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走过古典派青春(8)

    1995年，现在看起来已经是很遥远的年代。那个时候还没有双休日，每周还是上六天课。对学生们来说，每个星期天上午都是睡懒觉了觉，周末休息其实就是半天，因为周日的晚上就开始晚自习了。不在县城的学生更是周六放学后回家，周日中午过后就开始返校了。我的生活习惯是周日上午睡懒觉，中午饭后，休息一会儿，下午就早点到校打篮球去，一直到晚自习结束后回家。

    初夏的天气，非常适合户外运动，不冷不热。我下午早早地就去了学校，看到篮球场上人不多，就先过去热热身，边投篮边等着再来几个人可以打半场。陆陆续续的有熟悉的球友来了，今天有点奇怪的是4班的同班球友一个都没来，我原来在2班的同学曹文、项三水都在。项三水原来就很熟悉，曹文原来不是很熟悉，但是也认识。凑够了8个人就分成两队，开始打起比赛来。

    打了没多大一会儿，我感觉不太对劲。曹文他是学校的名人，体育成绩非常好，一场运动会一个人能拿五六个第一，这还是限制一个人报名的项目数量，要不然他能拿更多第一。他有些针对我似的，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冲着我来。我在防守的时候，自己盯着一个对手，他上篮已经晃过了防守队员，我在他进攻路线的另一侧，我本来是来不及过去防守的，结果他冲着我就来了一个三步上篮，我跳起来后在空中和他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起。我们两个落地都没站稳，趔趄两下后，一屁蹾坐到了地上。

    “你有病吧？”气得我朝他嚷嚷起来。“你这是阻挡犯规。”他也很不服气。“我是原地起跳，怎么阻挡你了？”明显是他进攻犯规，我当然不服气。“你没有冲着篮筐前进，我原地起跳，是你侵犯了我的防守圆柱体空间。亏你还是体育委员！”他没再说什么，动作也收敛一些，但是对我还是没有友好的感觉。向三水看着气氛不对，也帮忙缓和气氛，时不时的开一些玩笑。

    我和项三水关系很不错，在高一的时候虽然座位不挨着，但是很有眼缘，每次下课都在一起打闹、聊天。我们两个算是脾气相投的人，从刚入学时完全陌生的人很快就熟络起来。后来，我们座位调整到比较近，就更是交往密切。他个子高，一米八五的身高在我们那个时代是很少见到的，显得鹤立鸡群。但是他不怎么会打篮球，浪费了这么一个好的身高。

    我和他很多事情都很谈得来，甚至连私下里议论女同学的时候，喜好都惊人的相似，有好感的女孩和讨厌的女孩都差不多，感觉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似的。像他这样高高帅帅的女生，也是不少女孩子暗地里喜欢的对象。听说也是女生宿舍卧谈会的焦点人物之一。

    今天的球场气氛不好，我觉得打的太无聊了，所以心不在焉。正巧这时候我看到唐兰芝也从外面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学校，我高兴极了。看着她走进女生宿舍，正常来说她大概半小时后会去教室。我心不在焉的打了半小时篮球，就匆匆结束。项三水看我很罕见的提前结束，问我今天怎么了，我和他说没心情打，想回教室。他也说打的没意思，要一起走，我们两个就向教室走去。在教学楼的门口，恰好碰到了唐兰芝也从宿舍走到教学楼，看来我的预估非常的准确。

    我给项三水介绍了一下，告诉他这是我现在的女同桌。向唐兰芝介绍项三水时，我说他是我之前在2班关系最好的同学，就这样我们三个人闲聊着到了三楼，向三水进了2班教室，我和唐兰芝稍微错开几米远，前后脚进了4班教室。

    直到半年后，我才搞明白为什么曹文打球的时候对我故意冲撞。直到2年后，我会因为今天教学楼的偶遇，感慨命运的作弄。人生中每一次相遇都不是偶然。

    今年学校组织了第一次篮球比赛。我们作为当然的主力摩拳擦掌，都想在第一次全校联赛上一展锋芒。我在的4班篮球基础很弱，全班也只有不到10个人打篮球，真正能组队上场的，只有六个半，那半个是因为技术是在比较差，但是总得有轮换队员，才勉强拉进来凑数。我、邹龙章、王强、段思平、张长青是主力，组成了一支松松垮垮的球队。我们最主要的对手就是曹文领衔的2班队伍。从实力上来讲，高三年级的人更厉害，但是他们快要高考了，从老师到学生都基本上是弃权的心态。

    全校高中只有十五个班级，每个年级四个班，补习班有三个，每一轮都有一个轮空的名额。幸运的是，我们和公认最强的2不在同一个分区。经过了半个月的循环赛，我们成功出线进入八强。淘汰赛第一轮打高一的，还算是比较轻松的获胜。第一轮打完，只剩下我们4班、高二2班、高二5班和补习班四支队伍了。

    第二轮打补习班的人，前半小时被压着打的很惨，一度都让我们觉得比赛无望了。没想到的是，下半场开始没多久，一次碰撞让两个队员受伤，都无法自己走下球场，被搀扶着退出比赛了。我们就只有6个人可以上场，还落后10多分，本以为必输无疑了。没想到的是事情的发展出乎我们的预料，补习班的人担心自己也像之前的人一样受伤影响学习，他们一下子都不敢拼抢了。我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机会，在比赛最后的几分钟成功逆转获胜。2班和5班实力相差不大，经过艰苦的比赛，2班险胜。

    最后的决赛就在我们两个高二年级的班级展开。因为是第一次全校联赛的决赛，吸引了很大关注。比赛的安排在周日放假前的下午，球场边上就挂着颁发给比赛冠军的奖杯，给两只球队球员的奖品。下午自习课时间，小小的篮球场周围挤满了人群，我们两个班级的人自不必说，大量高一和初中的同学都不上自习课，来看这场象征全校最高水平的决赛。

    段思平虽然篮球水平不是最厉害的，但是作为班长担当起了队长的职责。我们详细的分析了对手，2班主要是大前锋曹文厉害，他们的中锋也水平高于我们。但从实力上来说，我们明显弱于对手。但是2班也有显著缺点，他们文科班男生少，除中锋和大前锋人，其他人也是拼凑出来的。我们决定采用田忌赛马的策略，具体战术是：我打后卫，和中锋全部精力用于防守对方最强的两个人，丝毫不考虑得分。在限制住对方的得分点后，用我们实力和对方实力相当的三个人对拼。只有这样才可能有一丝胜算。

    最后结果证明，40分钟里，我们用尽了所有犯规次数，还被罚下一人，最终以4分险胜2班。比赛一结束，曹文就非常不服气，说我们胜之不武。我们六个人已经沉浸在夺冠的欢乐中，对手说什么都已经不在意了。颁奖仪式一结束，王强提议去外面给第一届全校冠军队拍个合影。我们六个人就跑出校园，模仿NBA球队的合影方式，各自摆了一个自认为很酷的姿势，在“我们是冠军”的喊声中摄影师摁下了快门。照片上的六个男孩，脸上汗渍斑斑，头发凌乱，甚至还有一个人穿着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