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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天欣喜得留音螺,拈月悲谈寒门徒

    韩自横和东方剑来两人遇到熟人,均是尴尬点了下头。大好男儿一身本领居然沦落到帮女人赢个几十两的留音螺。随随便便提把剑进去神农山砍只猛禽凶兽,都不止这个价。两人眼神交换了下,也无言语。胖子和瘦子又找了两个外地人,再寻五个东异人。凑成了五个外地人和五个东异人的局面。东异人上餐桌有先自干三杯传统,可见他们对喝酒的热情。在胖瘦两人的烘托下,台下气氛异常高涨,希望看到一场龙争虎斗。十个人站好位置,前面各倒满了三碗酒,放了一双银筷,一盘珍珠。

    韩自横笑道:“这商家看似慷慨其实也奸,用银筷夹珍珠,不喝酒都有难度。”

    东方剑来取起筷子打量了一会,道:“嗯!这无奸不商果然不假。”

    胖子喊道:“来来来!入乡随俗,上桌先来三碗。”

    台上十人端起酒来,互敬起来。东方剑来和魁梧男子却不啰嗦,咕咚咕咚三碗已下。

    韩自横端起碗来,闻得酒香。他虽不长喝酒,却也知道是烈酒,心思道:“这别说喝三碗了,一口我都抗不过第一轮。一会出糗悦蓉定会笑我,少不得耍滑了。”但见他也是三碗一气而下,却是暗运周身玄寒冰气,将白酒凝成冰块匿于腹中。众人肉眼凡胎,岂能窥得其中玄机?

    瘦子赞道:“好酒量!好酒量!都是不来虚的,一饮而尽。”

    胖子道:“夹珍珠了,夹起来直起身子,珍珠就是你的了。回去送给自己的女人,别提多有面子,今晚回去还能多换几个姿势。”

    话虽粗鄙,却接地气。台下众人又轰然笑了起来。

    祝天欣虽不完全明白,确也猜出是在说床笫之欢,气鼓鼓嘀咕羞道:“他们怎么能说这些呢。”

    水悦蓉安慰道:“市井之言,当然不是你天天听到的‘之乎者也’,别去在意。”

    祝天欣愤懑道:“哼!这东异人真是……”

    水悦蓉道:“中原人也一样,只是你没接触到那个层次罢了。”

    台上十人依言取筷夹珠。五个东异人都陆续夹起属于自己的珍珠。反观外地人这边,除了东方剑来和那魁梧男子,耍滑的韩自横,其余两人都没能夹起珍珠。

    台下掌声一片。

    瘦子道:“不愧是血脉里都流着酒的东异男儿,第一轮东异男儿五个全过。”

    胖子道:“瘦子哥,但你也不可小觑了这五湖四海的朋友。你看到了吗?其余九人脸颊都微微泛红,而这来自吴越的朋友,可是脸不改色,跟喝了三碗水差不多。”

    瘦子道:“刚刚这兄弟还说他酒量不行,看来是谦虚之言。”

    东方剑来已经猜出八九分。

    魁梧男子凝目望了韩自横一眼,似乎识破,亦有惊奇。

    瘦子道:“这第一轮淘汰了两个,谢谢参与。”

    胖子道:“那咱们趁热打铁,继续再来一轮。倒酒!”

    话音一落,第二轮开始。

    台上八个人又是一气而下,看来都是擅长酒道之辈,又都夹起了属于自己的珍珠。第二轮一个也没被淘汰。

    之后是第三轮,七个人的酒劲已经缓缓发作,开始感觉四周天旋地转,有两个东异人被淘汰。

    接着是第四轮,喝完第十二碗后,台上普通人肚子其已经支撑不住。为何?平时虽然喝过十二碗白酒,但那是慢慢喝、细细喝,又有佳肴美味垫肚,因而容易办到。此次喝得急,普通人哪里抗得住。于是,三个东异人也被淘汰。

    胖子道:“这三位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瘦子道:“这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胖子道:“最让人想不到的还是这位吴越的朋友,依然是面不改色。”

    水悦蓉已知韩自横在弄鬼,笑着鄙视了他一眼。韩自横心道:“东方兄为人正直,若我耍诈赢了他,他定会不喜。省不得下一轮我故意失手下台算了。”

    转眼第五轮开始。韩自横没能夹得起珍珠下场。而已经喝了十五碗的东方剑来和魁梧男子,居然还能夹得起珍珠。胖瘦两人极力烘场,台下人越聚越多。东异人擅长酒道,当然敬重能喝酒之人,都明白喝到第十五碗,那真不是一句简单海量来形容,更何况两人全程没休息且没下酒菜,才会围观者越来越多。

    由于历史原因,东异人在内心深处讨厌中原人。为何?中原人把东异人从富饶的中原地区赶到只有鸟屎的神农山,叫了别人几千年的鸟异人,又对近代去神王城谋生的东异人,百般侮辱刁难。虽说中间由于神王城的神王娶了东异人的圣女,两族有过短暂的蜜月期。这个蜜月期,随着圣女带回一个女儿而结束,且转变成两族更深的成见!东方剑来一身中原服饰立刻成为攻击标靶。有一些仇恨,早已从孩提之时便从父辈口中继承下来,恨意难消。围观者在呐喊声中,夹杂了几句不善之语。又有故意为魁梧男子打气,希望他赢了这恶心的中原人。

    祝天欣听了一气,自个为东方剑来鼓劲。

    水悦蓉皱眉道:“你们没换衣服出来恐怕麻烦多,一会玩了这里就回去吧。”

    祝天欣奇道:“为什么?”

    水悦蓉道:“东异人对中原人不友好。”

    胖瘦二人见台下原来热涨的情绪,变成了对东方剑来的大张挞伐。两人担心变成群众事件不好了局,有意赶忙收场。因而第六轮开始。

    魁梧男子思忖道:“正主已经下去了,再斗下去也无意义。一会万一乱起来,反而节外生枝。”

    魁梧男子原本见东方剑来喝酒豪爽有意见个高低,可惜台下这情形担心耽误正事。由此喝完十八碗后,魁梧男子没能夹起珍珠。东方剑来赢得留音螺,便将留音螺赠与祝天欣。祝天欣异常欢喜。不承想,围观东异众人见东方剑来赢得最后的胜利,让在酒道方面自诩为天下第一的东异人更加不忿。不善之语逐渐变成辱骂之词。东异人故意围住他们几个,不让离去。正乱时,忽见一票人隔开众人,中间闪出殷有方。

    殷有方怒责众人道:“这是潮水城的贵客,你们这样乱糟糟的乱喊乱叫岂是待客之道?”

    众人被殷有方这么一声断喝,方才散了。

    殷有方赔礼笑道:“敝城民风…唉,实在有失体统,诸位可都无碍?”

    韩自横道:“也是我们不对,没听殷师兄劝告。”

    殷有方道:“还好我恰巧巡视刚好路过,否则可是对贵客大大的不敬。”

    东方剑来心中不满今晚的遭遇,略微气道:“你不来,我们照样走得了。”

    殷有方赔罪道:“那是,那是。是敝城民风惫懒,冲撞各位,还是由我护送各位回去吧。”

    说完,殷有方毕恭毕敬地送他们四人返回葬味阁。刚走了一段,且见一化神宗门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看到神王城四人,便凑到殷有方耳边说了几句。

    殷有方听后脸色一沉,脸带薄怒对着那人小声骂道:“废物!这么多人还让他跑了。”后觉神王城数人还在身边,不想责之太甚,压低声音吩咐道:“今晚多安排人手,那么多客人,别闹出笑话。”

    殷有方责完下属,方领着众人返回葬味阁。一路上东异人见是化神宗的人,自觉恭敬让路。化神宗在潮水城的民心基础可见一般。

    这边,祝天纵寻得三人不在,料定是出外闲游。由于此次出游他年龄最大,因而隐隐以他为首。他担心三人的安全,特别是修为最低又没母亲弹压的妹妹祝天欣,连忙携叶凌风和云拈月出来找寻。三人缓步到一路口,见黑压压一群人在那驻足看着什么热闹,听里面有人在叫卖喊道:

    “无定江泛滥,这些儿童孤苦无依,求各位大爷买了去,能赏一口饭吃也是他们的造化。”

    虽然言辞恳切,但明眼的人一听便明,又不知是哪来的畜牲在贩卖畜童。九州的畜童来源多数不正,人贩子或偷、或抢、或骗,赚着禽兽不如的钱。然而,越见有人用禽兽不如的手段发了财,又有不少人钻营此道。禽兽之道在于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人之道在许多行为上是人也只是禽兽的一种的自然表现。所谓礼义廉耻孝悌忠信在许多情况下更像一件华丽的外衣,披在禽兽的肉体之上,好用来愚弄凡人罢了。

    闲话少说。潮水城没跟神王城一样禁止畜童贩卖。只要卖的不是东异人的孩童,随你怎么整。当然,为了体现一点大城当担,殷天望有言来路不正的畜童不可在化神宗贩卖。然而,谁都知道是纸张规定不用刻意遵守,维护下脸面即可。毕竟,哪来那么多来路正的畜童?父母再穷,卖儿卖女终究少数。也有一些东异人心生慈悯,觉得此法有伤天理有些欠妥。然而,这种声音马上会被一句话埋没。

    “中原人以前也抓我们东异人当畜童,只不过在后五代神王才禁止罢了。我们还不错,至少还管来路正不正!”

    由此,反对的声音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旦上升到民族仇恨,敢反对便是反对自己的民族。潮水城因而成了继十万大山之后,贩卖畜童最活跃的地方。明日又是潮水城圣女大节,哪有商贩不来赶这热闹的?自然包括人贩子。

    云拈月那如月般洁净的脸庞上,隐隐出现丝丝煞气,只听她恨恨道:“这些孩童莫非真来自中原?前段时间无定江泛滥,不少家庭支离破碎。却竟然有些人贩子带司役军前往受灾地,或抢或偷了不少孩童。家师迎晗师太一听气愤不已,派了几十个师姐妹前往围剿,可气还是有漏网之鱼!”

    祝天纵道:“潮水城是不禁止畜童贩卖的,我们远来之客不好插手潮水城的事,更何况这些不一定来自中原,又或许是自愿的。”

    云拈月鄙夷了他一眼,怪气道:“祝师姐才出来玩了一阵,祝师兄便如此心急如焚。可想,若这些孩童来路不明,他们父母难道就不心如刀绞?”

    叶凌风有意在云拈月眼前表现一下,提议道:“是不是来自中原?是不是自愿?我们看看不就知道。”

    祝天纵无法,料想有东方剑来在旁,祝天欣起码没有危险。于是,三个人挤进人群。且见十数孩童依卧在一起,或闭目酣睡,或眼神迷离,皆都沉默无言,完全没有孩童该有的活泼可爱。三人一见心知肚明,这些孩童来源不正。

    原来,许多孩童是人贩子偷抢过来的。为了做成这笔无本买卖,会喂些迷药给这些孩童。孩童昏昏沉沉,一路不哭不闹,省去了不小麻烦。毕竟,路上遇到“正义”之士可费事了。到了潮水城这种大城,捕猎异兽异常活跃,所需畜童量也更大,一个孩童能卖到二十两黄金,比其他地方还能贵上一些。弄个十数个孩童,便是一笔不小的横财。难怪人贩子和司役军狼狈为奸,哪里有战争灾情便去那里做这种买卖。这比去深山老林喂蚊子打野兽,可是相对安全、轻松又来钱快。风险小收益大,人道两个字暂且放一放也无妨。

    东异人中也有热心肠之人,虽说卖的不是东异人的孩童,但还是起了怜悯之心。有人质疑喊道:

    “你这些孩童,来路正不正阿?”

    叫卖人贩赔笑道:“正的正的!客官尽管放心,都是些家里遭灾没了父母失了生计,跟着我过来潮水城的。潮水城的繁华,可是他们向往已久的。”

    这种恬不知耻的话术早已流行于畜童买卖,岂能轻易遮掩?云拈月听了气道:“来路即正,你还给他们喂迷药,真是厚颜无耻!”

    众人望向那出口责骂的女子,见她白粉不匀肤胜雪,眼眸流怒眉含威,犹如空谷白兰沐晨光,一身洁净伴幽寒。冰清玉洁、不染一尘。在场众人哪里见过此般女子?早已被其样貌美瘫了半边。

    人贩子正想发作看看是那个多嘴的,一眼望是此等人间绝色,又像有修为在身,原本一脸煞气顿时被化去八九分,剩下一点意识强撑辩道:“他们那是饿的,可不像仙子你天天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

    云拈月不善言辞,被此话堵得语塞,气红了脸只出了一个字:“你—”

    叶凌风道:“饿了可给点吃的,下了迷药给点水喝。是不是自愿,弄清醒问了不就清楚。”

    旁边,刚刚那些富有怜悯心的东异人跟着说道:“对!对!对!喂水,弄清醒了问问不迟!”说完,不管人贩子们便有人去喂那些孩童喝些清水。

    人贩子见此场景心里一惊,他们不敢得罪东异人因而不敢阻止,又担心一会畜童醒来乱喊乱叫他可如何是好?他想起十年前也是弄了几十个畜童前来东异城,当时成交顺利狠狠赚了一笔。那时的东异人,哪有问来路正不正。本来那笔横财也够他安安稳稳过一生,不用再碰这种丧尽天良的买卖。承不想,前段时间一时脑门热,把所有的家当压了神王城寒门与江南水家那场神决,赌的是“万无一失”的水家胜。结局不言而喻,一生积蓄付诸流水。无法,只能又回来做这种无本买卖。反正弱者的命运,都是强者随意糊弄的。却不想才过了十年,东异人对畜童来路却计较起来了。人是充满矛盾的结合体。物质匮乏,一切只为生存谁去管礼义廉耻?物质丰饶,又开始有心思去匡扶正义!在殷天望的领导下东异族十年早已剧变,渐渐过上富裕的生活。他们中的一些人,连宠物去世都会心生悲戚,更何况这些活生生的人。

    人贩子怎么能想明白这些事,见一些东异人跟着叶凌风起哄,且叶凌风一身中原服饰,他走南闯北还算有点见识,立马驳道:“潮水城是不管畜童贩卖的,你们几个中原人想管这闲事,回你们神王城管。爷在这潮水城,还不伺候你们!”

    “说得好!说得好!”人群中闪出一从容自若的公子,旁边跟着一个也是贵公子打扮,后面一群随从,原来是阮耀行和陆木谷谷主之子霍起远。但听阮耀行鼓了几掌,说道:“神王城自神王沐禁止畜童贩卖才过了几代人?怎么敢好意思到此五十步笑百步!这岂非沐猴冠带,终为兽属!哈哈—”说完,霍起远和一群随从跟着笑了起来。

    神王城三人恨极,然别人说的毕竟是事实,一下子竟不知如何反驳。那人贩子如同见到了亲爹一般,点头哈腰上去谢道:“还是公子肯仗义执言,不像那些假仁假义的!”

    阮耀行道:“正好本公子过完圣女节,想上去神农山抓几只禽鸟玩玩,你这些畜童有没机灵点的阿?”

    霍起远奉承道:“阮师兄这么有兴致,介时可要带小弟上去见识见识。”

    阮耀行道:“没问题!”

    人贩子一听连忙道:“都是机灵的。”

    阮耀行眼望神王城三人,神色挑衅道:“那本公子,就全买了!”

    人贩子心里一喜,有意赶紧把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忙回道:“一个二十两黄金。”

    “慢着!”一声断喝,来自叶凌风,但见他双眼成环,脸带怒气道,“本公子也想上去神农山玩一玩,这些孩童三十两一个我全都要了!”

    人贩子一脸为难。

    阮耀行道:“这可是我先要的!”

    叶凌风道:“价高者得!”

    霍起远道:“三十五两一个!”

    叶凌风道:“一百两一个!”

    阮耀行不气反笑,道:“一个畜童一百两,这位师兄可是阔气得很,这些许牲口也能值这个钱?”

    叶凌风道:“本公子就是喜欢,你管得着吗?”

    云拈月气道:“那是人!你说什么牲口!”

    “云师姐此言差矣!岂不闻稗草长不出稻穗,狗嘴吐不出象牙。畜牲之口自然出牲口之言,何足道怪?”

    人群中,挤进韩自横一众。原来韩自横一众刚好也是路过这路口,听得阮耀行言语,忍不住出言嘲讽。

    殷有方心忧双方闹僵,忙阻止道:“各位都是我化神宗的贵客,且觑我薄面,大家言和如何?”

    阮耀行施礼道:“并非我不给尊兄脸面,实乃我平生最恨假仁假义之辈!神王城禁止畜童贩卖才过了几代人?竟敢来此大张其词,终究是沐猴冠带,终为兽属!五十步笑百步!”

    阮耀行见刚刚神王城三人没能驳他这句话,因而再说一遍,继续怼神王城众人。却不想韩自横侃侃而道:“文明是需要时间的累积。神州大灾难后,古人茹毛饮血、树叶遮身!这位师兄如果觉得文明的进步毫无意义,怎么不去学祖先裸体而行?”

    此言一出,在场多数人哈哈笑了起来。殷有方见状,怒视了周围一眼。周边东异人识趣才收住笑声。阮耀行一气,眼放凶光。

    殷有方赶忙拉住阮耀行的手,示意他不要动手。阮耀行见此时此地确实也不适合动手,神王城一众都不是小角色,甩手正欲离去。正在此时,众人听到破空之声,望见空中两道虚影相互追逐而来。

    殷有方气喊道:“拦下了!”

    殷有方身后十数人御剑而上摆成剑阵挡住二人。前方那道虚影见有人挡路,掣电般转过方向,落在屋檐上。后方那道虚影也是用同样身法,落于屋瓦。前面那个中年样貌、脸廓圆润。后面那个骨骼嶙峋、白胡飘飘。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不知是叶家四老中的哪一位?”

    老吴叔道:“老了,比不上你正当壮年。你与家主同辈,叫我一声老吴就可以了。”

    “你认识我?”

    “鬼杰钟韵长!这又何须见过!有这身法天下能有几个?”

    钟韵长道:“刚刚若不是化神宗的人碍手碍脚,你早追到我。”

    老吴叔道:“我客居于此,本不该插手化神宗的事。只是阁下窥我小主寝居,我不得不造次追你问个明白?请问所求何事?”

    钟韵长道:“那是误会了,在下找的是寒门的韩自横,在神王城听闻他来了潮水城。”

    殷有方听完他们对话更为恼怒,责问道:“鬼杰前辈即使有事找韩师兄,也应该正大光明,半夜扰我贵客是何缘故?莫非欺我化神宗无人么?”

    钟韵长道:“此事对我关系重大,我一刻也等不下去!”

    殷有方正想发作,却被阮耀行拦了下来,他拱手施礼道:“小侄见过叔叔。”

    钟韵长见是阮耀行,道:“别,我可受不起,我跟你爹早不再兄弟相称。”

    阮耀行也不生气,道:“可是您毕竟跟我爹结拜多年,三杰名震天下的时候,我们这些小辈还不知道在哪呢。一声叔叔,也只是我对您的敬重。今晚,小侄是实在不忍见叔叔吃亏才多话。这是化神宗的地头,叔叔在这横冲直撞一会惹恼了殷宗主,即使您的‘鬼步无痕’,也怕是走不了的吧?”

    钟韵长道:“我跟殷天望也有过一面之缘。”

    殷有方心思道:“鬼杰在十万大山的影响力非同小可,义父也是多想拉拢,还是不要跟他闹僵了。”因而语气缓和下来,道:“钟前辈想找韩师兄不知所谓何事?他现在是我化神宗的贵客,无论如何我化神宗都会负责他的安全。”

    钟韵长摆了摆手道:“我非来寻仇,只是想请教一个问题。”

    殷有方望向韩自横,问道:“韩师兄,你看…?”

    水悦蓉在一边低声提醒韩自横道:“十万大山‘一神三杰’中的钟韵长,九州神女的手下。”

    韩自横见是师傅玲珑的手下,也算有点亲近之情,拱手施礼道:“不知前辈寻晚辈有何见教?”

    钟韵长问道:“你这一身修为是谁教出来的?”

    韩自横道:“寒门长老陈法一。”

    “放屁!陈法一教得出你这种徒弟?”钟韵长一怒,五爪成抓,道,“你不说实话,我也试得出来!”

    但见空中一黑色爪痕,似缓实急抓向韩自横。殷有方见此,担心钟韵长试出韩自横是九州神女的徒弟影响大局,玉笛一握挡在韩自横前面。他手凝法诀,一束闪电从玉笛射出疾驰而去。那束闪电又化成数不清的细小分枝,将鬼爪击得零零碎碎。传言殷有方最得殷天望真传,一招“电驰长空”在气势上,竟然丝毫不输高一辈钟韵长打出来的“幽冥鬼爪”。周边化神宗诸众刚刚已经见识过钟韵长的鬼魅身法,见小少动手也毫不含糊,法宝灵符拼了命往他身上招呼。钟韵长虽说一身修为,也顶不住狼群战术,心知纠缠下去一会化神宗的长辈出来,连走都会成问题。他使出一招“荒野鬼缠”,无数鬼影重重罩住化神宗诸众,一个虚影飘然而去。

    “别追了!”

    殷有方喝住众人。其实,刚刚钟韵长的“荒野鬼缠”虽罩得住普通修为的化神宗诸众,却对殷有方造成不了多大影响,乃殷有方有意放他离去。

    刚刚那些孩童被东异人喂了些清水解了迷药之力,一个个陆续苏醒。见四周环境陌生、面孔不识那有不心惊?一哭皆哭。云拈月见状,连忙前往安抚。众孩童见云拈月仙女般脸孔,方安静下来。

    殷有方气道:“这怎么回事?”

    东异人中有胆大且见不惯人贩子的所作所为,接连有人回道:

    “小少,是这些人在卖来路不正的孩童,都喂了迷药。”

    “殷宗主早已有言,来路不正孩童不可在潮水城贩卖!”

    “明天是圣女大节,九州天下这么多客人来来往往,这人真是故意来这丢我们东异人的脸!”

    “抹黑我们东异人。”

    一见众怒已起,那些人贩子早吓得哆哆嗦嗦。殷有方怒道:“来啊!把这些畜牲打一顿,给我丢到神农山上去喂野狗。”

    手下领命而去。一直支配弱小命运的人贩子们,一下子被别人支配。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众人皆鼓起掌声,赞声一片。经过这件事后,潮水城不知为何,畜童贩卖统一被一股力量安排在凌晨时刻。有慈悯心的东异人终于不用在大街上目睹人间惨剧,需要畜童的东异人又能购得所需,因而皆都欢喜。殷有方发落了那些人贩子,而怎么处理这些孩童却成了问题。

    云拈月见状,道:“殷师兄,这些孩童既然来自中原,还是交给我处置吧。”

    韩自横奇问道:“云师姐,你要怎么安排他们?”

    云拈月道:“先带回去,看看他们还记不记得父母。如果不记得,带回寒门做备徒。”

    韩自横见云拈月的神色,似乎常做这种事已经屡见不鲜,道:“难不成寒门好多备徒是这样来的?”

    云拈月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眼睛里像是夹杂着千般哀伤,轻声道:“我也是师傅捡来的,师傅也是老祖宗捡来的。老祖宗的四个亲传弟子,有三个是捡来的。这在寒门,没什么!”

    殷有方见有人帮忙解决这麻烦事如何不喜,因而安排人手极力配合云拈月。

    众人见事已毕,各人方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