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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星月海遇袭

    人,生来就有争斗的本能,与一个人的的争斗是打架,战争,则是一群人思想、武力、物质的综合较量,是打架的高级形式。

    中洲大陆自古以来就是征战之地,东西大陆的财富和文化在此汇聚碰撞,无数英雄在此建立家族,无数国家崛起又消亡。中洲大陆在长久的战乱中形成了一种特别的佣兵文化,大大小小的佣兵团在中大陆林立,比起需要长期投资的常备军,战斗力强大又方便的佣兵就是战争的不二选择。

    星月海上,客船”启明星“号在暴风雨中艰难前行,船身在大浪冲击下东倒西歪,摇摇欲坠,所幸船上配备的平衡法阵仍在正常发挥着作用,确保船只不会彻底失去平衡。甲板上,十几名船工吃力的拉扯着缆绳,缆绳链接着风帆拉索,拉动拉索来调整风帆朝向。启明星号配备有四副风帆,一主帆三副帆。此时只有主帆升起,其余都已收起,若是风帆全部收起,船只就只能随波逐流,触礁或是偏离航线都极有可能发生。船工老大心知暴风雨中上甲板操帆是很危险的事,还是带上了十几名熟手来操控风帆。

    船长室内,头发花白身形枯瘦的老船长正亲自掌舵,壮汉大副则一手拿罗盘,一手拿着海图对照来为船长指路。见船长掌舵颇有些吃力,大副适时开口道“老爹,海图上显示这片海域是没有礁石也没有海怪的安全海域,暴风雨天气也不会被海盗袭击,您就先休息一会,掌舵交给我来,要是您不放心就在一旁看着我“。老船长不答话稳稳握住舵盘,凝视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他仿佛看到了无底海渊正张开巨口,要将一切来者吞食。水手间流传着一句谚语: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老船长有预感此次暴风雨之后藏着更大的灾祸。鲜少有人知道这片海域是一种名为”利维坦“的深海巨鲸的领地,利维坦平时只在深海活动,如果是繁殖期的暴风雨天气,雄性利维坦就会游向浅海一展歌喉,以期赢得雌性青睐,若有不幸的人类船只经过,暴躁的利维坦就会将其撞沉。一旁的大副见船长不答话,只道是老头倔脾气犯了,不去管他,心想是时候请上级安排老船长退休事宜,自己做船长了,又担心太过急切,惹上层不喜,纠结不已。

    在昏暗潮湿的底层船舱,王修为倚靠在一麻袋压舱石上静静思想,大浪拍击船身的巨大声响使他无法静心,摇晃的船身让他想把今天就着雨水吃下的硬面包通通吐出来,黑暗压抑的环境令人发疯。王修为就生活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与他一起的还有三十几名少年,都是十八岁往上二十岁出头年纪,他们是黄金凤凰海上佣兵团新兵,前来执行护航任务。来时他们是一群活泼的少年,入住黑暗的舱底一星期后都养成了木讷的性格。王修为有了想法,兴奋到坐不住,起身呼唤朋友。

    “修文、修武、快醒醒,哥跟你俩说个事儿”,王修文,王修武兄弟是王修为的同宗兄弟,一起打过架,交情并不深。后来因为村里粮食不够,王修为要进城找活路,修文修武兄弟自愿跟来,共同被黄金凤凰佣兵团招募,半年过后,三人关系才逐渐熟络起来,因此修为心里有想法才第一时间想跟两人分享。

    俩兄弟当然醒着,船身如此晃荡,没人能睡着,况且装压舱石的麻袋绳结有时会松动,也需防备着石头滚出来砸到人。“咋了,修为哥?”俩兄弟中的哥哥王修文率先回答,修武素来听哥哥修文的,是修文答话完全在意料之中。

    “做大事啊,做大事”王修为以狂热的口吻说。

    “做大事?”王修文有些迷惑。

    正当王修为想把想法全盘托出时,他敏锐的听觉听到了小队长的皮鞋踏过上层走廊的声音,步频很快,是小跑过来的,还有腰带与佩剑铁环的微弱撞击声,有事情发生了,他想。

    “以后再跟你们说”王修为简短的说完,便在心中默数,1.,2,3,4,5,6,7,8。数到8时,舱室的木门突然被推开,光线照了进来,周围的新兵连忙抬手遮挡骤出现的强光。王修为不惧强光,只是有些遗憾队长的出现比他的计算早到了两秒,是队长在最后时刻加速了,须得想办法将不可控的突发变量也纳入计算之中,才能始终掌握战斗节奏。始终计算对手的一切可能,料敌机先,掌握战斗节奏,是王修为的战斗哲学。

    “给你们一分钟时间上来集合”队长推开门大吼。新兵们迅速躁动起来,“谁穿走了的我的鞋子”“咦,我的护身符去哪儿了?”场面有些混乱。

    王修为跟在最后一人后面爬上了楼梯,在爬进上层前最后回望了一眼黑暗舱室中的某一角小水洼,那里有几条海蚯蚓在缓缓蠕动。“你们如此弱小,都能靠少量渗透的海水活下来,拥有如此强大身躯的我,又怎会轻易死去呢”自言自语的王修为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队长对新兵们的集合速度大体上满意,除了最后才慢吞吞出来的那个小子,轻踢了一脚那小子的屁股以示惩戒。队长带领大家小跑前往武器室,路上大体讲解了事态。血神教徒扮做商人混进了客船,乘机劫持了船只,前来接应的血神教船只正与我方护航的“黄金凤凰号”白鲸号”交战,因为警报系统被劫持,大部分客人还蒙在鼓里,我们的任务是去把乘客集结保护起来,尽量避免与敌人交战。船上的水兵与其他佣兵团成员已经在交战了,不过他们撑不住太久,我们须得尽快将乘客集结起来带到二层大厅,结阵防御,等待黄金凤凰号的救援。

    佣兵小队长用钥匙打开武器室大门,准许新兵们用三分钟时间武装自己。黄金凤凰佣兵团教官教授两种兵器,长枪和单手剑,船上长兵活动不便,王修为理所当然的拿了把短剑,并在左臂上绑上一面铁皮封边的木质小盾,又挑了把称手的斧头背在身后,便径直离开武器室。正在披甲的佣兵小队长瞧见了,开口相劝:“穿上甲胄再走”。

    “敌人伤不到我”王修为头也不回走出门。

    “不知死活,你们不许学他,听到没有”队长不再管他,教训其他新兵,有心要看他吃点苦头。待众人整装完毕,王修为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此时的王修为正飞奔前往三层客房,他的自信心极度膨胀,心情极度亢奋,随着心脏不断搏动,血液流向全身,他本就敏锐的感官似乎更强了,他能隔着墙壁听到有人在欢笑、有人在害怕,有人在哭泣,有人在窃窃私语。他把身体贴向墙壁,闭眼附耳倾听,敌人,敌人在哪里?他要在万千杂音中分辨出敌人的踪迹。哭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听到四个人用利刃砍开一间客房的门,将其中的房客拖了出来,有人反抗便一刀砍过去。

    王修为寻着敌人的声音追过去,最先找到的,却是一只恶犬。那狗长约一米,浑身皮毛通红,形似狼狗。他寻过来时,那恶狗正啃食一具人类尸体。鲜血魔犬,似乎是叫这个名字,队长曾提到过,血神教会挑选狼狗幼犬,喂以人血人肉,再令其同类相残,如此驯养长大的就是鲜血魔犬,凶猛异常。

    吃人这种事,王修为是听说过的,据说以前每逢饥荒之年,就有人吃人的惨剧发生,村长曾信誓旦旦的指认村里某位老人某某就吃过人。

    “那您吃过人吗?”幼年王修为问道。村长默然。过了一会儿,似乎察觉到不妥,村长将王修为抱起,皱巴巴的老脸上挤出笑容。“刚才老头子编故事吓唬你呢,你这小娃娃莫被我哄了,咱村里都是善人”。此事给幼年的王修为心里留下了极大阴影,人会吃人,善人也会吃人,王修为想到,他甚至满含恶意的揣测,村里人大都姓王,外姓人很少,莫不是被吃了吧。

    说回眼前,恶犬奔向王修为的动静将他从回忆中惊醒,此时鲜血魔犬距离王修为不过数米,三米之时,恶犬高高跃起扑向王修为脖颈,这是狼狩猎大型动物的方法,扑向猎物,咬住猎物的气管,任凭猎物如何挣扎绝不松口。王修为拔剑对准空中的恶犬,恶犬便自己撞在王修为的剑上,被短剑贯穿个通透。人类的搏击技术,基于地面步伐的变化是重中之重,一但离开地面失去着力点就失去了所有变化,任敌应对,所以离开地面的招式不可轻易使用,一但用出就是绝死的一招,恶犬扑向王修为就是这样缺乏变化的一招,注定要撞上他的长剑,避无可避。

    “其中道理,你个靠本能战斗的畜生是不会懂的”王修为喃喃自语。

    鲜血魔犬依然未死,凶性大发,竟然在剑身上腾挪起来,不知是想抽身逃走还是想死前再咬一口。王修为当然不会给它机会,右臂举剑带着魔犬拍向墙壁,左臂用木盾狠狠一捶,抽剑后退一步再运起巨力侧身一撞。在这一拍、一捶、一撞之后,魔犬终于死透了,狗血溅了王修为一脸。

    王修为伸舌舔了舔脸上的狗血,很臭,又弯腰撕咬下一块狗肉吐了出来,呸,更臭。他如此做,有两个目的,一是让身体记住鲜血魔犬的气味方便更快的寻找鲜血魔犬。二是为了仪式,一种警告敌人的仪式,食人者亦被人食,他要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方式来宣告他的恐怖。

    其实王修为能轻描淡写的战胜鲜血魔犬,原因在于他比鲜血魔犬更快,他更快,所以能在战斗中抽空回忆往事,他很快,所以才能摆出架势等待魔犬自己撞上来,所谓的以静制动、后发先至,实则都是以快制慢。为何他能更快,是境界压制吗?不,他和鲜血魔犬的境界一样,都是一境,是芸芸众生修炼的起点,是凡人。他的快,来自身躯的强大,从小他就显现出了特殊之处,他比同龄人思维更快,力气更大,动作更快,感官更敏锐,饭量也更大。因为思维速度、动作速度都比常人快的缘故,在他的感觉世界中,时间的流速要比普通人更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