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人与阶层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点也不避讳。”
浑身上下打着绷带的达里安举着手中的杯子，摇头晃脑的跟身边的阿基森阴阳怪气。
阿基森瞥了他一眼，自顾自转动着手腕，没去理会达里安无聊的恶趣味。
杯子里的液体随着他手部的动作旋转着，轻巧而精准的擦过杯壁,在温暖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好看的光泽。
阿尔文翻了个白眼，同样懒得搭理达里安的挤眉弄眼。
自从他和西尔维娅的关系被大家知道以后，尤其是在刚开始的那阵子，他每天都要面对无数类似的调侃。
最初的时候可能还会有所在意，但到现在为止经历了那么多次，他也早就磨练出了一副能做到置若罔闻的厚脸皮。
人就是这样，如果关系好到一定程度,你越是表现的容易害羞和在意，那他们就越想逗你。
阿尔文走到桌边,拿起一个已经已经倒满的杯子，举到鼻子前嗅了嗅。
但出乎预料的是，他并没有闻到自己想象中的浓郁酒香，反而被鲜明的水果味道缠绕住了鼻尖。
他惊讶的挑了挑眉毛。
“居然是果汁吗？看这个颜色我还以为是酒来着。”
阿尔文一屁股坐在凯文身旁，仰头将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
味道酸酸甜甜的，仔细想想也确实好久没喝过了。
凯文细致的咀嚼着口中的蛋糕，直到把食物吞咽下去后才动作优雅的擦了擦嘴角，开口道：
“这种话你也就现在说说了，你们什么习惯我还不清楚吗？就算真给你们准备好酒，到头来不还是谁也不喝，全浪费了。”
阿尔文闻言嘿嘿一笑，没接话。
凯文说的很对，他确实是那种滴酒不沾的人。
就算平常叫嚣的再怎么欢实，但凡真的把酒端到他面前，他也绝对不会抿上哪怕一口。
并非不能喝，而是限制着自己不去喝。
毕竟亚登大陆的酿酒工艺并不算很发达，所酿造出来的酒液度数普遍偏低，以职业者的体质想要喝的烂醉如泥不是什么容易事。
可作为一个游走在死亡与阴影边缘的刺客,阿尔文则认为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是十分必要的事情。
不仅仅是他，达里安、阿基森甚至凯文，或者说每个能达到六阶以上，有自己追求的职业者或多或少都会养成这个习惯。
酒精不只会影响思维的流畅度和清晰度，还会暂时降低人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这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接受的削弱。
至于那些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低阶职业者，他们所处的环境还不足以支持他们考虑这些事，自然今朝有酒今朝醉。
跳过这个聚会中的小小插曲，阿尔文随口问了凯文一句：
“教宗阁下没来？”
“没，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凯文单手握拳放在嘴前，故意压低了声线。
他清清嗓子，尽力伪装出谢尔顿的声音。
“你们第四教区自己的聚会，我去干什么？你和阿尔文还好说，别人怎么办？只要我往那里一坐，他们今天晚上就别想玩的尽兴了。”
“学的这么像？”
阿尔文没忍住乐出了声，随即严肃的咳嗽两声，很是认同的点点脑袋。
“咳咳,但是这话没什么问题,虽然教宗阁下平常挺和蔼的，但身份还是会让人心怀敬畏吧。”
“是啊。”
凯文的目光投向礼堂的中央，那里扎堆聚集着很多人，清一色的女性教会职员。
有圣职者、有调查员、有研究员、也有圣骑士。
她们把西尔维娅围在中间，对她的关心几乎无微不至，像是在撸猫一样，颇有几分把她当成团宠对待的意思。
凯文的语气中带上了些感慨，“不管怎么说，身处同一环境下的两个人，如果在地位或实力上拉开的太多，不可避免的会感到不自在吧。”
“就像现在的西尔维娅或许可以和其他人这样相处，可她一但成为圣女，其他人真的还能照往常一样对待她吗？”
“……你觉得，这种敬畏真的有必要吗？明明当事者本人都不会在意。”
阿尔文沉默片刻，开口道。
凯文失笑，“这不是必不必要的问题，而是一种习惯。”
“你什么时候对这种问题感兴趣了？”
旁边被达里安骚扰的不胜其烦的阿基森忽然插话进来，兴致勃勃的道，“我可以给你举个例子。”
阿尔文沉默了。
他和凯文对视一眼，齐齐把目光投向脸色僵住的达里安。
而同一时间，阿基森也似乎自知失言似的咳嗽了一声，严肃的板起脸来。
“那个什么，你就是审判所的那个新晋天才吧，我是圣骑士团的团长——”
“行了，别演了。”
阿尔文把空杯子放下，单手撑着脑门叹了口气，“达里安是不是把自己脑补的那些猜测跟你说了？”
“呃……对，就是他。”
阿基森一看瞒不住了，毫不犹豫的把所有黑锅全都推到了达里安身上。
“喂！”达里安大惊失色，“你当初不是这么答应我的！”
阿基森迅速偏开眼神，不去看他。
看着两人的吵闹，凯文不由得揉了揉眉头，“行了行了，小点声。”
“你们两个都是，猜到阿尔文的身份就猜到了嘛，到处乱说干什么？底下的人都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们俩倒分不清了？”
“也没到处说，就是我俩私底下交流了几句。”达里安弱弱的反驳了一句。
凯文瞥了他一眼。
达里安瞬间选择从心，讪笑着双手举起，摆出一副投降的样子。
“好了，这事就这样吧。”
最后还是阿尔文站出来打圆了场，黑刀在第四教区连着活跃好几年，被高层猜出身份来也无可厚非，只要死亡律法的事情别暴露，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顿了顿，接着阿基森的话题继续往下说。
“讲讲你说的那个例子？”
“啊……？哦。”阿基森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就是……你应该见过养宠物的人吧？”
“当然，怎么了？”
“那你调查过宠物市场的价格吗？”阿基森追问。
阿尔文一怔，“这我还真没有，我闲的没事去查这玩意干什么？”
“你看啊。”
阿基森清了清喉咙，“实际上，在宠物市场上，同种宠物的贩卖价格是异常两极分化的。”
“那些能被贵族看上的，所谓‘血脉纯种’的普通动物，甚至能比鸡肋一些的魔物幼崽卖出还高的价格。”
“但实际上，这些宠物和他们被养在平民家里的远亲本质上还是同一个物种，并且习性也十分相近。”
“所以你觉得，这些宠物们所谓的血脉高贵与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阿基森看向阿尔文，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它们本不会给自己划分阶层，真正把它们划分开的，是人啊。”
“……”
阿尔文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他想了一会儿，才回应道：
“你的意思是，人类在面对比自己地位要高的人时会下意识的保持尊敬，也是出于这种自我划分的心态？”
阿基森继续微笑着，没有说话，显得高深莫测。
但旁边正看他不爽的达里安可不给他装高人的机会，“别听阿基森胡扯，这肯定又是他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儿琢磨出来的歪理，他自己怎么可能闲的没事去关心宠物。”
“谁说的？”阿基森一拍大腿，当即开始嘴硬，“我就不能考虑考虑这种问题？”
“是吗？”
达里安眉毛一挑，右胳膊肘支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那咱俩赌点什么？你继续往下讲讲，讲得出来算我输。”
“哎，你这人。”阿基森不乐意了，“怎么抬杠呢你？”
两人立刻吵闹起来，言语间净是对对方的冷嘲热讽。
阿尔文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旁边同样苦笑着的凯文。
“我们来说我们的事吧，之前老爷子应该去单独跟你谈了，说了什么？”
“关于圣女选任的流程，还有第四教区舆论造势的方向。”
凯文沉吟片刻，“说实话，我觉得根本用不着造势，只要正常的公布消息，西尔维娅就足够得到绝大部分人的支持了。”
“还是稍微说一下吧。”阿尔文杵着下巴思忖半晌，“可以着重在和邪教徒的意志对抗上做文章。”
“放心，这种事我会交给专业的人去办。”
凯文微微一笑，“我这个外行不会乱插手的。”
“嗯……还有就是，我觉得你可能得找个机会跟教宗阁下单独谈谈。”
“怎么了？”阿尔文眉头一皱。
他确实有这个想法，但那也是基于米切尔的异样才衍生出来的，凯文又为什么会这么说？
凯文压低了声音，“这件事和雾海那边有点关系，我不太方便说，具体的还是要你和教宗阁下亲自交流。”
“雾海……”
阿尔文的眼珠转了转，没有任何意外的联想到了前阵子伤亡数据堪称诡异的攻略战斗，随即轻轻颔首。
“我明白了，明天我会找个时间和老爷子聊聊。”
浑身上下打着绷带的达里安举着手中的杯子，摇头晃脑的跟身边的阿基森阴阳怪气。
阿基森瞥了他一眼，自顾自转动着手腕，没去理会达里安无聊的恶趣味。
杯子里的液体随着他手部的动作旋转着，轻巧而精准的擦过杯壁,在温暖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好看的光泽。
阿尔文翻了个白眼，同样懒得搭理达里安的挤眉弄眼。
自从他和西尔维娅的关系被大家知道以后，尤其是在刚开始的那阵子，他每天都要面对无数类似的调侃。
最初的时候可能还会有所在意，但到现在为止经历了那么多次，他也早就磨练出了一副能做到置若罔闻的厚脸皮。
人就是这样，如果关系好到一定程度,你越是表现的容易害羞和在意，那他们就越想逗你。
阿尔文走到桌边,拿起一个已经已经倒满的杯子，举到鼻子前嗅了嗅。
但出乎预料的是，他并没有闻到自己想象中的浓郁酒香，反而被鲜明的水果味道缠绕住了鼻尖。
他惊讶的挑了挑眉毛。
“居然是果汁吗？看这个颜色我还以为是酒来着。”
阿尔文一屁股坐在凯文身旁，仰头将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
味道酸酸甜甜的，仔细想想也确实好久没喝过了。
凯文细致的咀嚼着口中的蛋糕，直到把食物吞咽下去后才动作优雅的擦了擦嘴角，开口道：
“这种话你也就现在说说了，你们什么习惯我还不清楚吗？就算真给你们准备好酒，到头来不还是谁也不喝，全浪费了。”
阿尔文闻言嘿嘿一笑，没接话。
凯文说的很对，他确实是那种滴酒不沾的人。
就算平常叫嚣的再怎么欢实，但凡真的把酒端到他面前，他也绝对不会抿上哪怕一口。
并非不能喝，而是限制着自己不去喝。
毕竟亚登大陆的酿酒工艺并不算很发达，所酿造出来的酒液度数普遍偏低，以职业者的体质想要喝的烂醉如泥不是什么容易事。
可作为一个游走在死亡与阴影边缘的刺客,阿尔文则认为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是十分必要的事情。
不仅仅是他，达里安、阿基森甚至凯文，或者说每个能达到六阶以上，有自己追求的职业者或多或少都会养成这个习惯。
酒精不只会影响思维的流畅度和清晰度，还会暂时降低人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这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接受的削弱。
至于那些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低阶职业者，他们所处的环境还不足以支持他们考虑这些事，自然今朝有酒今朝醉。
跳过这个聚会中的小小插曲，阿尔文随口问了凯文一句：
“教宗阁下没来？”
“没，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凯文单手握拳放在嘴前，故意压低了声线。
他清清嗓子，尽力伪装出谢尔顿的声音。
“你们第四教区自己的聚会，我去干什么？你和阿尔文还好说，别人怎么办？只要我往那里一坐，他们今天晚上就别想玩的尽兴了。”
“学的这么像？”
阿尔文没忍住乐出了声，随即严肃的咳嗽两声，很是认同的点点脑袋。
“咳咳,但是这话没什么问题,虽然教宗阁下平常挺和蔼的，但身份还是会让人心怀敬畏吧。”
“是啊。”
凯文的目光投向礼堂的中央，那里扎堆聚集着很多人，清一色的女性教会职员。
有圣职者、有调查员、有研究员、也有圣骑士。
她们把西尔维娅围在中间，对她的关心几乎无微不至，像是在撸猫一样，颇有几分把她当成团宠对待的意思。
凯文的语气中带上了些感慨，“不管怎么说，身处同一环境下的两个人，如果在地位或实力上拉开的太多，不可避免的会感到不自在吧。”
“就像现在的西尔维娅或许可以和其他人这样相处，可她一但成为圣女，其他人真的还能照往常一样对待她吗？”
“……你觉得，这种敬畏真的有必要吗？明明当事者本人都不会在意。”
阿尔文沉默片刻，开口道。
凯文失笑，“这不是必不必要的问题，而是一种习惯。”
“你什么时候对这种问题感兴趣了？”
旁边被达里安骚扰的不胜其烦的阿基森忽然插话进来，兴致勃勃的道，“我可以给你举个例子。”
阿尔文沉默了。
他和凯文对视一眼，齐齐把目光投向脸色僵住的达里安。
而同一时间，阿基森也似乎自知失言似的咳嗽了一声，严肃的板起脸来。
“那个什么，你就是审判所的那个新晋天才吧，我是圣骑士团的团长——”
“行了，别演了。”
阿尔文把空杯子放下，单手撑着脑门叹了口气，“达里安是不是把自己脑补的那些猜测跟你说了？”
“呃……对，就是他。”
阿基森一看瞒不住了，毫不犹豫的把所有黑锅全都推到了达里安身上。
“喂！”达里安大惊失色，“你当初不是这么答应我的！”
阿基森迅速偏开眼神，不去看他。
看着两人的吵闹，凯文不由得揉了揉眉头，“行了行了，小点声。”
“你们两个都是，猜到阿尔文的身份就猜到了嘛，到处乱说干什么？底下的人都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们俩倒分不清了？”
“也没到处说，就是我俩私底下交流了几句。”达里安弱弱的反驳了一句。
凯文瞥了他一眼。
达里安瞬间选择从心，讪笑着双手举起，摆出一副投降的样子。
“好了，这事就这样吧。”
最后还是阿尔文站出来打圆了场，黑刀在第四教区连着活跃好几年，被高层猜出身份来也无可厚非，只要死亡律法的事情别暴露，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顿了顿，接着阿基森的话题继续往下说。
“讲讲你说的那个例子？”
“啊……？哦。”阿基森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就是……你应该见过养宠物的人吧？”
“当然，怎么了？”
“那你调查过宠物市场的价格吗？”阿基森追问。
阿尔文一怔，“这我还真没有，我闲的没事去查这玩意干什么？”
“你看啊。”
阿基森清了清喉咙，“实际上，在宠物市场上，同种宠物的贩卖价格是异常两极分化的。”
“那些能被贵族看上的，所谓‘血脉纯种’的普通动物，甚至能比鸡肋一些的魔物幼崽卖出还高的价格。”
“但实际上，这些宠物和他们被养在平民家里的远亲本质上还是同一个物种，并且习性也十分相近。”
“所以你觉得，这些宠物们所谓的血脉高贵与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阿基森看向阿尔文，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它们本不会给自己划分阶层，真正把它们划分开的，是人啊。”
“……”
阿尔文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他想了一会儿，才回应道：
“你的意思是，人类在面对比自己地位要高的人时会下意识的保持尊敬，也是出于这种自我划分的心态？”
阿基森继续微笑着，没有说话，显得高深莫测。
但旁边正看他不爽的达里安可不给他装高人的机会，“别听阿基森胡扯，这肯定又是他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儿琢磨出来的歪理，他自己怎么可能闲的没事去关心宠物。”
“谁说的？”阿基森一拍大腿，当即开始嘴硬，“我就不能考虑考虑这种问题？”
“是吗？”
达里安眉毛一挑，右胳膊肘支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那咱俩赌点什么？你继续往下讲讲，讲得出来算我输。”
“哎，你这人。”阿基森不乐意了，“怎么抬杠呢你？”
两人立刻吵闹起来，言语间净是对对方的冷嘲热讽。
阿尔文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旁边同样苦笑着的凯文。
“我们来说我们的事吧，之前老爷子应该去单独跟你谈了，说了什么？”
“关于圣女选任的流程，还有第四教区舆论造势的方向。”
凯文沉吟片刻，“说实话，我觉得根本用不着造势，只要正常的公布消息，西尔维娅就足够得到绝大部分人的支持了。”
“还是稍微说一下吧。”阿尔文杵着下巴思忖半晌，“可以着重在和邪教徒的意志对抗上做文章。”
“放心，这种事我会交给专业的人去办。”
凯文微微一笑，“我这个外行不会乱插手的。”
“嗯……还有就是，我觉得你可能得找个机会跟教宗阁下单独谈谈。”
“怎么了？”阿尔文眉头一皱。
他确实有这个想法，但那也是基于米切尔的异样才衍生出来的，凯文又为什么会这么说？
凯文压低了声音，“这件事和雾海那边有点关系，我不太方便说，具体的还是要你和教宗阁下亲自交流。”
“雾海……”
阿尔文的眼珠转了转，没有任何意外的联想到了前阵子伤亡数据堪称诡异的攻略战斗，随即轻轻颔首。
“我明白了，明天我会找个时间和老爷子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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