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中帝
成霖三人进了宫门，踏着平整的青砖，往空旷广场正中的正殿走去。
“本来一脚油门的事儿，非让人多走几百米，真是闲得蛋疼。”
成霖骂骂咧咧地阔步走着，丝毫不理会不远处巡逻站岗的卫兵递来的不爽目光。
王孟遥和李诺第一次进“中帝宫”，颇感新奇，左右看个不停。
“师父，中帝大人的家好大呀，她家里人很多吗？”
“她家里……应该没什么人了吧。”
“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凶不凶啊？”
这个问题倒把成霖难住了，他想了一会儿，答道：“你要说她不凶吧，这也不现实，作为五方鬼帝之首、公司大半职权部门的实际掌控者，她若缺少威严，确实难以服众。但你要说她凶吧，嗯……说实话，她也没那个天分。”
“诶？凶还需要天分吗？”
“那你凶一个给我看看。”
“嗯……唔……我不会呀……”
“就是说呀。”
“诶？不对啊。”成霖反应过来，又反问道：“你不认识她？”
“不认识啊。”
“没道理啊，明明是她走着后门，死乞白赖地把你扔给我的，你怎么能不认识她呢？”成霖不留情面地揶揄道。
“唔……李诺也不清楚。”李诺委屈说道。
王孟遥不忿道：“李诺别理他，你师父这就是得便宜卖乖，收获了咱俩这么给力的搭档，还一天天挑三拣四的。我呸！”
成霖笑道：“是是是，在这小小的冥界，竟能同时收获卧龙凤雏二位人才，我真应该放点儿礼花庆祝一下。”
三人谈笑间走到正殿台阶下，看到两名御前卫正手按剑柄而立，御前卫看到成霖，施礼道：“成霖大人，久违了，陛下已等候您多时。”
“周天，周地。好久不见啊。”成霖走过去搭着他俩肩膀，熟络地打听道：“我说，你哥俩知不知道她这次叫我来做什么？”
周天道：“陛下深意，不是末将能多嘴的。”
“嗨！我就想问问是不是又让我收拾什么烂摊子，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周地道：“大人且放宽心，陛下何时让您难做过？”
“啊……我想想啊。”成霖仰头望天，作认真追忆状，一边掰着指头，一边计算道：“上一次，和上上次，以及上上上次，还有……”
“大人。您还是快进去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逃不过的。”周天笑着打断他，说道。
成霖叹了口气，向二侍卫施了施礼，道：“行了行了，我们去了。”
“这二位是和您一起的吗？”
“是。此乃我的卧龙与凤雏。”成霖说罢，自顾自往台阶上走去。
周天、周地闻言，向王孟遥和李诺抱拳道：“幸会。二位请进吧。”
二人还礼，随着成霖往上走去。
王孟遥好奇道：“这御前亲卫反而更通情达理些。”
“无他，相熟而已。他们知道我是谁，是啥样个人，以及我有啥本事，仅此而已。所谓人情社会，就是只有当别人认识你、认可你、需要你，你才有价值。”
他叹一口气，似乎不自主地想起了生前的些许破事，续道：“倘若无人赏识，即便再有能力的人，终其一生，也得不到登台一鸣的机会。”
李诺听得一懂半懂，却接话道：“没事的，师父，李诺嗓门大，站在台下也能嗷嗷叫，吓他们一跳。”
成霖闻言一怔，随即笑道：“你在台上叫，是献艺。在台下叫，那是狗吠。”
王孟遥嫌弃地叫道：“太势利了啊！成哥！”
“你看，这不就吠上了。”
“……”
三人争嘴间，已走到正殿大门前。
红柱白砖的大殿之中，并无琐碎陈设，正前高台之上一张古木书案，桌后是涂了金漆的龙椅，宽绰的龙椅之上却堆满了许多柔软的靠枕和坐垫。椅后是一扇屏风，屏风之上所绘，乃是现任五方鬼帝的画像。
可那龙椅之上此刻却是空的，中帝并不在位。
成霖正自疑惑，却听李诺问道：“师父，你看那屏风上，画了五个人诶，可是最中间的那个人好矮呀，好像比李诺还要矮呢。”
“是啊。”王孟遥也附和道：“四个魁梧凶悍的人中间，画了一个小书童，这画面感好不协调啊。”
成霖心中好笑，却故作不解语气道：“哦？确实哈，我都没发现。诶，你们说，为啥独独她这么矮呢？”
“当然是因为她不好好吃饭呀。”李诺抢道：“肯定是经常挑食，又爱吃垃圾食品，所以才长不高。”
成霖闻言笑出声来，赞许道：“有道理有道理，若见到她，你一定要好好劝劝她。”
三人正自扯淡，却听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气道：“让让！让让！挡着门做什么？”
三人回头，说话之人是一个书童打扮的小女孩。十来岁的年纪，粉嘟嘟的小脸上稚气未消，此刻却把一双眉毛皱成了大人的模样。
李诺一见之下，当先惊诧道：“诶？你是屏风上的那个‘矮冬瓜’？”
“矮冬瓜”手中正端着一碗泡面，疑惑地看着他，反问：“什么矮冬瓜？”
李诺不答，却指着她手里的泡面说道：“师父你看，我说对了吧，她就是因为吃这种垃圾食品，所以才长不高。”
“矮冬瓜”闻言，气道：“你说谁矮！你很高吗？你这个‘矮西瓜’。”
“我比你高半个头呢，优势显著。”
“你别踮脚啊！”
王孟遥看了眼沉默偷笑的成霖，心中大概有了思量，便拉了拉李诺衣服，轻声道：“李诺，别闹了。”
“可是可是，孟遥姐姐，泡面真的没有营养的，而且她吃的还是老坛酸菜的。”
“要你管！我就喜欢！”
“喜欢当矮冬瓜？”
“啊啊啊啊！”“矮冬瓜”咿咿呀呀地狂怒叫道：“成霖！你说！我真的是个冬瓜吗？”
成霖垂首止笑，抚胸施礼地正色道：“回中帝大人的话，您和冬瓜这种东西一点关系也没有，因为卑职平生从未见过有如您这般威武雄壮的冬瓜。”
“中……中帝……大人。”刹那间，李诺小小的脑袋里萌生出预感：自己的职业生涯或将于今日戛然而止。
王孟遥给了成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他不明白后者为什么如此乐于给自己的徒弟挖坑。
“成霖！这个‘矮西瓜’是谁？为何对寡人如此不敬？”
“啊？陛下竟然不认识他吗？”成霖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应该认识吗？”中帝迟疑问道。
成霖一边观察的她的反应，一边道：“他就是李诺啊，我新收的徒弟。”
“他就是……”中帝一怔，又看了看李诺，尴尬一笑，说道：“既然是你徒弟，那就算自己人了，无妨无妨，这个……冬瓜嘛，我平时也很喜欢吃的。”
成霖挑了挑眉毛，将心中重重疑惑暂且按下，没再接话。伸手将中帝手中的桶装泡面接了过来。
“陛下，我帮您接水。”
中帝点了点头，负手走到高台上坐下，看了眼在饮水机旁拆料包的成霖，又看向正轻声安慰着李诺的王孟遥，问道：“这位妹妹眼生，也是你徒弟？”
“回陛下，她是我的新任接待员，叫王孟遥。”
王孟遥上前施礼。“见过中帝大人。”
“嗯嗯，好说好说。”中帝顿了顿，又向成霖说道：“小成啊，其实你不必这么兴师动众地把大家都叫来，这次召你进宫，也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成霖从侧面上了高台，将加好开水的泡面小心翼翼地放在案上，回话道：“陛下交代的事，不管大事小事，在卑职心中那都是一等一重要之事。”
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中帝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拿起案上的一份牛皮纸档案，压在了泡面桶上。
“3分钟20秒，泡面注水后的最佳食用时间。”中帝看了看腕上的儿童手表，一脸严肃地说道。
成霖向台下二人一摊手，称赞道：“呐。这个就叫专业。”
二人闻言，点头不已。
“说正事，有一个搁置蛮久的回收任务，由于……种种原因吧，一直放在我这儿，想让你去解决一下。”
成霖闻言，蹙眉问道：“陛下，这种正常的业务工作，您直接移交给一殿办公室就行了呀，他们自会往下游分配的，哪还需要您亲自过问呢？哦……还是说……这个任务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中帝仰头瞪他，气道：“小霖子，有时候我很讨厌你的这种鬼机灵。”
成霖立正垂首，赔笑道：“为了能给陛下分忧一二，卑职不敢过于愚钝。”
“你少来。”中帝眯眼望他，问道：“我要是不告诉你呢？”
“卑职能力有限，若不能尽知前因，恐难以将差事做得圆满。若辜负陛下信任，卑职将无地自容。”
中帝双手抱胸，气呼呼地想了一会儿，然后鼓腮道：“还剩1分40秒，等面泡好了再说。”
成霖无奈，只得静立一旁等候。
还剩10秒钟的时候，在三人的注视下，中帝开始读表倒计时：“10，9，8……2，1，0！封印解除！”
她欢呼着，一把掀开压泡面的档案袋，甩手扔进了成霖怀里，下一秒，热腾腾的泡面已由塑料叉子送进了嘴里。
成霖接住档案袋，心中一动，迟疑问道：“这个……不会就是任务的档案吧？”
中帝嘴里“呼噜噜”地吸着面，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成霖无奈，看着手中档案袋道：“呵，是有些年头了，都包浆了，我看看哈，日期是……崇祯一十三年冬，哦，崇祯……诶！？崇祯！？……明、明朝的！！！？陛下！这、这、这个……”
中帝咬断面条，埋着头，故作镇定地说道：“少、少见多怪吧你，这个……时光漫漫，有些许沧海遗珠也是平常事情。”
台下，王、李二人尽是听得张口结舌。
成霖把档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皱眉道：“陛下，您这‘遗珠’上为何有这么重的红烧牛肉加老坛酸菜的味儿啊？恕卑职冒昧，您不会是一直拿它盖泡面吧？好家伙！把这档案袋都腌入味儿了都。”
中帝见事情败露，不由得紧张起来。
“不是的不是的！虽然这份档案的重量、大小、厚度都非常适合压泡面，额……”
成霖点点头，附和道：“不错，而且这上面被浸染的浓郁味道，就如同紫砂壶中的‘茶山’一般，已然达到了‘无面也含三分香’的境界。”
“对呀对呀！简直就是压盖极品、泡面伴侣、锁住香味的神器啊，比什么‘电纸书’之类的‘牛马’强太多啦。”中帝兴奋地点评道：“不错嘛，小成霖，你还是蛮识货的嘛。”
成霖歪嘴一笑，也不接话，就斜眼看着中帝。
中帝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弱弱道：“那个……当时已经做过‘冷藏’处理了，应该……还来得及吧……”
台下的王孟遥听不下去了，摇头道：“陛下，请恕我直言。亡灵在忘川河里这么长时间，即便‘房间’已做过‘冷藏’处理，也是难保万无一失的，何况明朝时期，公司……不，地府的‘冷藏’技术并不完善，恐怕……”
“恐怕其中的亡灵，要么早已魂飞魄散了，要么便已然堕落成了难以想象的怪物了。”成霖接话道。
“唉——人命关天，怎能如此因公废私呢。”李诺摇了摇头，莫名老成地接了一句。
“不是不是！”中帝略带哭腔地辩解道：“这是上代中帝留下来的烂摊子啊，那个死老头，拿这档案垫桌脚来着，生生垫了好几百年呢。我也是前一阵子才发现的，但又怕拿出来大家骂我，我就想着过两天再说吧，于是明日复明日，就这样，拖到了现在……”
“拖到现在您就不用挨骂了？啊？”成霖歪着头反问。
中帝急得哭出声来，抓着成霖衣角哀求道：“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贪玩懒政了，拖延症的毛病我也会改的。小霖霖，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处理好，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要是传到‘酆都大帝’耳朵里，我的屁股会被打开花的！”
成霖蹙眉看着满眼泪花的中帝，黑着脸叹了口气，无言地走下了高台。
“孟遥、李诺，咱们走。”
中帝见状，急道：“诶？你们去哪啊？”
成霖没有停步，也没回头，只扬了扬手中的档案袋，不耐烦地答话道：“还能去哪？当然是去忘川河里给您老人家擦屁股呀！”
中帝破涕为笑，开心道：“好好好！快去吧，等你的好消息哦。”
成霖走到门口，想到了什么，回头又道：“陛下，这件事做完，您可是要欠我一份人情的。”
“嗯，我知道呀。以前的不也都欠着呢嘛。”
“亏您还知道……”成霖白她一眼，续道：“但这次不同，这一次的人情您是要还的。”
“诶？”中帝疑惑道：“这么过分？”
成霖：“……”
“本来一脚油门的事儿，非让人多走几百米，真是闲得蛋疼。”
成霖骂骂咧咧地阔步走着，丝毫不理会不远处巡逻站岗的卫兵递来的不爽目光。
王孟遥和李诺第一次进“中帝宫”，颇感新奇，左右看个不停。
“师父，中帝大人的家好大呀，她家里人很多吗？”
“她家里……应该没什么人了吧。”
“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凶不凶啊？”
这个问题倒把成霖难住了，他想了一会儿，答道：“你要说她不凶吧，这也不现实，作为五方鬼帝之首、公司大半职权部门的实际掌控者，她若缺少威严，确实难以服众。但你要说她凶吧，嗯……说实话，她也没那个天分。”
“诶？凶还需要天分吗？”
“那你凶一个给我看看。”
“嗯……唔……我不会呀……”
“就是说呀。”
“诶？不对啊。”成霖反应过来，又反问道：“你不认识她？”
“不认识啊。”
“没道理啊，明明是她走着后门，死乞白赖地把你扔给我的，你怎么能不认识她呢？”成霖不留情面地揶揄道。
“唔……李诺也不清楚。”李诺委屈说道。
王孟遥不忿道：“李诺别理他，你师父这就是得便宜卖乖，收获了咱俩这么给力的搭档，还一天天挑三拣四的。我呸！”
成霖笑道：“是是是，在这小小的冥界，竟能同时收获卧龙凤雏二位人才，我真应该放点儿礼花庆祝一下。”
三人谈笑间走到正殿台阶下，看到两名御前卫正手按剑柄而立，御前卫看到成霖，施礼道：“成霖大人，久违了，陛下已等候您多时。”
“周天，周地。好久不见啊。”成霖走过去搭着他俩肩膀，熟络地打听道：“我说，你哥俩知不知道她这次叫我来做什么？”
周天道：“陛下深意，不是末将能多嘴的。”
“嗨！我就想问问是不是又让我收拾什么烂摊子，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周地道：“大人且放宽心，陛下何时让您难做过？”
“啊……我想想啊。”成霖仰头望天，作认真追忆状，一边掰着指头，一边计算道：“上一次，和上上次，以及上上上次，还有……”
“大人。您还是快进去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逃不过的。”周天笑着打断他，说道。
成霖叹了口气，向二侍卫施了施礼，道：“行了行了，我们去了。”
“这二位是和您一起的吗？”
“是。此乃我的卧龙与凤雏。”成霖说罢，自顾自往台阶上走去。
周天、周地闻言，向王孟遥和李诺抱拳道：“幸会。二位请进吧。”
二人还礼，随着成霖往上走去。
王孟遥好奇道：“这御前亲卫反而更通情达理些。”
“无他，相熟而已。他们知道我是谁，是啥样个人，以及我有啥本事，仅此而已。所谓人情社会，就是只有当别人认识你、认可你、需要你，你才有价值。”
他叹一口气，似乎不自主地想起了生前的些许破事，续道：“倘若无人赏识，即便再有能力的人，终其一生，也得不到登台一鸣的机会。”
李诺听得一懂半懂，却接话道：“没事的，师父，李诺嗓门大，站在台下也能嗷嗷叫，吓他们一跳。”
成霖闻言一怔，随即笑道：“你在台上叫，是献艺。在台下叫，那是狗吠。”
王孟遥嫌弃地叫道：“太势利了啊！成哥！”
“你看，这不就吠上了。”
“……”
三人争嘴间，已走到正殿大门前。
红柱白砖的大殿之中，并无琐碎陈设，正前高台之上一张古木书案，桌后是涂了金漆的龙椅，宽绰的龙椅之上却堆满了许多柔软的靠枕和坐垫。椅后是一扇屏风，屏风之上所绘，乃是现任五方鬼帝的画像。
可那龙椅之上此刻却是空的，中帝并不在位。
成霖正自疑惑，却听李诺问道：“师父，你看那屏风上，画了五个人诶，可是最中间的那个人好矮呀，好像比李诺还要矮呢。”
“是啊。”王孟遥也附和道：“四个魁梧凶悍的人中间，画了一个小书童，这画面感好不协调啊。”
成霖心中好笑，却故作不解语气道：“哦？确实哈，我都没发现。诶，你们说，为啥独独她这么矮呢？”
“当然是因为她不好好吃饭呀。”李诺抢道：“肯定是经常挑食，又爱吃垃圾食品，所以才长不高。”
成霖闻言笑出声来，赞许道：“有道理有道理，若见到她，你一定要好好劝劝她。”
三人正自扯淡，却听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气道：“让让！让让！挡着门做什么？”
三人回头，说话之人是一个书童打扮的小女孩。十来岁的年纪，粉嘟嘟的小脸上稚气未消，此刻却把一双眉毛皱成了大人的模样。
李诺一见之下，当先惊诧道：“诶？你是屏风上的那个‘矮冬瓜’？”
“矮冬瓜”手中正端着一碗泡面，疑惑地看着他，反问：“什么矮冬瓜？”
李诺不答，却指着她手里的泡面说道：“师父你看，我说对了吧，她就是因为吃这种垃圾食品，所以才长不高。”
“矮冬瓜”闻言，气道：“你说谁矮！你很高吗？你这个‘矮西瓜’。”
“我比你高半个头呢，优势显著。”
“你别踮脚啊！”
王孟遥看了眼沉默偷笑的成霖，心中大概有了思量，便拉了拉李诺衣服，轻声道：“李诺，别闹了。”
“可是可是，孟遥姐姐，泡面真的没有营养的，而且她吃的还是老坛酸菜的。”
“要你管！我就喜欢！”
“喜欢当矮冬瓜？”
“啊啊啊啊！”“矮冬瓜”咿咿呀呀地狂怒叫道：“成霖！你说！我真的是个冬瓜吗？”
成霖垂首止笑，抚胸施礼地正色道：“回中帝大人的话，您和冬瓜这种东西一点关系也没有，因为卑职平生从未见过有如您这般威武雄壮的冬瓜。”
“中……中帝……大人。”刹那间，李诺小小的脑袋里萌生出预感：自己的职业生涯或将于今日戛然而止。
王孟遥给了成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他不明白后者为什么如此乐于给自己的徒弟挖坑。
“成霖！这个‘矮西瓜’是谁？为何对寡人如此不敬？”
“啊？陛下竟然不认识他吗？”成霖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应该认识吗？”中帝迟疑问道。
成霖一边观察的她的反应，一边道：“他就是李诺啊，我新收的徒弟。”
“他就是……”中帝一怔，又看了看李诺，尴尬一笑，说道：“既然是你徒弟，那就算自己人了，无妨无妨，这个……冬瓜嘛，我平时也很喜欢吃的。”
成霖挑了挑眉毛，将心中重重疑惑暂且按下，没再接话。伸手将中帝手中的桶装泡面接了过来。
“陛下，我帮您接水。”
中帝点了点头，负手走到高台上坐下，看了眼在饮水机旁拆料包的成霖，又看向正轻声安慰着李诺的王孟遥，问道：“这位妹妹眼生，也是你徒弟？”
“回陛下，她是我的新任接待员，叫王孟遥。”
王孟遥上前施礼。“见过中帝大人。”
“嗯嗯，好说好说。”中帝顿了顿，又向成霖说道：“小成啊，其实你不必这么兴师动众地把大家都叫来，这次召你进宫，也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成霖从侧面上了高台，将加好开水的泡面小心翼翼地放在案上，回话道：“陛下交代的事，不管大事小事，在卑职心中那都是一等一重要之事。”
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中帝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拿起案上的一份牛皮纸档案，压在了泡面桶上。
“3分钟20秒，泡面注水后的最佳食用时间。”中帝看了看腕上的儿童手表，一脸严肃地说道。
成霖向台下二人一摊手，称赞道：“呐。这个就叫专业。”
二人闻言，点头不已。
“说正事，有一个搁置蛮久的回收任务，由于……种种原因吧，一直放在我这儿，想让你去解决一下。”
成霖闻言，蹙眉问道：“陛下，这种正常的业务工作，您直接移交给一殿办公室就行了呀，他们自会往下游分配的，哪还需要您亲自过问呢？哦……还是说……这个任务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中帝仰头瞪他，气道：“小霖子，有时候我很讨厌你的这种鬼机灵。”
成霖立正垂首，赔笑道：“为了能给陛下分忧一二，卑职不敢过于愚钝。”
“你少来。”中帝眯眼望他，问道：“我要是不告诉你呢？”
“卑职能力有限，若不能尽知前因，恐难以将差事做得圆满。若辜负陛下信任，卑职将无地自容。”
中帝双手抱胸，气呼呼地想了一会儿，然后鼓腮道：“还剩1分40秒，等面泡好了再说。”
成霖无奈，只得静立一旁等候。
还剩10秒钟的时候，在三人的注视下，中帝开始读表倒计时：“10，9，8……2，1，0！封印解除！”
她欢呼着，一把掀开压泡面的档案袋，甩手扔进了成霖怀里，下一秒，热腾腾的泡面已由塑料叉子送进了嘴里。
成霖接住档案袋，心中一动，迟疑问道：“这个……不会就是任务的档案吧？”
中帝嘴里“呼噜噜”地吸着面，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成霖无奈，看着手中档案袋道：“呵，是有些年头了，都包浆了，我看看哈，日期是……崇祯一十三年冬，哦，崇祯……诶！？崇祯！？……明、明朝的！！！？陛下！这、这、这个……”
中帝咬断面条，埋着头，故作镇定地说道：“少、少见多怪吧你，这个……时光漫漫，有些许沧海遗珠也是平常事情。”
台下，王、李二人尽是听得张口结舌。
成霖把档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皱眉道：“陛下，您这‘遗珠’上为何有这么重的红烧牛肉加老坛酸菜的味儿啊？恕卑职冒昧，您不会是一直拿它盖泡面吧？好家伙！把这档案袋都腌入味儿了都。”
中帝见事情败露，不由得紧张起来。
“不是的不是的！虽然这份档案的重量、大小、厚度都非常适合压泡面，额……”
成霖点点头，附和道：“不错，而且这上面被浸染的浓郁味道，就如同紫砂壶中的‘茶山’一般，已然达到了‘无面也含三分香’的境界。”
“对呀对呀！简直就是压盖极品、泡面伴侣、锁住香味的神器啊，比什么‘电纸书’之类的‘牛马’强太多啦。”中帝兴奋地点评道：“不错嘛，小成霖，你还是蛮识货的嘛。”
成霖歪嘴一笑，也不接话，就斜眼看着中帝。
中帝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弱弱道：“那个……当时已经做过‘冷藏’处理了，应该……还来得及吧……”
台下的王孟遥听不下去了，摇头道：“陛下，请恕我直言。亡灵在忘川河里这么长时间，即便‘房间’已做过‘冷藏’处理，也是难保万无一失的，何况明朝时期，公司……不，地府的‘冷藏’技术并不完善，恐怕……”
“恐怕其中的亡灵，要么早已魂飞魄散了，要么便已然堕落成了难以想象的怪物了。”成霖接话道。
“唉——人命关天，怎能如此因公废私呢。”李诺摇了摇头，莫名老成地接了一句。
“不是不是！”中帝略带哭腔地辩解道：“这是上代中帝留下来的烂摊子啊，那个死老头，拿这档案垫桌脚来着，生生垫了好几百年呢。我也是前一阵子才发现的，但又怕拿出来大家骂我，我就想着过两天再说吧，于是明日复明日，就这样，拖到了现在……”
“拖到现在您就不用挨骂了？啊？”成霖歪着头反问。
中帝急得哭出声来，抓着成霖衣角哀求道：“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贪玩懒政了，拖延症的毛病我也会改的。小霖霖，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处理好，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要是传到‘酆都大帝’耳朵里，我的屁股会被打开花的！”
成霖蹙眉看着满眼泪花的中帝，黑着脸叹了口气，无言地走下了高台。
“孟遥、李诺，咱们走。”
中帝见状，急道：“诶？你们去哪啊？”
成霖没有停步，也没回头，只扬了扬手中的档案袋，不耐烦地答话道：“还能去哪？当然是去忘川河里给您老人家擦屁股呀！”
中帝破涕为笑，开心道：“好好好！快去吧，等你的好消息哦。”
成霖走到门口，想到了什么，回头又道：“陛下，这件事做完，您可是要欠我一份人情的。”
“嗯，我知道呀。以前的不也都欠着呢嘛。”
“亏您还知道……”成霖白她一眼，续道：“但这次不同，这一次的人情您是要还的。”
“诶？”中帝疑惑道：“这么过分？”
成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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