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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

    分班的时候,许乐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李有。

    “李有!我们还是隔壁班!”许乐开怀说道。

    “又不是一个班,你这么开心…”李有简直觉得许乐真的太乐观了。

    “隔壁班也好啊,距离产生美,在你心中我美更重要。”许乐在电话那头有QQ的敲击声。

    “嗯,那他们呢?”李有问道。

    “你自己去看。”许乐哈哈大笑说完挂掉了电话。

    “有有,今天你们学校不是要分班吗?”吴林芳看着整个寒假都在家学习的李有,被自己养得白白胖胖了一些。

    “是,下午去看。”电话铃响起,李有接起电话,是方晓红。

    “有有吗?”方晓红紧张问道。

    “是,晓红?”李有有些紧张,上学期最后方晓红莫名其妙没参加考试,老师说打电话也找不到人。

    “是,想约你再见一面。”方晓红语气里不舍。

    “好,什么时候?”李有问道。

    “大概下午2点到学校。”方晓红说道。

    “那我们校门口碰。”李有听方晓红那边有人催促着,就匆匆挂了电话。

    李有坐在公交车上,想着方晓红,为什么对她的印象几乎没有,自己并没有预料到任何的事情,也没有去试图改变任何事情发生,为什么自己的人生里,出现了一些在以前人生之中没有出现过的人和事呢?

    抵达校门口,李有揣着几个特意从家门口购买的非常好吃的烤红薯,等了一会儿,公交车过来,下来一批人,也没有看见方晓红,摩托车过来,也没有看看方晓红,朝着保安室里看了一眼,两点一刻了。

    一辆黑色桑塔拉开了过来,稳稳停在了校门口不远处,李有一眼就看到了副驾驶的方晓红,和主驾驶的那个跟她之前在校门口窃窃私语的男人。

    李有跑过去,一把拉住方晓红,护住她在身后,方晓红脸上明显有哭过的痕迹。

    “干什么?!”李有气势不输。

    方晓红在李有身后拉着李有,男人走下车朝着李有走过来,大冬天男人竟然带着墨镜,脸上还有伤痕,李有默默吞了口水,依然抵挡在方晓红面前,周围的同学们纷纷躲在一旁观看着。

    男人一身皮衣皮裤,黑色的皮鞋踩过水坑,水就溅出来,李有潜意识的躲避踉跄被方晓红拉着后退几步。

    “干什么?!”李有听见声音睁开眼,看见眼前被身影挡住,白色羽绒服外套帽子上的毛绒绒直接惹李有喷嚏不断。

    他转过身看了李有一眼,“林太白?”李有感到意外。

    “…晓红”男人小声呼唤道。方晓红护住李有没有摔倒,此时方晓红拉着李有的手,赶到林太白面前赶紧解释,说“不好意思,误会了。”

    方晓红眼睛再次湿润看着李有说:“这是我男朋友,跟我住很近,很早就出去打工了,现在他混好了回来接我。”

    李有仔细看着那个男人,男人立马取下墨镜,指着自己眼角一处显眼的伤疤,说:“在工厂收的工伤,赔给自己的钱拿去开了个店,现在生意很好,想接方晓红过去过好日子。”

    李有看着方晓红整个人的打扮都已经很成熟了,方晓红看着那个男人一脸死心塌地的模样,李有举起手掌对着男人示意道:“我有话要跟晓红说,请稍等一下。”

    说完林太白挡住男人,李有拉着方晓红到一旁,发现方晓红手上戴着一枚金戒指。

    “他给我买的。”方晓红说道。

    “你不读书了?”李有看着方晓红满脸红晕。

    “不读了,我家里本来就不让我读高中的,女孩子嘛,早点嫁人生孩子,带好孩子。”方晓红说道。

    “可是你成绩这么好。”

    方晓红听了低着头有些无奈,抬头看着李有说:“我不像你,爸爸妈妈一心一意想让自己变成更好的样子,我只是父母之中的累赘,要不是成绩好,他们也不会花这个钱让我来读书,眼看着高三压力越来越大,要高考要上大学,我们家,背不起…他是住我们隔壁的娃,家里人多养不起,他出社会的早,他从小就喜欢我,说有钱就来接我,你看他守信用来了,我再去读书学习,今后不还是要找一个人过日子吗?我想就是他了…”

    “那你不要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别人身上,无论以后你有几个孩子,你都要先爱自己。”李有非常明白,方晓红已经在自己人生里做出了当下掂量过最好的选择。

    李有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红薯,找旁边商店的老板要了一个袋子装着,递给方晓红。她有些难受,虽然已经经历过很多分别,但是方晓红在生活中照顾自己的点点滴滴,都让她从根源上感到遗憾,人生,并不能完全受自己控制,尤其是在无能为力的时候。

    拥抱了方晓红一下,方晓红抹掉眼泪,紧紧握着红薯走过去。林太白首先看了李有一眼,才放下警惕,让男人带走了方晓红,方晓红走到车门口,看了一眼没有动弹的李有,又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林太白,说,“墨菲喜欢你,她的朋友在寝室挤兑过李有,不管你怎么想,李有你不能欺负,我不同意。”

    “嗯。”林太白有些无奈地抿着嘴唇看着方晓红走上车,关上门,车子迅速开走。

    李有看着车子尾气排放快速消失在曲折的道路,林太白走过来,动作有些僵硬地轻轻拍了拍李有肩膀,说:“别伤心了。”

    李有抬头看着林太白面前白色羽绒服上都是溅落上去的泥浆,牛仔裤上也是。

    从口袋里拿出纸用力在林太白身上擦拭,发现无用,林太白双手紧贴身躯僵硬着任凭李有拿着纸一边擦一边抱怨着:“穿什么白色衣服?挡什么?”

    林太白看着周边的同学们议论纷纷地经过身边,想要提醒李有,可是李有毫不在意,李有停下看了周边的人一眼,白了一眼,又低头看着林太白的白鞋也已经脏兮兮了。

    林太白看李有停下了,就从一旁地上拿起倒落在地的行李箱和袋子,幸好是黑色皮质的行李箱,不是那么难清洗。

    林太白拉着行李箱,走到李有身边,小声说道:“走吧。”

    学校分班公布栏在操场处,进了校门右转就看见同学们站在那里纷纷议论,林太白看了李有没有要右转的意思,而是跟着自己径直朝着住宿走去。

    “你不去看?”林太白看着李有嘟着嘴,一脸生气的样子,不再问。

    李有跟着林太白走到楼梯上,李有伸手。

    “什么?”林太白看着李有伸过来的手。

    “袋子我拿。”

    “…不用了…也,也行。”林太白把袋子递过去。

    李有拿起,跟着林太白走到门口。

    林太白打开门,没有进去腾出位置来,看了李有一眼。

    “你家你先进啊。”林太白听了快速把行李箱推了进去。

    “不,不用换鞋了,等会还要打扫。”林太白看着李有要换鞋。

    “我帮你打扫。”李有换了鞋,坚定走进厕所,林太白急匆匆赶来,堵在厕所门口,摆手道:“…不用,我等会自己来。”

    李有听了,正面看着林太白,说,“那我可以帮什么?我不想欠你的。”

    “…什么。”林太白看着李有还在生气。

    “等会我对你好,你就觉得我又同情你!”李有说完低下头轻轻咬着嘴唇。

    “…哦,我当时喝了酒,是醉话,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林太白真诚道歉。

    李有抬起头,看着林太白一脸无辜的样子,笑了起来。

    “你笑了,不生气了?”林太白梨涡含笑着。

    一个寒假的时间,林太白整个人又高了一些,厚重的衣服穿在身上,几乎把厕所的门挡住,消瘦了脸部线条明显了一些,头发剪短了一些,都能看到眉毛的形状,非常利落的眉形。此时看上去,大概是心情好起来,觉得林太白整体的感觉真的就像一朵白云。

    反观自己,李有看着自己出门随意乱搭的装着,头发也因为怕赶不上与方晓红约定的时间,头发都来不及梳理。

    李有感到一阵不由自主的不好意思,手插进口袋,才触摸到还有些余温的红薯。赶紧从口袋掏出来递给林太白。

    “还热。”李有看着林太白伸手接过红薯,然后从口袋抽出一个拳头,在李有面前张开手,宽厚的手掌上各种各有的糖果。

    李有伸手接过,发现各种包装都是薄荷糖。

    打开一颗,递给林太白,“你要吗?”

    “嗯。”林太白拿起放进嘴里。

    李有选了一个一样口味的放进嘴里。

    站在公告栏上,李有小手拽紧着自己的衣角,眼睛在纸张上扫描,而林太白在一旁被陈子良抓着说个不停。

    李有看到林太白还是在209班,顺着林太白的名字继续找着,在209班最后一个名额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开心吧,这下我们四个人都在一班。”陈子良对着李有挑眉道。

    “刘畅呢?”李有问道。

    “他不来了,叫我帮忙看了领了书。”陈子良朝着教室走去。

    林太白站在校门口,看着陈子良和李有一前一后走去,李有回头朝着林太白用力挥手。

    陈子良看着李有热情回归,回头看了一眼林太白的神情,又低头小声问道:“你们和好了?”

    “我们又没吵架。”李有甩手走着。

    “没吵架?那你们考试那段时间,叫你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不是你有事就是他有事。”

    “朋友嘛,有点矛盾不是很正常。”李有不想争辩。

    “朋友?你跟林太白闹了半天矛盾还只是朋友?”陈子良感到诧异。

    “你有意见?”李有蹙眉看了一眼陈子良。

    陈子良举手投降说:“我没意见,我就是感到疑惑,你们这种朋友的定义,我跟许乐谈了一个恋爱都赶不上…”

    李有停下脚步,脑海中都是林太白挥之不去的身影,看了一眼陈子良,迟疑道:“我跟林太白,你觉得我们像在谈恋爱?”

    陈子良赶忙摆手,说,“不是,你们没有谈恋爱,只是你们在一起那种看穿不说穿的关系,让旁边看了,蛮感慨的。”

    “什么意思?”

    陈子良看了李有一眼,说:“你看,其实高中三年很短暂,如果真的能让对方变得更好,为什么不把握好这短暂的时间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有逃避,脑子里已经开始乱想。

    陈子良不肯罢休,拉住李有,说:“你不去占有林太白,喜欢林太白的小女生都足够你去烦的!”

    “喜欢我的人也不少好吗?”李有反驳道。

    陈子良挑眉看着李有,好奇道:“你,现实一点,喜欢你的那些小男生,只是看中了你外表,根本不了解你内在…接触接触,人家就会退缩的。但是林太白不是,他越是接触你,他越是轻松自在,他整个人都被你打开了,今天还跟我说笑了,我简直不能想象!”

    李有听了停顿下来,看着陈子良一脸惊讶地回味着。

    好像一瞬间看到了自己走向林太白时,林太白看到自己那种内心得意的眼神,听跟他描述自己最后一名垫底进入了重点班,林太白微笑的样子好像一直在等待着,而且知道自己一定会等到。

    李有倒在被子里,台灯的灯光,洒在自己身上,看着天花板,李有脑子中不断重复着陈子良说的:“但是林太白不是,他越是接触你,他越是轻松自在,他整个人都被你打开了…”

    外面的开门声,李拢飞声音响亮传进来,“闺女!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打开门,李拢飞看着李有没有任何神情的盯着天花板。

    “闺女?”李拢飞看了李有眼睛,没睡着啊。

    “听到了,又去摸牌了?饭菜在冰箱,你自己热。”

    李拢飞以为李有对自己有意见,连忙提着一个袋子在李有眼睛上空晃荡着,小心说道:“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那家蛋糕店的点心,我今天正好在那里摸牌,刚出炉的…”

    李有坐起来,接过袋子,打开,看见里面那种小蛋糕,还有些热乎,捏起一个递给李拢飞,李拢飞摇头,放进嘴里,那软糯的蛋糕就化在了嘴里,细腻的颗粒还是很美味。

    “这是哪家买的?”李有看着袋子也没有名字。

    “就是小时候我们住过的那个附近,你小时候过生日的蛋糕,都在那里买的。”李拢飞说道。

    “哦,每次你骑摩托车去买的。”

    “对啊,你八岁那年就是去那里买的蛋糕。”

    “就是蛋糕也没买回来,还把自己弄水里去了是吗?”李有看着李拢飞额头上还有当时的磕破痕迹。

    “其实爸爸那次不是喝醉酒骑摩托车飞水里去了,爸爸是看见一小孩要往水里跳,去抓他,把自己弄水里去了。”李拢飞看了一眼门外,说,“你妈非说我是喝醉酒了,我懒得跟她辩解,我当时还救了人家小孩。”

    “那你舍身救人小孩,怎么没见人家父母来感谢你?”

    “那小孩当时梦游,一脚就踏水里了,我不敢叫醒他,我把小孩救上来,小孩都被吓死了,我不想去告诉人家父母,我又怕小孩再次梦游,后来去打听过,但是人家搬走了。”

    “哦,你还有这种事呢?以前怎么不跟我说?”李有又吃了一个。

    “以前,不是觉得不受你待见嘛!我对你又不尽心尽责的,照顾的你少,都是你妈照顾你。我跟你妈吵架多,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李拢飞语气里透露出一丝伤感。

    “那你可要早点跟我妈好好交心,也要戒烟。”李有想了一下,对李拢飞问道:“那小孩叫什么你知道吗?”

    “后来去打听的时候问过,不记得了,太久了。”李拢飞摆手。

    “名字都不记得,你闺女以后嫁不出说不定还能叫人以身相许呢。”李有说道。

    “嫁人这件事,不急,我可要给你好好把关的!”李拢飞严肃说道,看了李有一眼,嘱咐道:“现在可不能谈恋爱,一心要放在学习上,这些以后考虑!”

    “我可不能答应你,等我考上大学,说不定你们掉头就要我马上谈恋爱结婚。”

    “那不行,现在你太小了,男孩子说什么你都不要信,骗人的!”

    “都是要被骗的,年纪小的谎话还单纯的多,真话也多。”李有感触道。

    “你知道什么?读书就是要明事理,不让自己轻易受骗!”李拢飞激动说道。

    李有看着李拢飞额头上的伤,感触道:“想不到李同志还有这种思想觉悟,我还以为我不是男孩,你觉得我的人生就不被重视呢?”

    “乱说!要相信国家政策,虽然你是女孩,但是我的孩子,你的人生,必须重视。”李拢飞真诚说道。

    李有长叹一口气,搂过李拢飞略有些驼背的后背,头依靠着李拢飞的身躯,说:“那你要戒烟,不然,说不定什么都看不到。”

    “好!”李拢飞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