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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乱起

    队伍在距赵鹏二十里的地方修整。他们的卫星电话在一天前突然失去了信号,与外界失去了联系。除非恢复通信,否则他们只能依靠原始的方法走出这片山脉。王靖在这时体现了她的价值。她被几名军人保护着在前带路。如果不是因为她方向感极好,只怕队伍现在还不知在哪兜圈子呢!

    众人的食物和水都已经告罄,每个人又饥饿又疲惫。而王靖被李康平特别照顾多分了几份食物和水,因此她更加明白了“价值”的意义。在她眼里,价值就是不会被抛弃,价值就是获得更多的资源。

    她扭头,视线仿佛穿过人群看到队伍后面疲倦的木萱。赵鹏两三天都没出现了,没有人给她撑腰,她又不像自己还能认路,所以她现在是没有价值的,即使落到了队伍末尾也无人关心。

    她收回目光,把手中多出来的食物分了一份给身边的军人。她需要他们的保护,才能让自己更有价值。

    断水断粮的众人先是和组长要,又被有心人煽动找到队长,最终闹到了李康平面前。众人把李康平团团围住,要他给个说法。李康平说已经派人去接应物资,人马上就回来了,可是依然无法安抚众人。

    不断的有人叫嚣“没有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要不是你把我们诓下山,说不定现在水退了我们已经回家了。”

    “现在又没水又没食物,接下来的路我们怎么走?”

    “你们说有物资就有物资啊。”

    “上面发多少物资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把我们的东西贪了?”

    ……

    李康平听了还好,他手下的几个年轻战士不干了:“我们每天同吃同住,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多吃哪怕一口食物了?”

    “哪次不是我们在前探路?”

    “最苦最累的活不一直是我们在干?”

    秦东亮几人混在人群里看热闹。从组长董建安嘴里听到队伍和外界失去联络时,秦东亮就动了心思,闹一闹虽然没什么好处,但是也没坏处不是吗?还可以看看有多少人愿意听李康平的。因此他带人混在队伍里,不着痕迹地煽风点火。听到李康平说已经派人去接应物资,他一下就想到失踪了两天的赵鹏几人身上。“原来去接应物资了。”他摸摸下巴上长出的扎人的胡子思索着。

    正吵地不可开交,有人喊:“有人来了!”“接应物资的人回来了!”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慢慢走来的三个身影上。

    邝文理三人回到队伍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即使他们并不清楚为什么争吵,只看着对峙的双方,说实话他们的心有些凉。他们领的是炸毁玉山隧道的任务,在安装好炸药炸毁玉山隧道前,他们本有机会撤退的,但是看到还在不断赶来的百姓,他们选择了留下来。此刻,他们抛下自己的战友,每个人都背着不下于自身体重的物资,不到两个小时急行军二十来里路为的是什么?他们为了谁?

    心中积聚着一股气,三个人都又累又饿,很想立刻把身上的物资卸下,他们没有。他们推开伸过来接物资的手,一步步走向人群中央和几个年轻战士对峙的人。

    所过之处人群立刻让出一条道路。

    明明他们只有三个人,明明每个人的脚步沉重,却自带一股千军万马一往无前的气势。

    叫嚣的人没了声音,瑟缩的往后退去。

    他们站定环顾四周,“砰”“砰”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三人放下手中的物资,转身向李康平敬了一个军礼,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邝文理(包栎,冯鑫源)完成任务归队!”

    人群先是一片沉默,接着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好!”李康平虽欣喜他们的归来,可以看到只有三个人心里不由一沉。他命令几名年轻战士清点物资,自己和三人走到一边,听邝文理把情况汇报完,他安排三人先去休息。邝文理三人不动,纷纷请求支援赵鹏。

    李康平看着疲惫地连站立都不稳地三人,“你们先休息,我安排人去接应赵鹏。”

    “我带路。”三人异口同声。

    木萱在后面也看到接应物资归来的三人,但还是没有看到赵鹏。“难道他另有任务?”她向前挤去希望可以听到赵鹏的消息。

    被众人记挂着的赵鹏,在半个小时前摸到了物资前。他先扫向物资编号,没有,大概被压到下面了。顾不了许多,他面向蟒蛇,把物资往肩上一扔,试图慢慢退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安静。

    纠缠中的两头蟒蛇突然没了动静,树林里面奇异地声响也消失了。天地间一片安静。

    赵鹏看着慢慢转头的蟒蛇,心里暗叫一声:“不好。”飞快地转身奔跑。

    周围的一切又都活了过来。

    沉重的物资在赵鹏背上跳跃,仿佛黑白键盘演奏出了S型的乐谱。蟒蛇摩擦地面的“嘶嘶”声,尾巴扫到草木的“噼啪”声,奔跑时的“呼呼”风声,还有他“砰砰”的心跳声……

    时间在此时好像在他身上放缓了速度,跑了许久,或者只有几分钟,此时距离他事先探查好的地点越来越近了。他的速度也渐渐慢下来,他回头什么也没看到。

    刚松一口气,一股腥风从身侧袭来。他猛地一闪,避了过去,迅速地把背上的物资卸了下来,拔足狂奔,本已力竭的他生生跑出来百米冠军的速度。他拔出腰间的手枪,只要扳动扳机,子弹就能射出。

    他几次想回身射击却又没有,他想着不知身在何处的队伍。一边是自己的性命,一边是蟒蛇群受惊后可能对队伍造成的伤害,他罕见的犹豫了。

    但那只是思想上的犹豫,他的速度丝毫未变,他的身体早已替他做出了选择。在悬崖边缘,在他探查好的位置,他纵身一跃。

    风从他耳畔刮过,呼呼作响。

    似曾相识。

    一只巨大的蟒蛇从头顶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