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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离开边关后

    琅玕和田清欢是因为要寻青天心才到了余封关。慧照禅师教授了田清欢制药之法,而制作这药,需辅以青天心才能有效。青天心,只有崇丘山脉特有的光照和土壤才适宜它的生长,立冬之日方可采摘,田清欢和琅玕便在崇丘山脉附近多停留了一阵,近日正好到了余封关城中,遇到李玄鉴被刺客围攻,出手相救也是赶巧了。

    很快,刺客在田清欢和琅玕手中败下阵来。一些刺客见势不妙,意图逃走。这时,黄叔厚和手下将领白菎带兵赶至。赵翼看到黄叔厚和官兵,大声叮嘱道:“留活口!”

    之前赵翼为了保护李玄鉴和张无痕,必要将刺客杀掉,此时李玄鉴两人已无危险,便想着留下活口查找刺客幕后主使。可是就在赵翼叮嘱的同时,白菎已经将逃跑的几个刺客迅速杀掉,黄叔厚和赵翼都觉得甚是可惜。

    白菎面有惭色,连连自责。赵翼看看白菎,不知他的底细,可是心中却有些生疑——白菎明明可以留下活口的,却依然选择毫不犹豫地杀掉了刺客,现在又何必现出一副假惺惺的自责?赵翼心中慢慢起了戒心。

    刺客悉数伏法,李玄鉴和张无痕从两人躲避的桌子下面静静地站了出来。张无痕看到琅玕,轻轻地叫了声:“哥哥。”李玄鉴差点儿本能地想要跟着张无痕一起叫,好不容易才忍住,道:“多谢相救!”又看到琅玕身边戴面具的年轻人,一并感谢并问道:“这位是……?”

    琅玕道:“她是田清欢。”

    有些熟悉的名字,李玄鉴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哦,原来是在东垣派被你重伤的那位姑娘。”

    琅玕脸上略显窘迫。

    赵翼在一旁岔开了话题,道:“田姑娘如今能够痊愈,琅玕公子亦能从神爵派脱险,真是万幸!不知二位如何到了此地?”

    “应该是为了采摘青天心吧。”张无痕知道了田清欢的身份,又看她脸上戴了面具,猜中了两人到此地的目的。

    琅玕回想起了他与田清欢从神爵派逃出的过程。龙锦城可不会给两人任何出逃的机会,他们每日都被凤凰二使看管得死死的,龙锦城虽不是日日找两人比试,却也时时查看两人合练合璧剑法的进度,还要纠正两人剑法的不足,对两人练剑加以指导,俨然比两人的师父还要上心。琅玕两人在龙锦城严苛的逼迫之下,专心练剑,合璧剑法倒有了长足的进步。

    从去年的九月到今年六月,合璧剑法初成。两人也终于寻到了机会,躲开了凤凰二使,离开了神爵派。

    琅玕还未来得及向李玄鉴和张无痕叙说过去的经历,另有两名高手却突然出现,不过,这两名高手的目标不是李玄鉴,而是琅玕和田清欢。

    “凤凰二使!”琅玕低声道。

    龙锦城在得知琅玕两人离开之后,派出了凤凰二使要将两人带回。自然,龙锦城也是算定了田清欢需要青天心来制药,所以凤凰二使才追赶至此。若不是无边楼这一场大闹,琅玕和田清欢的行踪也不会这么快就暴露在凤凰二使面前。

    凤凰二使穿过官兵,直接冲到了琅玕和田清欢的面前,要将两人捉拿回去。琅玕和田清欢刚刚击退刺客,便又与凤凰二使战在一处。李玄鉴诸人见状不明所以,黄叔厚见李玄鉴危险已除,带领众官兵严阵以待。

    赵翼看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惊讶于琅玕和田清欢合璧剑法的精妙。他是听过神爵派凤凰二使名头的,三十年前,凤凰二使的赫赫威名便不亚于龙锦城,有了凤凰二使相助,龙锦城如虎添翼。凤凰二使两人更是对龙锦城忠心不二,做事全不究对错,只唯龙锦城之命是从。

    两年前赵翼在集雍山神爵派中见过凤凰二使的身手,属实厉害,便是自己对战,也有些勉强。如今琅玕和田清欢却能与之战平,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赵翼还记得此前在东垣山上琅玕与田清欢一战。彼时琅玕使的虽是合璧剑法,可是这剑法总给人感觉过于内敛保守。田清欢使的是陆孤竹所传“东叩一乡”剑法,剑法本就不适合她,她又练得马马虎虎,与琅玕相较,都要差一大截。

    此时再看两人剑法,却有珠联璧合、浑然天成之感,连武功稍弱的田清欢,剑法之中都有了别样的锋芒。再加上长风剑与轻云剑本就是情侣剑之故,剑气所舒,内蕴相融,琅玕和田清欢两人挥剑之势行云流水一般,愈发流畅自如。

    赵翼心中暗暗佩服创立这剑法之人,也有些明白为何龙锦城要对此剑法兴味盎然了。

    不过,琅玕和田清欢的合璧剑法虽然精妙,但在与人实战相较中还是稍显生涩了些,真要与凤凰二使战得久了,免不了要败。赵翼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地瞅着琅玕两人被凤凰二使欺负,他看准了时机,上场与琅玕两人并肩作战。

    赵翼的加入明显打破了场上战局的平衡,凤使难抑心中不忿,一边出剑一边道:“阁下是谁?为何要多管闲事?”

    “我是琅玕和田清欢的朋友,凤凰二使要伤害我的朋友,我帮助自己的朋友,又怎么算是管闲事呢?”

    在赵翼的帮助下,凤凰二使眼看不能如愿了,只好退出了战斗。临行之前,凤使不怀好意地将田清欢的面具击个粉碎。顿时,在场众人毫无准备地看到了田清欢遍布黑斑的脸。

    田清欢刹那间像马戏团的小丑一样被众人的目光放到了观赏台上。每个人都在心情复杂地注视着她,哪怕人们并不开口,田清欢也听到了大家心中的各色疑问、评价:

    “她的脸怎么了?”

    “难怪要戴面具,真是太吓人了!”

    “一个女孩子长成这样,也怪可怜的。”

    “这是天生的吗?以后可要如何嫁人!”

    ……

    田清欢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两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指尖落在了地上,化作冰凉。她的视线转向琅玕,琅玕从来没有料到田清欢的脸是这个样子,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田清欢却没有勇气在琅玕面前停留片刻,还没等琅玕开口,田清欢已经离开,带着她的泪水。

    李玄鉴对琅玕问道:“田姑娘,她的脸……她还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琅玕几乎是失魂一般,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张无痕走到琅玕面前,平静地说道:“哥哥,田姑娘只是因为服用青天心的缘故,她的脸才会变成这样的。”

    琅玕听着张无痕所言,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青天心虽是治病的良药,却会损害人的皮肤,在人的脸上留下斑痕。只要不服用青天心,脸上的黑斑自然便会消失。”

    琅玕恍然,他明白了为何之前见到田清欢脸上并无异常的时候她却会无缘无故地晕倒,想来是因为当时她停服青天心所制药丸之故。大约龙锦城也是知道的,为了照顾田清欢的感受,才向他谎称面具有治病的功效。琅玕突然觉得自己很蠢。

    在余封关城中见到张无痕,也在琅玕预料之外,现下见她安好,琅玕放了心。将张无痕嘱托给李玄鉴和赵翼之后,琅玕另想一事,道:“无痕,你可知母亲现在何处,她是否仍在隐惜谷中?”

    张无痕摇了摇头,她已许久没有母亲的消息了。李玄鉴曾悄悄嘱咐赵翼去打探过文子琢的行踪,最终仍是一无所获。张无痕最近一次听到母亲的消息还是文延义带来的,没想到还是落了空。

    琅玕原本是想着采摘青天心之后,便与田清欢一同去往隐惜谷的。一来可以躲避神爵派的纠缠,二来可以由文子琢指导两人的合璧剑法。只是如今……琅玕觉得自己还是先将田清欢追回更为要紧。

    李玄鉴还没来得及与琅玕叙旧,琅玕已然远去,带着重重心事。

    宫中,熟悉的那个隐秘所在,胡公公在敏思妃身边垂手站立。

    “娘娘,收到白菎将军的手书,说是毒杀失败,刺客亦未能成事。”

    “我兄长办事怎么也会如此不让人省心!他可有留下把柄?”敏思妃遗憾中又有些不悦。

    “娘娘放心,刺客均被灭口,其余线索全无,无从查证。”

    “那就好。同亲王那边没有动静吗?”

    “还没有。”

    “这人在外面,大好机会,他还在犹豫什么!怕不是口是心非,欺我不成?”

    “娘娘稍安勿躁,王爷与娘娘联手,费尽心思才给太子安了个巡边北使的名头,将其调出了皇宫,王爷定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想必时机未到,才未能出手。”

    敏思妃听了胡公公这话,神态方才平静下来。

    经历过无边楼的刺客之事,返回住处,赵翼对于当日的险象环生心有余悸。李玄遴依然在追查下毒一事,下毒之人已经找到,可是当即便被灭口,追寻背后指使,依然无果。

    无边楼的刺客身上都有边关盗匪的印记,貌似只是盗匪的无意袭击。可是,他们能够准确选中太子作为自己袭击的对象,不能不让人生疑。不过,眼下赵翼并没有心思去追查什么真凶,在他看来,真相留给中亲王和李玄遴去查便好,要是能尽快回京,离了边关这是非之地,这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余封关城中接连发生这样的意外,中亲王也深感不安。若是普通的巡边北使也就罢了,这太子若是有个万一,中亲王可是要百口莫辩了,是以当方可堪向中亲王汇报完巡边事宜,提出要尽快回京之时,中亲王正是求之不得,仿佛了了一桩心愿。李玄鉴从赛马之后这一顿折腾,也感觉身心俱疲,自然是乐意早日回京的。

    环顾一圈下来,对于太子回京一事,心中怀怨的,也就只有李玄遴一个了。其实李玄遴倒不是对太子有什么留恋,只是太子这一走,张无痕也要跟随他一起离开了,李玄遴心有未甘。

    临到李玄鉴离开那日,李玄遴出城相送。

    “太子殿下,我听说殿下是与涂族公主集获夕颜有婚约在身的,可有此事?”

    “不作数的,早就取消了。”在李玄鉴看来,集获夕颜离开太常国之后,此事再无人提及,与取消无异。

    “是吗?”李玄遴觉得这和他最近听到的京中的一些传闻有点不符,“但愿如此!”

    李玄鉴已经上了马车,张无痕却被李玄遴挡在了马车之下。李玄遴恋恋不舍地对张无痕道:“张姑娘,多保重。”

    “我会的。”

    “还请心中记得我。”

    “没问题,我记性很好。”

    李玄鉴听了两人对话,心想:“谁要记得你?无痕又为何要记得你?”这样想着,脸上现出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李玄遴无视李玄鉴的表情,继续道:“若是有一日,太子殿下负了你,你要记得还有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他为何要负了我?”

    “我是说如果。”

    张无痕想了想,道:“好吧,我知道了。”

    还没等李玄遴再开口,李玄鉴早就对李玄遴没了耐心,重新出了马车,对李玄遴道:“行了行了,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了,不会有机会的。”说完,拉了张无痕的手一同进了马车。留下李玄遴在马车之外,心碎一地。

    赵翼见李玄鉴和张无痕都上了车,示意队伍起程回京。于是,浩浩荡荡的巡边队伍随着李玄遴失意的目光,距离余封关城越来越远。

    马车之上,李玄鉴还在为刚刚李玄遴的话生闷气。张无痕发现了李玄鉴的不快,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说着,抓起了李玄鉴手腕,要给他诊脉。

    “心里不舒服。”

    “心里?我听听。”张无痕把耳朵凑到了李玄鉴胸前。

    “不是那里,是……罢了罢了,没有不舒服。”

    张无痕的脑袋停在了李玄鉴胸前,抬眼望着他,眼神中一片天真。

    “你知不知道,李玄遴刚刚说他喜欢你。”

    “有吗?我没听到啊!”

    “他刚刚的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哦,这样啊。”

    “我倒不是不许别人喜欢你,无痕你这么好,自然是人人都喜欢的。可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张无痕笑了笑,脑袋从李玄鉴的胸前移到了他的脸颊,身子也缓缓地凑到他身边,温热的小嘴在李玄鉴的脸上轻轻地留下了一个吻。

    “那,现在呢,你心里的不舒服好些了吗?”

    张无痕的吻当真是疗治李玄鉴一切烦恼的灵药。李玄鉴心里像被灌进了蜜糖,香香的,甜甜的,他咽了咽口水,连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快都忘记了。

    “好些了,但还有点儿。”

    张无痕用双手抚了李玄鉴的脸庞,转向自己的正面,又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一颗吻,道:“这样呢?”

    “好了。”李玄鉴屏住呼吸,羞红了脸。

    张无痕这才将双手从李玄鉴的脸上拿开,在她望向李玄鉴的眼神中,满是四溢的情思。

    马车中一如既往的温馨,不知怎的,外面车夫那里似乎传来一阵响动。

    李玄鉴巡边的队伍距离京城越来越近,眼看不日便要入了京郊地界,赵翼心中略感轻松。这一日,还没到休息的时间,前行的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前面的兵士来报,说是大路中间出现了一块巨石,队伍无法继续前行,要先处理了巨石才能通行。

    李玄鉴的马车停下,赵翼刚要请车中两人暂时下车休息,谁知还没等他靠近马车,车夫猛然间将马车掉头,向着另一侧的小路驱车而去。赵翼大惊失色,急忙带了一队人马紧随其后。

    马车越赶越快,直到车夫摘了面具,转头看向后方,赵翼才发现这车夫竟是流黄使所扮。原来是神爵派搞的鬼——这路中巨石也是神爵派所放,为的就是拦下队伍,再将李玄鉴的马车赶至小路。

    赵翼沿小路一路追赶,这时,道路两侧又冲出了赤焰使和丹青使,拦下了赵翼和他身后的队伍。

    马车之中,李玄鉴和张无痕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马车停了一下之后,突然转向加速前行。

    李玄鉴在颠簸的马车中拉住张无痕的手,虽不知外面发生何事,心中却隐约感觉其中不妙。慌乱中,李玄鉴扯下了车后的帘子,正好看到赵翼带着兵士和赤焰使、丹青使交战的一幕。再回过头看向车夫,这才发现车夫变了样貌。

    “你,你,你不是……”李玄鉴惊讶地指着车夫说道。

    “现在才发现,有些晚了吧。”流黄使一边赶车,一边对着车内两人满不在乎地说道。

    转头再看向赵翼,赵翼仍被赤焰使和丹青使所困。终于,跟随的那队兵士围住了赤焰使和丹青使,赵翼能够脱身继续追赶李玄鉴的马车了。但,这马车却又出了意外。

    流黄使只顾奋力驾车,如此快的车速,他自然是不担心车中无缚鸡之力的两人能从车上逃脱。只是打架比武是他的长项,驾车却不是。马车飞奔之中,一个急转弯,左侧车轮不小心撞上了一块岩石,于是,整个车身便失了平衡,向右侧倒去,连带着车前的两匹马都有些转了方向。

    流黄使为了稳住两匹马,直接跳到了马背上。谁知马是稳住了,可车身却没稳住。随着车辕断裂,车舆倒向右侧,加之惯性的驱使,李玄鉴和张无痕便乘着车舆与车轮一起冲下了右侧山谷。

    赵翼眼看就要追上李玄鉴的马车,如今见势不妙,弃了座下之马,拿起身边的长鞭,飞身跃向李玄鉴车舆的方向,在空中用长鞭挂住了车舆的边缘,想要将车舆连着李玄鉴和张无痕两人一起拽回。不过这重量实在不是赵翼的力量所及,赵翼只能无奈地随着李玄鉴两人一起坠落。

    在空中坠落的时候,由于赵翼的长鞭挂上了车舆的边缘,很快,赵翼顺着长鞭靠近了车舆,将手递给李玄鉴,李玄鉴便一手拉了赵翼的手,另一只手拉了张无痕,被赵翼带出了车舆之中。随后,赵翼的长鞭松了车舆,挥向旁边的一棵树,挂住了树干,三人才免于下坠到谷底。

    所有的动作都在片刻之中完成,李玄鉴没看到车舆和车轮坠落谷底的样子,却听见了它们碎落的声音,心中连连后怕。若不是赵翼的营救,他和张无痕大概也如这车舆车轮一般惨烈了。不过,现如今他们三人的情形貌似也并不乐观。三人所挂之处,距离谷底还有大约两三丈高,单是挂在树上也不是长久之计。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李玄鉴突然感觉自己的手上有东西滴落,仔细一看,却是血迹。

    “赵翼,你受伤了?”李玄鉴的担心又多了一重。

    赵翼在赤焰使和丹青使的夹击之下受伤不轻,此时却也无暇顾及太多。李玄鉴还要再说些什么,不料三人所挂树干已断,树上的三人便似熟透的果实一般又一起向着谷底落下去。

    在李玄鉴和张无痕落地的前一刻,赵翼以长鞭绑了两人,抛向空中,两人下坠之力因他这一抛抵消不少,是以被抛空中再次坠落之后,两人不过感觉像是摔了一跤似的,除了身上沾染了不少尘土,竟是毫发无损,全然无碍。而赵翼自己却是结结实实地撞上树枝,又跌落地面,生死未卜。

    谷顶之上,一抹晚霞出现在天边。

    流黄使两只手臂端在胸前,望着谷底,沉思着什么。赤焰使和丹青使结束了战斗,来到流黄使身边。赤焰使看了两匹马和消失的车身,急切地问道:“你不是扮做车夫了吗?车呢?人呢?”

    流黄使指了指谷底,道:“在下面呢。”

    “啊?不是说要活的吗?”

    “你不是一直想要死的吗?如你所愿。”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下去看看呗。”说完,流黄使离开此处,去找通往谷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