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佯狂难免假成真(2)

    沉默时间长了，我心里就开始慌乱起来，下意识的觉得必须要打破这种沉默。“你看，西边的晚霞真漂亮啊。很久没看到这样的景色了。”我找了个还算不错的话题。在这几分钟里，太阳缓缓地下降着，光线越来越红，周围的一切都被这种血红中带着淡淡金黄的霞光笼罩。她幽幽的回答：“我早就看到了。”她之后就没有在说话。我知道自己这时候已经找不出来更好的话题了，只好继续缓慢的骑着车，脑子里面胡乱的想着怎么打破这种尴尬。

    突然之间，路边的玉米地小路上快速的蹿出来一辆摩托车，我下意识的捏闸转向，自行车瞬间失去了平衡，差点摔倒。我慌乱中收回了胡思乱想，赶紧把自行车恢复到平衡。李红棉在身后也有些惊慌，她一下伸手抱住我的腰。我没想到，第一次和女生的亲密接触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虽然自行车恢复了平衡，我都不敢去回头看刚才的摩托车为什么那么冒失。我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腰部。李红棉用她的一直右胳膊抱着我，左手使劲攥着我的T恤，手指掐我左腰的地方隐隐有些疼，能想象到刚才事态紧急，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我使劲压抑着我慌乱的呼吸，这个慌乱已经和刚才的意外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姿势持续了两三分钟，我感觉不到她松手的意思。我身体开始因为过度的紧张有些颤抖。因为骑得很慢，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突然见，她松开了左手，两个手环绕着抱着我的腰。我吓了一跳，惊慌之下手没稳住，自行车又开始摇摆起来。再次保持平衡后，我颤抖的更厉害了，呼吸也非常急促起来，我想停车下来。李红棉意识到了的想法，她只说了一句：“你稳点骑。”我这下子停车也不是继续骑也不是，没有了主意。

    这是夏季，我们爬了一天的山，单薄的衣服贴在身上，我都能够感觉到她的体温。过了一阵子，我又感觉到她把头轻轻地靠在了我的后背上。我大气不敢出，努力的保持着自行车平衡，猜想着她这行为是什么意思，脑子里乱成一团麻。这几分钟漫长无比，我已经对周围的环境没有了感知，完全靠下意识在做动作。

    我感觉上过了很久，才逐渐平静下来。呼吸没有那么混乱，也不再颤抖，但是嗓子干的快要冒火了。我已经把车速放降到了最低，她在身后一动不动，我也不敢乱动，但是隔着衣服的肌肤接触感却清晰的传入到我的大脑。我竟然慢慢的享受起这种感觉来，同时也伴随着一丝羞耻感，而这一点点的羞耻感更让我觉得刺激，我甚至觉得这个感觉非常奇妙。

    我脑海里各种画面闪过，和她的一些过往细节，还穿插着很多电视电影画面，看过的一些小说情节也浮现出来。我开始理解恋爱小说中的那些描述是怎么一回事了。之前的我对李红棉有一些好感，但是总体上我还是不敢靠的太近，而现在我的防线彻底崩溃了。我已经顾不得思考对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种奇妙的感觉已经让我沉醉其中。我开始期盼车子走的再慢一些，到饭馆的道路再长一些，时间流淌的再缓一些。

    无论怎么慢，十分钟的路程还是走完了。到了最后一个路口，李红棉悄悄地把手松开了。在小饭馆的门口，她跳下车子，我把车锁好。全程我们两个没有说话，也没有眼神交流，一前一后进了饭馆。已经早早到达的同学们抱怨我们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撒谎说车子半路坏了，修了半天才弄好。说这话的时候，我偷偷的看了一眼李红棉，她脸上还有未消退的绯红。

    年轻人的饭局总是很热闹。我们肆意的喧嚣，在啤酒的催化下，大家情绪都非常高涨。我也表现出和他们一样的状态，丝毫不敢有什么异样。过程中有人也开玩笑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在后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吓得我赶紧找他拼酒并且岔开话题。正在兴头上的时候，李红棉说她要提前离开去亲戚家。我正犹豫是不是去送她，但是有担心落下什么话柄。大家问完地址之后，肖亚男说正好他们两个顺路，几个女同学就都说已经很晚了，她们结伴走了。我们四五个男生继续喝到酣畅淋漓才散去。

    第二天起床都快中午了，喝多了真的是头疼。我回想起昨天的事情，感觉都像是做梦一般，现在才明白以前看小说不理解的一些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前一直以为爱情这东西只是精神层面的，对书中说的那些肌肤之亲之后产生感情总觉得不真实，现在才明白异性之间拉手、拥抱、接吻这些行为是可以改变两个人的关系的，并且这种感觉确实让人留恋。

    我还是无法让自己对李红棉完完全全的喜欢起来，我也找不出明确的原因。她的模样不是我喜欢的，她的性格也不是我喜欢的，但是我还是陷入了她的情网中。都说是女追男隔层纱，我现在感觉，很多男人未必是真的爱上了对方，仅仅是爱上了那种感觉而已。甚至换一个女孩，也可能是同样的结果。我都无法确认，经过这件事之后，我们两个是否算是恋爱关系。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在形骸放浪中度过。考试成绩下来了，我刚刚达到专科分数线，但是我一个专科学校志愿都没写，复读成了我唯一的选择。过了一段时间，录取通知纷纷下来了。段思平和古向天都考上了BJ的大学、覃爱梅也去了一所著名的财经院校。王颖、邹龙章虽然不是很理想，但是也都被录取。我们那一年是国家刚开始试验扩招，整个班级考走了十来个人。我和张长青都属于分数不算低，但是考试前都高估自己，分数都达不到所报的学校的录取线。张长青去市里面的学校复读，而我决定继续留在母校复读。曹文也没考好，他也选择留校复读。

    很快我也打听到了2班的情况，唐兰芝发挥的不好，成绩不如平时，但是也收到了省会一个学校的录取通知。项三水发挥正常，如愿去了省会的高校。李红棉发挥失常，分数比较低。我在学校等了好几天，没有见到她。很偶然的在同学家里见到了胡仙朝去串门，从他的口中知道了李红棉不想复读了，计划去一个民办高校。我有些诧异他的选择，本来还因为会不会同时复读而忐忑，这下反而很失落。

    我们所有人的命运就在考试的那三天被划了一道分水岭，世界冰冷而理性，规则公平而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