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中途转车。在汽车站，她们很幸运地赶上末班车。三个人挤在最后一排，妈妈从包里拿出一瓶爽歪歪递给培培。他嘬了一口，就去喂小粉兔去了。

    山路的左侧是高大的山体，右侧则是万丈深渊。破旧的小客车顺着山路蜿蜒前行。每当车轮遇到碎石产生剧烈的颠簸时，乘客们总是吓得一阵惊叫。

    “师傅，您慢点开啊！”

    “是啊！是啊！”众人胆战心惊。

    “我开这条路已经十年了，大家放心吧！”司机话音刚落，车轮碾过一个小坑，把一车人半个身子颠了起来。

    “我的屁股！”不知谁喊了一句。

    众人哈哈大笑。

    几朵白云漫游在瓦蓝的天空，远处的小山村已浮现在眼前。车子穿过石拱桥，便能看到一座红白相间的教堂。

    她们在教堂这里下车。

    教堂前面便是规划地整整齐齐的农田。农田里有一个老人，她佝偻着腰，带着一顶草帽，脖子上挂着一条浅白色毛巾，正在麦田里劳作。

    “外婆！”小夏一边挥手，一边喊。

    外婆放下手中的活，转过身来。她的脸慈祥又沧桑，银白色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凌乱。她笑眯眯地说道：“我一直在等你们，可算来了，赶紧去屋里歇歇。”

    山间谷地，零散地分布着一些聚落。外婆的院子就是其中之一。院子里有一间正屋和一间烧火房，屋外堆着木材和干草。绳子上挂着腌制的猪肉。四周的墙壁和屋檐上长满了爬山虎。门前还有一小块菜地，菜地旁边有一口井。

    “他爸什么时候到？”外婆一边问，一边切着自家种的西瓜。

    “过几天就到。”妈妈接过西瓜，分发给她们。

    “妈，你身体怎么样？”

    “都这么大年纪了，能活着就活着呗。”

    小夏发现门外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女孩，她探了探脑袋往里面张望。目光对视后，她很快又躲开了。

    “这孩子很可怜，是个孤儿。你去拿一瓣西瓜给她。”外婆对小夏说。

    “嗯嗯！”

    小夏跑出去的时候，只看到她远去的背影。

    傍晚时分，妈妈突然接了一通电话。

    “医院刚刚出了疫情，妈妈必须赶回去。你们两个要听外婆的话，要多帮外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知道吗？”

    “嗯嗯！”

    在她憔悴的面色里，小夏似乎也体会到了成年人的世界或许从来没有过容易。

    一天，外婆正在烧火房准备制作晚餐。灶台前，她划起一根火柴，随后点燃手里的干草，慢慢地放进灶膛。火势渐起，她不时用铁钳补给一些玉米秸秆和零散树枝。

    灶膛里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光照亮她黝黑的脸庞，把岁月刻在那一道道褶皱里。

    “外婆，我也想烧火。”培培蹲在一旁，跃跃欲试，他的手里正抓着一把干草。

    “那可不行呀！你太小了，火太危险了！容易烫着你呢！外婆给你烤个玉米吧！”外婆微笑着，看起来永远是那么慈祥。

    “太好啦！我们要吃玉米啦！”培培抱着小粉兔说。

    外婆把玉米的“屁股”戳进火叉里，然后放入灶膛。玉米棒发出轻微地爆裂声后，她转动火叉，翻个面继续烤。

    甜甜的香味在屋里飘散。

    “哇！好香！”

    “好了，拿去吃吧！小心烫！”不一会儿，外婆取出火叉，将玉米棒用废报纸包好递给他。

    在村头，小夏又一次见到了那个皮肤黝黑，年龄和她相仿的奇怪女孩。她似乎对自己的到来很好奇。

    “你是城里来的吗？”女孩问。

    “嗯嗯，这是我外婆家。我叫小夏。”

    “我叫小惠。你几年级？”

    “三年级，你呢？”

    “我一年级。”

    “一年级？”

    “对！”小惠继续说，“我上学晚，我是孤儿。”

    “原来是这样。”

    “他们因为矿难......”

    “那你现在一个住吗？”小夏很担心地问。

    “我之前住奶奶家，不过去年她就因为生病走了。我现在算是居无定所吧，每天到亲戚家蹭吃蹭喝。但是，他们现在已经开始讨厌我。

    我想好了，再过一个月，我就出去打工赚钱。”小惠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