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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惑人心

    杨墨拍了拍脖子撑的老高的杨骁的脑袋,促狭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但正准备进包间时,他被叫住了。

    “小师傅也懂古琴?”

    是清澈的声线,如同山间的溪流,十分悦耳。称呼倒也十分尊重,不过话音中之中的情绪,倒是有些复杂,些许的不服气,以及请指教的意味在场的人,大多都能听出来。

    杨墨的脚步顿了顿脚步,又继续迈开了来,头也没回。

    “杨骁同学,差不多已经可以了吧。”杨墨欲走,可身后的小只却是一把拉住了他。

    回身望过去,杨骁那可怜兮兮的小表情。以及扯着他的手,轻微晃动的动作,宛如一只乞食的小狗。很快,杨骁身边的潘小筱也行动了起来,还给了李一鸣一个眼神......

    在三人的助攻中,在这半推半就的情形下,杨墨一步步下了楼,一点点靠近了琴台处。

    “墨墨什么时候学会的古琴?”叶家的姥爷,看了一眼杨墨的妈,眼中是迷惑和不解。

    姥爷更像是一个发言人,因为另外三老虽是没有说话,但锁定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杨妈的表情也是无比的彷徨,与杨父对视了一眼后,均是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懵。

    在杨墨几人下楼后,一屋子的长辈也彻底坐不住了。将凭栏处视线最好的位置,留给了几位最年长的老人后,便是不顾形象开始到处窜位了。

    当杨墨走到女子身旁时,顾于刚刚的波折,他没好意思开口。

    “姐姐,把你这玩意儿借我大哥用用?”一副社会人的样子,自然不可能是杨骁,只见李一鸣自来熟似的说道。

    “小师傅习琴......”荀静面无表情,心里却是生了些许波澜。她话还没说完呢,杨墨就自己上手了?这么不知礼数的人,还偏偏刚刚大义凛然的说出了那么一番话。

    “不应该啊,仲尼式,五十年以上的杉木,天然生漆,鹿角霜灰胎,大叶紫檀琴轸......你这明明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但为何你的宫音总差那么点意思呢。”

    杨墨嘀嘀咕咕,如同背书般的声音,传到了荀静的耳朵里,令其一震。

    “我明白了,我方便调整一下吗?”杨墨看了一眼身旁,满脸平静,难辨情绪的女子。

    荀静没有说话,面色不显,但手上的动作,却是让杨墨放手施为的意思。

    只见杨墨左手迅速托起了琴身,右手十分熟练地至琴上一拨。“叮叮”

    这一手操作将荀静吓住了,杨墨的动作,有她说不出来的神韵。可第六感告诉她,眼前的小弟弟,在这一刻,充满了杀气。

    与此同时,李一笑和潘小筱二人后背一阵发凉。至于杨骁?则是在心底暗自下定了决心。

    小的包厢里,先前三位议论杨墨的中年人,刚出来,便看到了这一幕。方才的谈笑风生,霎时间便去了,脸上是止不住的凝重。

    “这样便好多了。”不多时,杨墨听着古琴渐渐愉悦起来的声音,他表示,他也满意了。

    “我之前接触更多的,并非梅庵派的《平沙落雁》。”杨墨坦白道。

    “我不介......”荀静本是想说,她不介意杨墨与他奏不一样的曲子。

    古琴并非钢琴,古琴曲严格意义上讲,没有明确的难度划分。当然因为技法不同,肯定会有适合初学者弹奏的琴谱,但并不意味着初学者弹奏的琴谱便低级。鼓琴者,抒臆,听琴者,听心。

    当平沙落雁的曲子,在坊中响起时,荀静麻木了。多年来习琴的自傲,被击的支离破碎。

    松鹤楼内,像是上演了一场大的海市蜃楼。琴音令大部分人都闭上了眼睛,但又同时让他们得见了一副画面。

    太阳将落未落,烟波浩渺的水边,芦苇荡,白沙地,恬静闲适,蒙蒙如霜。排成人字形的大雁们,从天边飞来,在空中徘徊飞旋。起初仅有大胆的几只,降落在了沙地之上。继而仰首与空中的飞翔者,相互鸣叫呼应。接着雁群便一一敛翅飞落。

    雁群,沙岸,碧波,在愈来愈浓的暮色之中渐隐。

    “这便是师父口中所说的,蛊惑人心的琴音吗?”荀静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让自己清醒了过来。看着松鹤楼内陶醉的众人,心情有些复杂。

    在荀静的印象之中,几位师伯一直觉得她的琴音不纯粹,认为她的琴声之中,功利之心过重。由于一些难言之隐,更是强化了某些标签。

    这些事儿这些年来,她的师父虽一直没有告诉她,但她都知道。

    荀静觉得委屈的同时,对于她诸位师伯的意见......

    就如同所有人都在和你讲,你走的这条路是有问题的,认为你的方向都找错了。同时却也没有人告诉你,正确的路在何方,该如何走。

    “广陵派平沙中多吟猱,且无逗,多撞,多退复。撞、退复、吟猱三者结合,所以全曲听来旋律丰满流畅而又华彩柔和。”

    正在她沉思之际,杨墨说话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回荡的琴声,也并未停下。就这样,在杨墨心分二用之下,荀静晕晕转转地被杨墨灌输了很多知识。

    松鹤堂的大部分食客们,更是“狼狈”,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杨墨所奏的《平沙落雁》,整曲也就6分钟,可一众人清醒过来时,已是十分钟之后了。

    这一日,松鹤堂正好有一位善写短篇灵异类故事的小作者,在此用餐。日后他在某文刊之上,发表的一篇《被偷走的十分钟》。正好成为了那一期读物的封面故事,以及爆款,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杨墨趁着大部分食客在发呆之际,扯着杨骁,与清醒的杨父杨母,以及诸位长辈们,道了别。

    没错,他准备提前打道回府了,骨子里怕麻烦的性子,倒是一点儿没变。

    因为家里聚餐的原因,杨父和杨母趁此机会,放了家里管家和阿姨半天假期。两人在回到家后,倒是显得有那么几分冷清和空荡之感。

    “哥,我们谈谈吧。”杨墨前脚才跨上第一格上楼的阶梯,就又被杨骁给叫住了。

    “趁爸妈回来之前,我得把蒜头和珍善美的晚饭做好。要是有什么话,我们去楼上厨房,我一边给它俩做晚饭,咱俩一边聊?”杨墨看着杨骁坚定的眼神,心中暗自叹气。

    “你们要吃什么?”杨墨拉开了家里智能冰箱的抽屉,指着满满当当的一格子河鲜,问着两小只道。

    杨墨感慨,还好是杨家。换做要是其他家庭,这大晚上的,要整二小的食物,怕是他得去江边寻了,要不就让两小饿肚子。

    另外一边,杨墨走后,松鹤楼的余波。

    首先是得月楼的踢馆,得月楼的主事头一次没有与松鹤楼去论个输赢。毕竟他自己也深陷其中,且荀静都不知被压了几头了,他实在张不开那个嘴。

    与此同时,荀静此刻。

    “静静,我想静静,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明明知道......你竟连人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留。”

    荀静感受到了,一股子莫名其妙的诡异。如若不是她那两位师伯,脸上那活灵活现的表情。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这就正常为得月楼站了个台,怎么遇了这么多事?

    为什么她师父,以及两位师伯,又正巧在松鹤楼用餐。

    “我没记起。”荀静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说话的口气,带着丝丝理所应当。

    “你看看你这徒......”

    “师伯,我一直没给你们说过,师父也一直帮我瞒着。”荀静慢慢道来。

    “静儿,你不必......”

    “师父,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我从前有比较严重的社交障碍,无法回应别人的悲喜,这也是当初家里让我与师父学琴的初衷。前些年好了点,但偶尔还是不能做到表情的自控。”荀静拆着自己的伤疤道。

    “至于之所以令两位师伯认为我傲气,可能就有这方面原因。琴声中的功利色彩,我以后会慢慢改正。可两位师伯迟迟也没有收到钟意的弟子,同龄人中也只有我荀静一人......”

    “静儿。”荀静的师父,有些哭笑不得的制止道。

    荀静的话,前面还让两位中年人听着像那么回事。可是逐渐往后面,就开始走远了。两人怎么听,怎么觉得嘲讽。

    “对了,师伯,那两个小朋友。应该和之前跑掉的小家伙,是认识的。”荀静看到了潘小筱,李一鸣二人,顺手指道。

    就在荀静两位师伯,考虑用什么方式接近杨家,潘家几家人时,杨墨已经将蒜头和珍善美的特调晚饭给做好了。

    考虑到了蒜头与珍善美的口味,与之前怀仁斋相比,杨墨还专程在二小的餐食之中,尝试性的添加了一些现代调味料。

    “呱呱(嘤嘤)。”蒜头和珍善美的行为......一边吃的很开心,一边呱呱,自然不是难吃的意思。所以自然而然的可以理解为,此处的“呱呱(嘤嘤)”是好吃?于是让杨墨这个“老父亲”产生了一些担忧,孩子们不会在学着说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