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恐怖的可能性
时间略微回推。
一辆马车疾驰在上城区宽阔的道路上，引得不少路人频频侧目。
侧目的理由并不是因为马车有多豪华、主人的身份有多显贵，而是因为这辆马车看上去质朴的要命，车身上甚至连家徽都没有。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车厢内部的奢华程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里面的装横风格温润细腻，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典雅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顶级名家之手。
座椅、扶手等全部内设的材质和面料均取自于魔兽，是多少低阶职业者求之不得超凡素材，现在却被人毫不怜惜的使用着。
科尔曼侧着身子躺在座椅上，搭起的双腿一晃一晃，嘴里惬意的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鬓角斑白的昆图斯低眉垂首的坐在他对面，心中暗暗感慨科尔曼的变化之大。
自从少爷死后，老爷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变得更自信、更狂妄，仿佛除去了世俗礼仪套在身上的枷锁，整个人都变得随心所欲起来。
昆图斯不敢评价这是好是坏，但他只是隐约觉得，现在的老爷要比以前有魅力的多，也更符合他心目中的主君形象。
强大、霸道，但又不失运筹帷幄的细腻。
“昆图斯。”科尔曼忽然懒洋洋的开口，“你对传教集会有没有兴趣？”
“老爷，我觉得这件事本身没什么意义，现在也只是个庆典而已。”
昆图斯诚实的回答道，“只不过教会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确实没有违背教义中的任何一项，这点我认为值得尊敬。”
“是啊，值得尊敬。”
科尔曼挪了挪身子，意味莫名的道，“他们中有知行合一的圣者，也有铤而走险的疯子，人类还真是复杂。”
“您说的对。”
尽管没听懂，昆图斯还是选择恭敬的应和。
他心里清楚，现在的老爷很多时候发出感叹并不是在暗示他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要感慨而已。
这种时候，自己只要扮演好无知的听众就足够了。
“倒是辛苦你一直这么迎合我。”科尔曼呵呵笑了两声，“算了，倒也是件好事，我安排的人怎么样了？”
“护卫们已经先一步到您指定的地方等待了。”
昆图斯闻声回应道，“恕我直言，老爷，您今天为什么想带着护卫去参加传教集会？”
“如果您想彰显身份，完全可以把家徽印到马车上，再给教会去信提前告知，他们不会拒绝的。”
“那样就太高调了，虽然祂现在应该也被折腾的够呛，但我还不想吸引到某些不必要的注意。”
科尔曼失笑摇头，“但太低调也不行，万一有人发现不了我可就不太好了。”
“这些事情你不用多在意，照我安排的去做就可以。”
“我明白了，老爷。”昆图斯点点头。没再继续询问。
科尔曼撑着身子，抬手把车厢的窗帘掀开一角，精心塑造的街景倒映在他的瞳孔中飞速后退。
在谁也没发现的角落里，他的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追忆。
……
轻而易举的避过明显是由守卫伪装出来的普通人，阿尔文摸到了那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附近。
在刺客感知中，极淡的紫色波纹正以车厢为圆心荡漾开来。
‘还恒定了削弱声音传播的法术，这是在怕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魔能微微调动起来。
一阶刺客祷告——感官强化·听觉。
视野的边缘多出一圈黑影，眼前所有的东西都骤然变的模糊，而与之相对的，听觉在这一刻好似被无限的放大。
庄严的宣礼声、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人群激动又嘈杂的呼吸声等等一齐在阿尔文耳边炸开。
然而这种对于寻常人来说不亚于酷刑的感受他却早就习以为常，迅速调整着魔能的频率，把无关的声音一层层过滤，最终锁定在车厢内的微小的谈话声上。
“昆图斯，你看过教会的祷告书吗？”
‘这个声音！’
阿尔文瞳孔一缩。
‘科尔曼·布雷恩，他怎么来了？’
车内的两人自然感受不到阿尔文的惊诧，昆图斯的回答仍然在继续着：
“老爷，我不是自然觉醒的职业者，当然看过教会的祷告书。”
“是吗？那我们倒是可以聊聊。”
科尔曼似乎带上了几分笑意，“虽然我挺讨厌教会，但祷告书我确实看过，还记得第301节的内容吗？”
“讲的是一位居住在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的美丽姑娘，因为至亲之人的性命受到威胁，不得不踏上寻求神明帮助的旅途。”
“可来自雾海的恶魔却看上了她鲜美的灵魂，想要借此机会降临世间，所以总是在想法设法的给女孩错误的指引。”
“可怜的女孩一路上都在误入歧途，等她终于醒悟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恶魔不知何时早就潜伏在了她的身边，而她也的灵魂也早染上了恶魔的颜色，不复曾经的纯洁。”
科尔曼用吟游诗人般抑扬顿挫的腔调咏叹着，“多么现实而又悲情的故事啊，怪不得我会对它如此印象深刻。”
“老爷，您的故事确实很好，但……”
昆图斯明显犹豫了起来，迟疑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道，“恕我直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祷告书总共只有300节。”
“哎呀，居然没写在祷告书里吗？”
科尔曼毫无诚意的惊讶了一下，声音听上去敷衍至极。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过你看我没骗你吧，我确实讨厌教会，甚至连祷告书的内容都记不清。”
“这个……您说的是。”
昆图斯低头不语。
随时照顾到主君的面子，也是一位优秀的骑士该做的事情。
尽管老管家可以把科尔曼的说辞当成他的记忆错误，但阿尔文可丝毫不敢这么想。
从科尔曼开口的那一瞬间，阿尔文的心里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他讲的这一切并非是随意编撰的童话，而是被尘封的历史上切实发生过的事情。
故事中女孩的真名叫做中娅，史诗之下最强单体防御祷告“中娅的戒律”的唯一开发者。
当阿尔文还在教会总部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记载了她传奇经历的典籍。
简单的来说就是——中娅在醒悟后并没有放弃希望，而是开始寻找抗拒恶魔的方法。
她给自己立下了无数条戒律，凭借意志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拒绝着恶魔的引诱，直到她自然死去的那天，也没让恶魔真正得手。
就在那个瞬间，唯一一个由普通人开发的、使用者意志越坚韧，防护能力就越强的神奇祷告，“中娅的戒律”诞生了。
而中娅的经历也让当时结束内战不久的人们明白，他们所要面对的危机并不只有被圣律法阻拦在外的邪神，还有雾海连通的无数个小世界中可能对人类抱有敌意的存在。
为了防止恐慌扰乱刚刚安稳下来的局势，中娅的名字被人从本该有她一席之地的正史中抹去，而“深渊”与“恶魔”的名号则步入了职业者们的视野，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普及开来。
可惜直到近两千年后的今天，人类也没能查清深渊究竟在雾海的哪一层，甚至连恶魔没有再在亚登大陆出现，只有用来吓唬小孩子的故事一直流传。
如果科尔曼只是知道中娅的故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布雷恩家族的藏书很丰厚，保不齐他是从哪本野史上看来的。
真正让阿尔文感到震惊的是科尔曼口中的数字——祷告书的第301节。
在很久以前，祷告书成书的最初，其总内容共有328节。
经历了极小范围的测试后，教会为了强化其激发亲和度的功效便在内容方面做了删减，才正式对大众发行了内容共300节的第一版本。
而中娅的故事，恰好是最初稿的第301节。
这件小事在教会内部的记载也都只是一笔带过，如果不是阿尔文偶然在藏书库的角落翻到过一本写满了琐事的小册子，恐怕连他也不会知道这个数字。
所以，科尔曼到底是如何得知的？他又为什么突然讲起中娅经历的前半段？
如果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那还好说，要是他真的知道这件事……
阿尔文忽然汗毛耸立，全身只感到一阵阵的乍寒。
这个可能性是不是有点太恐怖了？
一辆马车疾驰在上城区宽阔的道路上，引得不少路人频频侧目。
侧目的理由并不是因为马车有多豪华、主人的身份有多显贵，而是因为这辆马车看上去质朴的要命，车身上甚至连家徽都没有。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车厢内部的奢华程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里面的装横风格温润细腻，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典雅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顶级名家之手。
座椅、扶手等全部内设的材质和面料均取自于魔兽，是多少低阶职业者求之不得超凡素材，现在却被人毫不怜惜的使用着。
科尔曼侧着身子躺在座椅上，搭起的双腿一晃一晃，嘴里惬意的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鬓角斑白的昆图斯低眉垂首的坐在他对面，心中暗暗感慨科尔曼的变化之大。
自从少爷死后，老爷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变得更自信、更狂妄，仿佛除去了世俗礼仪套在身上的枷锁，整个人都变得随心所欲起来。
昆图斯不敢评价这是好是坏，但他只是隐约觉得，现在的老爷要比以前有魅力的多，也更符合他心目中的主君形象。
强大、霸道，但又不失运筹帷幄的细腻。
“昆图斯。”科尔曼忽然懒洋洋的开口，“你对传教集会有没有兴趣？”
“老爷，我觉得这件事本身没什么意义，现在也只是个庆典而已。”
昆图斯诚实的回答道，“只不过教会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确实没有违背教义中的任何一项，这点我认为值得尊敬。”
“是啊，值得尊敬。”
科尔曼挪了挪身子，意味莫名的道，“他们中有知行合一的圣者，也有铤而走险的疯子，人类还真是复杂。”
“您说的对。”
尽管没听懂，昆图斯还是选择恭敬的应和。
他心里清楚，现在的老爷很多时候发出感叹并不是在暗示他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要感慨而已。
这种时候，自己只要扮演好无知的听众就足够了。
“倒是辛苦你一直这么迎合我。”科尔曼呵呵笑了两声，“算了，倒也是件好事，我安排的人怎么样了？”
“护卫们已经先一步到您指定的地方等待了。”
昆图斯闻声回应道，“恕我直言，老爷，您今天为什么想带着护卫去参加传教集会？”
“如果您想彰显身份，完全可以把家徽印到马车上，再给教会去信提前告知，他们不会拒绝的。”
“那样就太高调了，虽然祂现在应该也被折腾的够呛，但我还不想吸引到某些不必要的注意。”
科尔曼失笑摇头，“但太低调也不行，万一有人发现不了我可就不太好了。”
“这些事情你不用多在意，照我安排的去做就可以。”
“我明白了，老爷。”昆图斯点点头。没再继续询问。
科尔曼撑着身子，抬手把车厢的窗帘掀开一角，精心塑造的街景倒映在他的瞳孔中飞速后退。
在谁也没发现的角落里，他的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追忆。
……
轻而易举的避过明显是由守卫伪装出来的普通人，阿尔文摸到了那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附近。
在刺客感知中，极淡的紫色波纹正以车厢为圆心荡漾开来。
‘还恒定了削弱声音传播的法术，这是在怕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魔能微微调动起来。
一阶刺客祷告——感官强化·听觉。
视野的边缘多出一圈黑影，眼前所有的东西都骤然变的模糊，而与之相对的，听觉在这一刻好似被无限的放大。
庄严的宣礼声、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人群激动又嘈杂的呼吸声等等一齐在阿尔文耳边炸开。
然而这种对于寻常人来说不亚于酷刑的感受他却早就习以为常，迅速调整着魔能的频率，把无关的声音一层层过滤，最终锁定在车厢内的微小的谈话声上。
“昆图斯，你看过教会的祷告书吗？”
‘这个声音！’
阿尔文瞳孔一缩。
‘科尔曼·布雷恩，他怎么来了？’
车内的两人自然感受不到阿尔文的惊诧，昆图斯的回答仍然在继续着：
“老爷，我不是自然觉醒的职业者，当然看过教会的祷告书。”
“是吗？那我们倒是可以聊聊。”
科尔曼似乎带上了几分笑意，“虽然我挺讨厌教会，但祷告书我确实看过，还记得第301节的内容吗？”
“讲的是一位居住在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的美丽姑娘，因为至亲之人的性命受到威胁，不得不踏上寻求神明帮助的旅途。”
“可来自雾海的恶魔却看上了她鲜美的灵魂，想要借此机会降临世间，所以总是在想法设法的给女孩错误的指引。”
“可怜的女孩一路上都在误入歧途，等她终于醒悟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恶魔不知何时早就潜伏在了她的身边，而她也的灵魂也早染上了恶魔的颜色，不复曾经的纯洁。”
科尔曼用吟游诗人般抑扬顿挫的腔调咏叹着，“多么现实而又悲情的故事啊，怪不得我会对它如此印象深刻。”
“老爷，您的故事确实很好，但……”
昆图斯明显犹豫了起来，迟疑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道，“恕我直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祷告书总共只有300节。”
“哎呀，居然没写在祷告书里吗？”
科尔曼毫无诚意的惊讶了一下，声音听上去敷衍至极。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过你看我没骗你吧，我确实讨厌教会，甚至连祷告书的内容都记不清。”
“这个……您说的是。”
昆图斯低头不语。
随时照顾到主君的面子，也是一位优秀的骑士该做的事情。
尽管老管家可以把科尔曼的说辞当成他的记忆错误，但阿尔文可丝毫不敢这么想。
从科尔曼开口的那一瞬间，阿尔文的心里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他讲的这一切并非是随意编撰的童话，而是被尘封的历史上切实发生过的事情。
故事中女孩的真名叫做中娅，史诗之下最强单体防御祷告“中娅的戒律”的唯一开发者。
当阿尔文还在教会总部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记载了她传奇经历的典籍。
简单的来说就是——中娅在醒悟后并没有放弃希望，而是开始寻找抗拒恶魔的方法。
她给自己立下了无数条戒律，凭借意志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拒绝着恶魔的引诱，直到她自然死去的那天，也没让恶魔真正得手。
就在那个瞬间，唯一一个由普通人开发的、使用者意志越坚韧，防护能力就越强的神奇祷告，“中娅的戒律”诞生了。
而中娅的经历也让当时结束内战不久的人们明白，他们所要面对的危机并不只有被圣律法阻拦在外的邪神，还有雾海连通的无数个小世界中可能对人类抱有敌意的存在。
为了防止恐慌扰乱刚刚安稳下来的局势，中娅的名字被人从本该有她一席之地的正史中抹去，而“深渊”与“恶魔”的名号则步入了职业者们的视野，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普及开来。
可惜直到近两千年后的今天，人类也没能查清深渊究竟在雾海的哪一层，甚至连恶魔没有再在亚登大陆出现，只有用来吓唬小孩子的故事一直流传。
如果科尔曼只是知道中娅的故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布雷恩家族的藏书很丰厚，保不齐他是从哪本野史上看来的。
真正让阿尔文感到震惊的是科尔曼口中的数字——祷告书的第301节。
在很久以前，祷告书成书的最初，其总内容共有328节。
经历了极小范围的测试后，教会为了强化其激发亲和度的功效便在内容方面做了删减，才正式对大众发行了内容共300节的第一版本。
而中娅的故事，恰好是最初稿的第301节。
这件小事在教会内部的记载也都只是一笔带过，如果不是阿尔文偶然在藏书库的角落翻到过一本写满了琐事的小册子，恐怕连他也不会知道这个数字。
所以，科尔曼到底是如何得知的？他又为什么突然讲起中娅经历的前半段？
如果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那还好说，要是他真的知道这件事……
阿尔文忽然汗毛耸立，全身只感到一阵阵的乍寒。
这个可能性是不是有点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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