。

    这个镇子,自然也是雷琛重点关注的镇子。

    十八年来,雷琛怕百姓造反,不允许他们学武。

    林峰的父亲,是在被抓去修建噬剑殿时,跌落山崖死的,当时林峰还小,对父亲的印象已经模糊,只听母亲说起过。

    因此,林峰尚幼,就已经与雷琛结下了血海深仇。

    当时林父的义弟伸手救他,也一同跌下山去,留下一个女儿,寄养在林峰家,由林峰的母亲照管,林峰不管该如何称呼,只叫她“表妹”而已。

    祸不单行,林峰母亲向来体弱,加上忧思过甚,镇上的郎中无力回天。

    弥留之际,她告诉林峰,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救所有的人。

    林峰没哭,反而在内心埋下了坚韧的种子,当时他七岁。

    他将表妹寄养到一个木匠家。木匠收留了林峰表妹,改名“沐琼”,但以家境贫寒为借口,不肯收留林峰,林峰便在镇子里吃百家饭长大。

    林峰最喜欢去的,是镇西头老冯头家,老冯头独居,偏偏喜欢这个小孩,经常给他讲一些故事,林峰也喜欢听。

    风白屿的名字,就是从老冯头的嘴里听到的。

    他经常沉思,向往风白屿涉足江湖的豪气干云,敬佩风白屿惩恶扬善的伟大壮举,也担心风白屿那一战之后的遭遇。

    因为老冯头曾说,自从雷琛和风白屿大战之后,已经再也没有任何风白屿的消息了。

    林峰初次听闻那一战时,猜想,风白屿大概率已经战死,如若不然,凭借风白屿的侠义之心,这么久了,总该来救他们才对。

    林峰尚在幼年就有如此见地,何况桃源镇人杰地灵,百姓自然也能看得明白,他们都怀疑风白屿战死,但从没有人公开说过自己的怀疑。

    那是因为,风白屿已经成为他们的精神支柱。

    他们已经忍受荼毒太久,未来还不知道将要忍受多久,但只要他们心中认为风白屿还活着,他们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当林峰听说老冯头的儿子,也是被雷琛杀死的时候,更加坚定己要逃出去的想法。

    老冯头说,自己的儿子叫冯义,是一位江湖顶尖高手的徒弟,但即便如此,当年尚不能接住雷琛一招,并且还是在雷琛重伤的情况下,可见雷琛的功力。

    他嘱咐林峰,如果有朝一日能逃出去,一定要找到风白屿,只有风白屿能够胜过雷琛。

    但老冯头说完,便摇了几下头,沉默不语。

    他想,就凭眼前的这个小子,能不能逃得出去都难说。

    而且他也明白,风白屿消失,而雷琛活着,说明当年大战,风白屿未必是雷琛的对手,这么多年,风白屿未曾涉足噬剑峰,想必也是凶多吉少。

    其实镇上的百姓们,也早就心照不宣,只是无人说出口罢了。

    林峰懂事,欲言又止。

    他虽然也认为风白屿已死,但还是坚定信念要逃出去,他明白,只有逃出去才有希望,否则就只能是望梅止渴,毫无益处。

    他坚信,外面的世界,人才辈出,即使没有风白屿,也会有其他的英雄豪杰,若所有人都不敢与雷琛为敌,至少他还有一腔热血,待有朝一日学成归来,必将手刃雷琛。

    之前几个逃走的人,虽然摆脱了雷琛的魔爪,可谁也没有想着回来救他们。

    但是尚在少年的林峰,就已胸怀万民,他认为,手刃雷琛不仅仅是一家之恨,更是镇子里千万百姓共同的梦想。

    自那之后,他每天练习闭气。

    身体也在逐渐发生着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