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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回归

    叶泽尘的背抵到了房间的墙壁上,他无路可退了。

    男人体内伸出的细丝在空中晃动,随后竟齐齐指向了叶泽尘,紧接着,已经不成人形的男人加速朝着叶泽尘冲了过来,跑动中身上滴落的粘稠液体在身后留下一道黑色的小径。

    叶泽尘想起了40号给他的方块,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把那个方块留在了房间里,因为浸入是不能携带任何个人物品的。

    难道就要结束了吗?一丝绝望涌上叶泽尘的心头,奔袭而来的男人在视野中逐渐变近。

    “趴下。”粗旷的声音在过道中响起,叶泽尘立刻抱着头伏下身子,趴在了地上。

    叶泽尘先是听到了“砰”得一声闷响,他抬起头,看到那冲过来的男人停在了原地,随后男人的上半身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膨胀,就像一只气球被吹足了气,但是能让人明显感觉到的是,在男人体内膨胀的并不是空气。

    当一个气球被吹足了气,会发生什么就很明显了。毫无悬念的,男人的上半身猛地爆开,以男人心脏处为原点,向四周发射出了数十道黑色液体,碰触到天花板,过道和浸入舱后立即凝固成了坚硬的钟乳状固体,在过道间形成了一张黑色的硬质网。

    叶泽尘松了一口气,透过这诡异中又有一丝荒诞的美感的网状结构,他看到了王强站在过道另一端,正在收起他那把枪。

    ……

    “王强执事,谁允许你在浸入舱里使用那把枪的,万一迸射到正在运行的浸入舱里怎么办!”16号满脸愤懑地质问着王强。

    王强举起机械右臂摸了摸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情况紧急,我只能立刻做出行动,而且你就说有没有人受伤嘛!”他看了看还在浸入室另一端,黑色网后方的叶泽尘。

    叶泽尘此时正在看着几名修士处理现场,这粘结在一起的黑色物质似乎格外坚硬,为了将它们与过道和天花板分离,修士们甚至动用了电锯和动力钳。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异化吗,没想到发生得这么突然。叶泽尘到现在仍然惊魂未定。

    王强又一次救了自己。

    整整处理了10分钟,修士们才在黑色的网上锯出了一个缺口,叶泽尘通过缺口爬到了过道另一侧,这看似恶心的黑色物体,凑近了闻居然没有任何异味。

    叶泽尘站起了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走到王强面前,感激地说道:“多谢王强执事出手相救。”

    “你客气个屁呢,我那是处理突发情况,你没死是因为你命大。”王强双手抱臂环在胸前,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

    叶泽尘心领神会,没有再和王强交谈。

    16号带着马玉凯和戴思绝二人了过来,那两人虽然在舱门外很安全,但似乎也是惊魂未定,脸色苍白。

    “这就是异化,现在你们都知道了吧,这男人是不稳定使徒,当然,具体的原因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16号看了看那张黑色的网,又说道:“那东西一时半会是清理不掉的,你们平复一下心情,浸入将照常进行。”

    三人对视了一眼,马玉凯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低头说道:“我……我申请取消浸入……”

    他话还没有说完,16号一把揪过他的衣领,把他猛地拽到了自己面前,紧盯着他的眼睛,低沉地说道:“你果然是个废物,这就害怕了?你只要敢走出这个门,我保证你一定会被挖出使者,扔进地下城发烂发臭!”

    16号猛地松开了马玉凯的衣领,马玉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双腿肉眼可见地在发抖,似乎要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16号转过头,看向叶泽尘和戴思绝,神色平静,刚才的暴戾已经消失不见,似乎瞬间就换了个人,他淡淡地说道:“你们在看什么,还不快去浸入舱前准备。”

    ……

    叶泽尘看着打开的舱门,咬咬牙跨了进去。他转身面朝走道,拿起那根连接管,摸索着插在了自己脑后的装置上。

    气动声传来,舱门缓缓的在叶泽尘眼前闭上了,他感觉脚部传来了一丝凉意,低头看去,绿色的液体已经没过脚背。很快,叶泽尘的口鼻就被液体淹没,他挣扎了几下,很快适应了在这液体中呼吸。

    脑后传来了轻微的刺痛感,叶泽尘闭上了眼睛,陷入一片黑暗。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依然漂浮在木卫二的地下洞穴之中,和上次不同的是,流淌着、蠕动着的黑色物质已经消失不见,地面上只有毫无生机的石头。

    他凭着记忆,朝着那两根石柱的位置游去,叶泽尘游得很快,石柱出现在了视野中。两个石柱中间,那只巨大的,悬挂其中的黑色眼睛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深灰色的茧,贴近了观察,叶泽尘能甚至能看到茧壳下类似血管一样的纹路。

    叶泽尘伸出手,触碰了茧的表面,那茧仿佛立刻就苏醒了一般,血管似的纹路开始颤动,叶泽尘仿佛又听见了原来的那种低沉而震撼的声音,他屏气凝神,希望能分辨出更多的音节,这次,他成功了,他察觉出了其中重复出现的几个词。

    叶泽尘惊奇的发现,当他试着更加集中精神时,他甚至能理解这些词的意思了

    低沉的震动在脑海中逐渐回荡成轰鸣,叶泽尘在晕过去的刹那听清了两个词。

    “噬吾……,得吾……”

    ……

    叶泽尘猛地睁眼,看到了一片陌生的天花板,一盏日光灯在头顶滋滋作响。

    他感觉鼻腔一热,伸出手摸了一下,出血了,应该是刚才辨认音节和词义太耗费精神。

    叶泽尘扭了扭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边的柜子上有纸,他伸出手,够到了纸,抽了几张,开始擦拭自己的鼻子。

    开门声突然传来,叶泽尘看向门口,发现了一个护士,那护士与叶泽尘对视了一眼,手中的塑料板掉落在了地上。

    “医生,4号床的病人醒了!”护士转身跑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