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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苏醒

    灰暗的房间里,一盏灯罩上沾满灰尘的老旧吸顶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似乎是因为线路老化的缘故,从灯罩里时不时发出‘兹啦,兹啦’的电流声,灯光伴随着电流声,明灭不定。

    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布满裂纹、表皮多处开裂的老旧木质病床,病床上平躺着一个全身缠满绷带的男人。

    那个男人纹丝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他的鼻尖呼吸及其微弱,胸口在呼吸时的起伏也是绵长轻微,他就这样双目无神,直勾勾地盯着上方一片表皮涂料已经脱落大半的灰白天花板。

    仔细看他的双眼,会发现,这个男人的双目中瞳孔涣散,了无生气,这让男人整个看起来不像是个活生生的人,倒像是一具没有了灵魂的空壳。

    死寂的房间里,有一道古怪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这道声音就像是有自己有生命的一样,顺着房门缝,轻轻柔柔地飘向了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声音如有实质,不停地环绕盘旋在男人的脸前,又悠悠转转地一点一点飘进男人的耳朵里。

    当声音钻进了男人的耳朵里后,就立刻像炸雷一样,在他的耳朵里四散炸开,贯穿进整个大脑、身体之中。

    这道声音里似乎充斥着无数男人、女人、老人、孩童的呢喃低语,这些人的声音声调极其得古怪,就像在声音里隐藏有一种非常古老神秘的力量。

    男人听到传入他耳朵里的呢喃声后,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似乎从失神木讷的状态里,要逐渐清醒过来了一样。

    这时,那道呢喃声终于不再不停往他的耳朵里挤,这道声音开始在房间里回荡开来。

    声音中着那份古老神秘的气息,逐渐飘散,笼罩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去。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眼眶中的瞳孔,伴随着回荡在房间中的诡异呢喃声,有节奏地疯狂收缩,跳动。

    瞳孔不断跳动,就好像要随时跳出眼眶一样,在瞳孔疯狂跳动了大约十数秒后,回荡在空气中的呢喃声突然高亢、嘹亮起来,这些声音仿佛是疯癫的狂信徒一样,如同野兽般歇斯底里地嘶嚎起人类无法用言语去描述的奇怪音符。

    男人的瞳孔也伴随着声音的变化,发生了及为可怕的变化,他的双眼在眼眶中,突然炸裂,殷红的鲜血一下子浸泡满整个眼眶,鲜血顺着两边的眼角,缓缓地向下流淌,在眼角处留下了两条狰狞可怖的血线。

    回荡在房间里的音符,不断变幻,时而高亢嘹亮,时而低沉沙哑,时而欢欣雀跃,时而悲鸣啜泣,就在这个诡异的状态下,病床上的男人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闷哼声。

    声音骤然间,戛然而止,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房间里又重新归于平静,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和男人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呜……呼……”

    病床上的男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哼声,他的眼皮轻微眨动,本该流淌在眼眶和眼角的血液,此刻已经离奇地消失不见了,双目中的瞳孔完好如初,黑褐色的眼球重新覆上了一层明亮,此刻男人的双眸,已经再没有了刚开始的呆滞和无神。

    只是,在男人的瞳孔外侧,连接着眼球虹膜的地方,多出了一圈散发着微弱金色光芒的细小光圈。

    男人似乎对自己眼睛的变化毫无察觉,他痛苦地闷哼着,艰难地用右手轻抚住脑袋,左手费劲地撑起了身体,整个人颤颤巍巍地坐起了身。

    忍受着刚刚苏醒,大脑因为一片混沌带来的巨大眩晕感,男人缓缓地抬起了头,他一眼就看见了身上肆意纠缠,包裹的绷带。

    眼神充满了震惊,他强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检查一下自己的状况,但头脑里,一阵一阵的恍惚晕眩感,让他又坐倒在了病床上。

    让自己坐在床上,等头脑里的眩晕感减弱,身体稍微适应,恢复了一会儿,男人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他又将视线对准缠裹在身上的绷带上,这次他并没有着急站起来,而且先观察起周围的情况来,可以从房间的装修风格上看出,这是一间病房。

    房间里的陈设简单且老旧,除了自己身下躺着的病床,和病床边上摆放着的两个小型床头柜就只剩一张靠墙摆放的长方形带着三个小抽屉的简易木桌,木桌前摆放着一张被拉开的靠背椅,椅子上似乎还放着一套衣服。

    虽然这间病房看起来老旧不堪,似乎这里除了自己已经常年没有其他人住进来过,但是这间病房曾经应该也是那种比较重点的医院里的病房,因为这是一间带有卫生间的独立病房。

    房间里,安静到落针可闻,即便是外面的走廊里,似乎也是空无一人,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简单观察完周围的情况,男人坐在床上,开始回忆起自己醒来前的记忆。

    头脑里,依旧是一片混沌,只有零星的几段回忆在自己的脑海里闪现,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常识性记忆,而其他的有关自己的身份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的记忆,他却怎么都回忆不起来。

    脑海里仿佛有一块漆黑的幕布,遮住了他所有的回忆,即便他再努力地去回忆,去拉扯这块幕布,它依旧纹丝不动,将男人所有的过去密不透风地隐藏在深深的黑暗里。

    男人促起了眉头,他一遍一遍地尝试去回忆,依旧是徒劳无功。

    过了半晌,男人似乎是放弃了,他叹了一口气,绷紧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我失忆了?该死,怎么都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我,我这一身的绷带又是怎么回事!

    男人在心里无助地呐喊。

    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心情又逐渐归于平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戴在自己左手手腕上的身份识别带。

    男人的眼中又重新挂上了一份喜悦。

    他抬起了左手手腕,靠近眼前。

    蓝白色的身份识别带上,只是孤零零地写着两个字。

    “李抬”

    男人又疑惑地翻转了一下双腕,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识别带上只有这个名字以后,他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至少,我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嘴角微微一咧,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自嘲了一句。

    李抬安静地坐在病床上,稍加思索,他决定先起来好好检查一下这个房间里的所有物品,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跟他有关的东西。

    他先是左右看了看,发现在左边的床底下放着一双纯白色的棉拖鞋,然后他并没有直接穿上拖鞋走下床,而是坐在床上,探出身体,拉开了左右两边的床头柜的柜门。

    空空入也。

    然后,他才穿上了放在床边的棉质拖鞋,迈步走向了右边墙角处摆放的长方形木桌。

    当他走到木桌旁,看着面前被木桌紧紧挨着的破烂墙壁,李抬的心里总感觉房间有一丝不协调,但是他又一时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他轻轻晃了晃脑袋,暂时将这些杂念从脑子里甩出去,他现在先需要找到一些能帮他恢复记忆的东西。

    抽开木桌的抽屉,他发现在木桌的抽屉里,正静静地摆放着一本破碎严重的笔记本,笔记本的旁边是一支通体乌黑,造型简约的铁质钢笔,钢笔的旁边放着一瓶只剩下半瓶墨水的墨水瓶和一把老式的银白色手电筒。

    将抽屉里的东西全部拿出,轻轻放在桌面上,李抬并没有先去翻开那本笔记本,而是先拿起了那把老式手电筒,鉴于房间里的光线问题,他还是觉得,得先确定手电筒是否可以正常使用,如果可以正常使用的话,这样还可以更加方便他在灯光昏暗的房间里检查角角落落。

    他拿起手电筒,按下开关,一道幽蓝的冷光从手电筒的灯头照射出来,‘啪嗒’一声,手电筒又被他关掉了。

    只要能确定手电筒还可以正常使用就够了,还不知道手电筒里的电池到底还剩多少电量,所以能节省电量,就节省一点。

    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木桌的三个抽屉,确认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以后,李抬便看向了木桌旁边的靠背椅上。

    椅面上,放着一套被叠地整整齐齐的藏青色西装,西装上面还放着一双鞋面纹刻着暗纹的黑色皮鞋。

    李抬看着这一套衣服,表情略显古怪。

    在这个奇怪的环境下,很奇怪地放着一套看着还不错的西装,关键是这套西装似乎是为他准备的,因为,李抬发现现在的他全身上下,除了被缠满的绷带,似乎在绷带下面根本没有穿任何一件可以遮羞的衣物。

    就这样盯着椅面上的西装,大约过了十多秒,李抬还是没有直接将衣服拿起来穿上,他觉得还是小心为好,他小心翼翼地用双手的各两根手指,轻轻拎起衣服的衣角和鞋跟,用力抖了抖,确认衣服里没有其他奇怪的东西后,又重新将整套衣服平铺在了病床上。

    看着病床上的衣物和鞋子,他稍加思索,还是决定穿上,毕竟他如果就以现在这个样子走出房门,要是被医护人员看到,一定会吓到对方,被对方指着鼻子大骂流氓、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