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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闪闪发亮的日子(7)

    大学生活里,拔河比赛的庆祝会是我第一次放肆畅饮。经过这么一次,似乎同学之间的关系都突然拉近了很多。在上课的时候,互相打招呼的语气和表情都亲密多了。酒果然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无形之中溶解了陌生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我下午去教室,看到了王新燕。看她的样子,状态比我好多了。我对她笑着点了点头,她很大方的走过来,问我上午没来上课,是不是还宿醉难受着。我对她抱怨都是因为她最后拉着我拼酒,要不然不至于过量这么多。她大声反驳我,明明是因为我非要一杯一杯的干。这成了一笔糊涂账,我们两个都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我们两个经过这么一次拼酒,迅速的拉近了关系,她每次来男生宿舍找他们班的同学,路过我们的宿舍总会找我打个招呼。次数多了之后,舍友们都问我是不是我们两个有了特别的关系,搞得我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晚上,我在整理抽屉的时候,又一次看到了李小娟的回信。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我都没寄出去,自己觉得很对不起她。我赶紧拿出信纸来,重新看了一下,除了第一页的内容,后面的一页半写的没心没肺狗屁不通。我把后面两页纸撕掉,构思好重写的内容,快速的写了起来。我突然没有那么多的纠结情绪,写了写大学里面那些有趣的事情,让她对大学生活多一些向往,给她增加一些学习动力。我就把最近的去香山、拔河比赛的事情都描述了一下。我也把优秀的同学做了一些简单的描述,告诉她来大城市见识一下更宽广的世界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我写完了,自己又默读了一遍,觉得很满意了,检查了一下香山买的枫叶工艺品,满意的粘好了信封。第二天一大早就寄了出去。

    我花了两三天时间,一口气给尚山石、牛国庆、谭开芳、肖亚男等几个关系好的又一次补习的同学挨个写了信。给他们写信的时候,内心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同时也要小心翼翼的用词。我给他们介绍大学生活的时候,想方设法的变成他们学习的动力,而不是我自己的一种炫耀。我们这些普通人,除了考一个大学,改变人生的机会寥寥无几,哪怕这条路已经无比艰难。

    我给尚山石的信里有意无意的提了一段去年一起复习的学习生活,暗自希望他回信的时候主动说说李小娟的情况。我想之前报志愿的时候,我们两个都不知道我报的这个工业与民用建筑是干什么的,又花篇幅给他讲了一些我这个专业的学科情况。说实话,我很不喜欢这个专业,之前以为是那种很帅很潇洒的建筑师,来了之后才发现是学繁杂无趣的力学、材料等学科的施工工程。我感兴趣的是电脑和互联网。

    初冬的北平很是萧瑟,我赶在校园里银杏叶子落完之前,去捡了一些大且美观的,夹在书里当书签用。校园里面的草坪已经有些枯黄,没有了之前的蓬勃生气与暧昧气息。但是我的心情丝毫不受影响,因为我怀揣着唐兰芝的回信,正快步的走回宿舍。你看,只要能够按时收到一封回信,我的世界马上就可以闪亮起来,脑海里闪现出一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我抬头看看,天空真的很蓝很蓝。

    我回到宿舍,迫不及待的读起来唐兰芝的信。她描述着她的大学生活,语气里面透露着浓浓的无奈与迷茫,似乎她在学校的日子里,既没有高考的压力又没有了大一的新鲜感,从而变得很无趣。她学的课程和我一样,也不是自己所期盼的内容。

    看着她描述着生活的点滴,我突然想起来《漂洋过海的来看你》这首歌。以前我是不喜欢听的,总觉得里面的歌词写得模模糊糊,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作者的心情。

    “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里,

    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拥叹息,

    不管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我虽然没有去过并州,但是仍幻想出她描述的校园里的一草一木,她所说的那种无奈的感觉,我也似乎有了相同的感受。我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在陌生的城市里会有熟悉的角落,那不是作者真的熟悉,而是通过两个人的通信过程中,对方的详细描述想象出来的熟悉。我自己也这样想象出了并州财经大学春天的迎春花,夏日的蛙鸣,秋天的落叶。我似乎也体验到了那种凭空而来的熟悉感。

    这首歌曲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我也在幻想自己如果哪一天去见她,是不是犹如歌词所写的那样“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这首悲伤的曲子让我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让我既喜欢那细致入微的描写,又对其悲伤的结局感到一丝丝厌恶。看看窗外暗下来的光线,“真是天短了,黑的这么早”,我喃喃的说道。

    第二天一上完课,我就准备着给唐兰芝写回信。荷尔蒙的刺激下,我奋笔疾书。我希望用自己的新鲜感让她能够找到新的目标与快乐。我回顾了高考前的很多苦闷,想告诉她今天的生活虽然与之前的预期有差距,但那也是我们努力之后的结果。我甚至还希望她以后来北平这样的大城市看看,肯定能给她带来更多的希冀。我在最后还写了一首小诗《小鸟》:

    还记得那天吗?

    你快乐的像只小鸟

    想要飞翔

    考试前的日子

    显得有些风雨飘摇

    见到了你的快乐

    那就是我心中的阳光

    别担心那些风雨

    只想着心中的光芒

    翅膀张开的地方

    不会再有彷徨

    只有爱的希望

    绝大多数人质朴而热烈的情感都是20岁以前才拥有的。单纯而奋不顾身的爱情,激荡在大脑里,我甚至都感觉到胸口的憋闷。我快速的写了五页纸之后,又放进去一片我前几天捡到的的银杏叶书签。叶子被书本夹了几天,已经很平整了,美丽的纹路看起来让人很舒服。我封好了信封,骑着自行车把回信投到了邮筒里,然后直奔篮球场去发泄无处可去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