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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气

    许乐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李有一拐一拐走出来,“怎么了?”许乐弯下身去拉起李有的裤子。

    “女生寝室那段路修整,晚上路灯太黑了,没看清。”李有没有让许乐看到自己的伤势,许乐看着刘星雨从教室里出来低着头哭泣的样子,李有看了刘星雨一眼,拉住刘星雨问道:“怎么了?”

    刘星雨一个劲摇头,林太白快速从楼梯走上来,看见刘星雨被李有拉住询问理由。

    坐回自己的座位,林太白朝着窗户外正在修建的体育场看了一眼。

    自己记忆里高一下学期发生过一次学生跳体育平台事件,幸好平台下有一堆沙坑,起到了缓冲作用,但是该学生还是伤势严重。

    该事件被学校严格处理,没有透露任何该学生的信息。

    但是林太白记得当时班上在那个时间点转校了一名同学,就是刘星雨。

    林太白看着李有陪着刘星雨从后门走进来,用书掩饰着,林太白看着刘星雨脸上的泪痕,李有脸上的担忧。

    放学后,林太白顺着体育场的方向走去,发现体育场周边的铁栏不知何时已经被破坏了,可以轻易钻进去人。

    林太白快速把这个事情告知了保安室,保安室连忙叫人重新围起。

    上晚自习前,李有在操场上,遇到何秀美,何秀美看到李有崴脚的样子,让李有坐在凳子上拉起裤子看看。

    “不严重,等会下晚自习你来这里等我,我来给你处理一下。”何秀美看着李有说道。

    “没事。”李有感觉何秀美一下子对自己多了某种热情。

    “我还想跟你好好聊聊生孩子这件事,你不是很感兴趣吗?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问。”何秀美说道。

    “这里吗?”李有四处看了看。

    “是,这里适合聊天。”

    李有朝着自己教室走去,坐在自己位子上思考着自己的疑惑,如果跟何秀美说自己穿越这件事,她会相信吗?

    伸进抽屉,发现一包红枣饼干,李有拿出来确认了一下这是自己的桌子,再朝里面看了看,没有其他纸条。

    感到肚子饿了,许乐也经常会过来塞零食给自己,李有打开饼干,吃了起来。

    何秀美坐在林太白对面,吃着饭菜,偷瞄了林太白一眼,“今天要我帮忙留住李有是有什么事吗?”

    “嗯,谢谢。”林太白说完沉默看着眼前的饭菜,思索了一下抬头看着何秀美说道:“我也只是帮别人的忙。”

    “谁?”何秀美问道。

    “那天我身边的那个同学。”林太白低着头说道。

    “哦,那个笑起来还蛮阳光的同学吗?他喜欢李有吗?”何秀美说完莞尔一笑,止不住说道:“他看起来不像这么心思缜密的人。”

    “哦,是我给他出的主意。”林太白说道。

    “李有虽然问的问题有点超出高中生女生的感觉,但是我看她,人很真诚,给我印象很不错。”何秀美仔细看着林太白脸上的表情。

    林太白听了脸上非常微弱的开心,在那一瞬间被何秀美扑捉到。

    “所以他想万事周全。”林太白快速说道。

    “万事周全…”何秀美此时心里已经明白了,只是眼前的这个清秀的男生,和她在这个学校里遇到的这么多人之间,是很特别的那一个,他整个人看上去明明那么单纯,但是内心好像经历了无数的变化,表现出来的举止透着神秘,但是一点都不是来自于年龄上某种自大幻想,而是长远来看的打算,他内心非常坚定。

    “那你那个朋友,有没有什么地方想要多了解李有吗?我可以问问。”何秀美忍不住问道。

    林太白快速抿了一下嘴,抬头瞟了一眼何秀美,迅速低下头抬头。

    “不想知道她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喜欢什么样的?”何秀美自知接受这份在校医疗服务的原因,更多的是,她在学医过程里,坚信了自己对专业知识上从一而终的信仰,可是进入了实习阶段后,那些内心的信念却会在现实的人心面前,被不停地进行锤基,让自己时常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她逃避了,在学校里任职,某个程度上,保护了自己不想面对治疗过程里,不仅是医疗人身上的病痛,更多的是人心上的恐惧。

    这样的恐惧自己无法克服,不能给予到他人最好的帮助。

    医生,是一件漫长岁月里的追逐,她在一开始,就被吓住退缩了。

    而她面对年少青春里所有坚持的勇气时,都会在某种程度上,给予自己力量。

    她看到了林太白的勇气,只是不明白林太白为何如此防守?

    林太白给何秀美的感觉并不是自卑造成的后退防守,那是因为什么?让何秀美在严谨的医学知识海洋之中,感到某种兴趣。

    当然,林太白给何秀美还有一种,非常贴合自己对灵魂伴侣的要求。

    吃完饭林太白回到自己的住处,坐在桌子旁,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拉下帷幕。

    他看了一眼时间,想了一下还是朝着教室赶去。

    林太白看着李有下完晚自习离开,而刘星雨没有离开,坐在桌位上,奋笔疾书般匆匆写着。

    林太白趴在堆砌高高的书籍下,等待着刘星雨离开。

    刘星雨离开,林太白跟上。

    林太白看着刘星雨果然走到了体育场的铁栏旁边,同时也被新堵上的铁栏感到一丝气馁,于是转身朝着综合楼走去。

    林太白看了一眼综合楼的高度,快速追赶上去,刘星雨快速朝着楼梯上去,一直在朝着顶楼入口走去。

    顶楼被锁住了,林太白看着刘星雨无功而返,而刘星雨并没有因此走下来,而是站在圆形围栏处朝下看着下面铺设的树木花草。

    你是挡不住一个人的求死之心。林太白非常清楚,可是眼前的这个人的生命如此脆弱,林太白知道她如果就此跳下,一生就此结束。

    他在反反复复的生死之间,每一次面多死亡的恐惧都不会多么平静,只是他的死亡,让他在活的过程里不断去训练对死亡来临那一刻本身恐惧的克服而已。

    何时是尽头,他不想去设想,就如同这一刻,刘星雨在纵深跳下那一刻被人实实在在拉住,刘星雨感到对方拉住自己手艰难的颤抖,刘星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黑暗下,对方的脸庞完全看不清,只是那真是的温度和手心里的汗水,让她瞬间清醒起来。

    “…拉住!”林太白说道。

    “你快放手…”刘星雨说道。

    “你拉住我!”林太白喊道。

    刘星雨耳朵里不停地喧哗着父母们的争吵声,对自己人生规划的指导声,只会学习的她生活上什么都不能做好的别人的窃语,班主任希望她转班的建议声,朝她滚来,淹没了林太白的声音。

    林太白感到他快拉不住刘星雨了,而下一秒刘星雨就挣脱了他的手掌,林太白看着刘星雨就这样迅速像一滴水进入海洋,消失在视线里。

    何秀美看着李有微笑道:“我相信你说的。”

    内心的秘密有人知道,好像不再那么沉重,下一秒她们就听见了综合楼传来重物坠落的声响。

    李有看了何秀美一眼快速跟着她朝着综合楼跑过去,何秀美第一时间就捂住李有的眼睛,“不要看。”何秀美声音里哽在喉咙。

    何秀美快速走了过去,拨打来急救电话,抬头看了一眼。

    林太白忍着强烈的呕吐感,跌跌撞撞抓着楼梯扶手一路攀爬回到自己的房间,直接冲进洗手间,对着洗手盆就开始干呕起来,眼睛都是红血丝,额头上的汗水不停的流淌,右手还在颤抖着。

    何秀美的电话打了过来,林太白看了一眼,接起,“我看的人是你吗?”何秀美站在一个角落看着公安人员进行调查事故现场。

    “她怎么样了?”林太白问道。

    “已经确认死亡。”何秀美看着尸体被抬走。

    林太白挂断电话,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看过去。

    林太白不敢闭上眼,他一闭上眼就看见班车,大学,河流,冰窟,鲜血…

    第二天,林太白回到教室,等待着传唤。

    可是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没有任何人来找自己。

    李有站在医疗室看着何秀美忙碌的身影,等待着。何秀美忙完后看见李有招呼她坐下,李有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何秀美看着李有的眼神充满了某种警惕和恐惧,“怎么了?”何秀美洗着手问道。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你在擦刘星雨的手心。”李有说道。

    何秀美看了一眼李有,淡定说道:“我是隔着手帕看她身上有没有其他致命伤。”

    “是吗?”李有注视着何秀美。

    “那你觉得我有犯罪动机吗?”何秀美坐下来双手握着看着李有。

    李有非常清楚刘星雨的状态,她自杀可能非常大,只是她很懊悔,她相信自己有那么一个机会,一个让刘星雨抓住生命的机会。

    林太白站在走廊上,看着李有从办公室里出来,外面下起磅礴大雨。

    “原来是因为我,才会让你不断回来,因为我的存在,让你不断要面临生命的危机,连带着你的家人。

    你的生命会继续延续下去,会遇到你喜欢的,爱你的人,你们会在生活里发现一切爱的痕迹,温暖、善意、四季。

    在有你热爱的孩子,在人生的漫长旅途中,成为你最真实的样子。

    我和你,在这一刻相遇,或是下一秒。

    你带着短暂的这个记忆,来到我身边,我远远看着你,在这最平淡的日子,安全抵达到我生命的目的地,你不会记得我,而我,在每一次与你相遇之中,都能看到你的成长,你成长之中每一面,都会在我眼里串联起来,在我不断重来的人生里,把我生命铺满。”林太白如此想着,低头自嘲了一下,把手掌伸了出去,让这颗颗雨水不停敲击自己手心之中。

    亲眼见证了刘星雨的尸体被抬走那一刻,李有重新回到了李拢飞最后被拉开白布与他告别的时刻,李有触摸着李拢飞冰凉的手指,他好像只是安静入睡,他被焚化炉的人员推动起来,李有抓着那推车的金属一处,不肯放手,内心所有情绪都被掏空了,她知道自己在不停朝着一个黑暗的深渊坠入了下去,那无底的深渊对自己张开血盆大口,而自己整个人的无力,都被对自己无能的愤怒搏斗,李有被亲戚拦住,李拢飞被推走。

    李有跪在地上,她眼前都是寂静,无声的痛哭,没有任何嘶喊和捶打,只有那地面最后的承受力支撑着自己,李有倒在地上,眼泪变成冰面上最脆弱的一处,她感觉自己坠入了冰冷河流之中,但是她只想重重的往下掉,往下沉。

    我们的人生,经历了死亡,所剩无几。

    而生的意义好像为了凸显肉体的流动而已,其他都已经靠近了死亡本体,肉体的存活,食物的填饱,水分的流失,睡眠的停顿,还有日复一日的重复。

    李有重新进入了学习之中,只是那空出来的一个座位,看过去,就会敲击自己一次。

    林太白站在走廊处,扶着栏杆看着远方。

    高一结束,林太白回到外婆家,整个暑假都在河水之中游躺。

    每一次冲出的水面,都会让他,在内心,好像给了自己多一点点把握,距离李有稍微近一点。

    刘强送小花去城里打工,自己空闲下来的时间就陪着林太白打球,游泳。

    他在某一刻,忽然觉得自己与林太白的差距,其实并不大。

    林太白坐在他车上,晃晃悠悠陪着自己去送货,教自己在利用电脑,对自己所送物品进行分类,客户群体分类,路线和时间如何安排最佳。

    刘强在林太白的指导下,快速学会了如何利用科技改变生活。

    一天,刘强与林太白窝在干燥的稻草之中,仰视着头顶这片星空。

    头顶的星空,在周边漆黑一片之中,满布着闪闪星点,刘强已经不知看过多少次这样的星空,陪着小花也看过很多次。

    而此刻,刘强在感到自己渺小的同时,看到林太白在一旁,好像自身了多了一份力量,他们并肩而赏这自然界里的闪烁。

    “不知道小花怎么样?”刘强忽然想到。

    林太白听见刘强自然的语气,对小花深刻的眷念,感到一丝温暖。

    “你有喜欢的人吗?”刘强感到非常好奇。

    “有。”林太白说道。

    “那你们在一起了吗?”刘强听到林太白有喜欢的人替他感到非常开心。

    林太白看着月亮,指着月亮,“在人间的另一个月亮上我们在一起。”

    “另一个月亮?”刘强感到费解。

    林太白忽然对刘强开口问道:“有酒吗?”

    刘强点头:“我车上有白酒二锅头,要喝吗?”

    “要。”林太白起身对刘强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