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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变故突生

    一听这话,程喆眼睛一瞪眉毛一立,就要发作,这时元谋赶紧拉住他,上前一步,一脸和善地笑着说:

    “这不是刚才斗虫的两个小兄弟吗?怎么一会儿不见,就把大哥哥们忘了。大哥哥们可不是什么坏人,咱们刚才在蛇窝那边见过的。这位小兄弟,你手中拿着的,怕不就是那大蛇的蛇蛋吧?”

    他的笑容不变,眼神里却多了些不容置疑的阴厉。

    “不……不……不是的。”个子高的小孩越发慌张了,结结巴巴地说着,一边向后缩着。

    “嗯?”程喆目眦欲裂,大哼一声。把他们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元谋突然脚下一滑,袖口里掉出来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接着他也急急忙忙地捡起来捂在怀里,做贼心虚地瞄了一下那两个孩子,生怕他们看到似的。

    不过他此番动作之大,自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果然个子高的那个小孩坐不住了,乳声乳气地质问:“我看到了!你怀里藏的是什么?”

    元谋故弄玄虚地说:“贫道也有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宝贝,只要你们如实告知是怎么捡到蛇蛋的,我就给你们看。”

    两个小毛孩眼巴巴地看宝贝,此时便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当时玩够了之后,正欲回家,却听到身后传来轰隆隆巨响,好奇之下他们掉头回去,看到了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然后他们点着火柴走进山洞,就发现了这枚大蛋,他们便高兴地捡回去准备当做晚饭。

    元谋皱着眉头听着,正想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条小山一样的大黑蛇。小个子的那个却突然开口提醒道:“哥哥,树,你忘了说那棵树了。”

    “噢,对哦!那山洞的最里面有一棵这——么大的树,”两人把手张到最大各自比划着,“有楼房那么高。”

    “有小山那么高。”

    “有社戏时高跷爷爷那么高。”

    “有月亮那么高。”

    “笯儿,你又胡说了,哪里有那么高呀!只有厂房门口的两棵老槐树那么高才对啊。”

    两人捂着肚子咯咯咯笑做一团。程喆紧攥拳头,额上青筋暴起,强耐着性子听他们笑完。

    “那棵大树栽在一个花盆里,发着五颜六色的光,特别好看!我们两个带不回去,准备先回村里,叫几个叔叔把它搬回去。”

    发着七彩神光的宝树,应当就是天种无疑了。程喆和元谋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的光芒。

    “好了,该大哥哥给我们看看你的宝贝了。”

    元谋也不磨蹭,爽快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物件来——一块普普通通的青石。

    “什么嘛,只是一块石头啊。”

    “此言差矣,贫道的这块石头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此石名为点金石。今日你等凡夫俗子有幸一观,乃是莫大的仙缘了。你们且看好了。”

    说完,他随手在地上取来一块石头,用点金石轻轻一点,那块石头旋即散发出炫目异彩的金光来——赫然变成了一块金子。

    “这是什么?金光闪闪的,能换糖葫芦嘛?”徐质成大失所望,漫不经心地问道。

    “哥哥,这是宝贝啊!我在爹爹床下暗格的罐子里看到过,能换好多好多糖葫芦!”

    两个小毛孩便直勾勾地盯着那“点金石”,默默吞着口水。

    “哈哈哈”,元谋见此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样吧,贫道观你们二人性正惟中,根骨清奇,又颇具仙缘,便把这‘点金石’赠予你们二人。只是有一事,你们须把这蛇蛋交给贫道,待贫道救助之后放归山林,也了却一桩杀生之事,成就一段善缘,善哉善哉。”

    徐质成心里气得咬牙切齿,这贼人一会儿“大哥哥”、一会儿“贫道”、一会儿“善哉善哉”就差口宣佛号了,前言不搭后语的,分明是堂而皇之地欺骗不谙世事的小孩。不过面上还是喜滋滋地递上蛇蛋,郑重其事地接过“点金石”。

    元谋小心翼翼地捧着蛇蛋,内心的火热还要比寻找山洞里什么虚无缥缈的天种还要炽热几分,黑蛇的厉害他们可是亲身领教过的,成年之后的实力恐怕还在三花境之上,倘若能收服这样一条妖蛇作为灵宠,什么金执卫不当也罢!

    他自然也没有忽略身后程喆那双同样火热但是闪过一丝阴沉的目光,他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间绞风刀的刀柄,思考着突然暴起出手攻击程喆偷袭成功的可能性,甚至想到了事后是假死驾着沦波舟远走高飞,还是独自回到帝下城将程喆的死推脱给黑蛇……

    不过他还在犹豫,他们都负伤不轻,而程喆作为官宦子弟,身上的宝物肯定比自己要好很多。现在出手如果不能一击击杀,就会很难办了。到底是现在果断出手雷霆一击,还是先把蛇蛋交给对方打消他的警惕心再另寻时机?

    徐质成面对着元谋,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扣在刀柄上的手,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元谋此刻对同伴出手,那么不论谁活下来,他和玉笯肯定会被杀人灭口。他没有想到称兄道弟的两人之间的情谊竟如此不堪一击,竟然还没有坚持到见到天种就被区区一枚蛇蛋的考验击溃破裂了。

    这也难怪,虽然徐质成和玉笯也算是初步步入修仙界,但是对修仙界等级实力的划分还不清楚。再加上他们没有正面对抗过大蛇,对它的实力产生了误判。要是知道这枚蛇蛋在程元二人眼中也不亚于那棵天种的话,徐质成说什么也不会用这东西来引诱他们二人去那山洞了。

    他们倒是清清楚楚,天种根本不是他们能染指的。如果私吞了天种,将会承受整个末本皇室的滔天怒火,即使跑到天涯海角也难以逃脱。而这枚蛇蛋就不同了,虽然同样也很珍贵,但毕竟是意外收获,只要瞒过皇室耳目就好。

    徐质成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脱身之法,当务之急是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元谋撕破脸面,而自己也不能贸然离开,轻举妄动之下很容易招致杀身之祸,毕竟元谋杀心已起,而自己又亲眼见过蛇蛋和天种。对程喆出手尚且需要理由,对自己出手则不需要任何理由。看来只能铤而走险提一下那条黑蛇了。

    他张开嘴,正想说话,不料空中却突然传来“咯咯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这微妙的局面:

    “早就听说金执卫恃强凌弱欺压百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竟然强行用一块石头来交换黑水妖虺的蛋,这枚蛋怕是换下你们的脑袋都绰绰有余吧!”

    一听此言,两名金执卫虽然气愤不已,但也明白凡林的水已经开始浑了,先来的却是敌非友,心里不禁暗暗叫苦。

    徐质成也是还未顾得上松一口气,心又紧跟着提了起来。此时倒也不用担心元谋会向他们出手了,但是看程元二人的脸色,好像又来了个不简单的人物。他们原本只是想搭个便船,没想到事情竟然越来越复杂。

    那话音刚落,众人头顶就突然浮现出一支血红的玫瑰,飘飘扬扬随风荡在半空,慢悠悠地落下。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它牵引,连心神也变得轻飘飘的,随之摇荡起来。

    这时一只纤纤玉手微翘着兰花指轻巧地接住了那支玫瑰,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妇。

    少妇身着一袭血糯色的碎折轻纱罗裙,脚穿大红翘头履,蔻丹亦是千层红涂就,更衬得妆容精致、肌肤赛雪。此刻她正双目微闭满面陶怡地轻嗅着那支玫瑰,像邻家静待出嫁的闺女。

    “来者是何人?不知道这里是皇室禁地吗?”程喆强颜怒喝道。

    一听这句威胁言语,少妇凤眼一横,斜睨着程元二人,杀意涌现,冷哼一声道:“不知死活!交出虺蛋和你们的小命吧!”哪还有刚才邻家大姐姐半分样子!

    说着她将那支玫瑰掷向空中,玫瑰飞速旋转着,花瓣一瓣一瓣脱落,纷纷扬扬散在半空,花落如雨,美艳绝伦,如梦如幻。

    众人心神被花雨牵绊,亦变得飘忽不定。而少妇闪电般地探出双手,五指成爪,向程元二人抓去。那蔻丹哪是用什么千层红涂就,分明是以千人心万人血涂染!

    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抓,程元二人竟生出了避无可避之感。他们二人原本就在黑水妖虺的攻击之下遭受重创,如今面对三花境的缔约强者,自知在劫难逃,只得闭目等死。

    徐质成和玉笯在一旁看得也是心急如焚,他们还想搭便船呢,可船夫即刻就要性命不保了,然而他们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

    少妇的爪风已经笼罩了程元二人,下一刻利爪就要抓爆他们的脑袋。就在这性命攸关之际,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冷哼,一对白玉手掌分别迎向了双爪,手掌与双爪狠狠击在一起,却又一点而分。饶是如此,巨大的浪风也让周围众人一屁股坐到地上,那阵摄人心魄的玫瑰花雨亦被吹得四散开来。少妇退了几步,空中那人也退落到地上,显出身形来。

    “皇权三式?”血衣少妇退了几步稳住身形,盯着这突如其来的男子,沉声问道:“你是皇室的人?”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忌惮。

    元谋有些激动地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背影,双手负在身后,身穿一袭熟悉的白狐裘,脚蹬一双白缎官靴,背负一把三尺宝剑,不是凌彧尧还是谁?想不到时隔二十多年的再次会面,又是恩公再一次出手救了自己一命,这难道只是单纯的巧合吗?

    程元二人再一次死里逃生,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凌统领”之后,就连忙退到男子身后。

    许是听出了元谋声音中复杂的情感,凌彧尧回头扫了他一眼。觉得此人虽然十分面生,又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便眯着眼微皱着眉仔细回忆起来……

    ……

    “凌彧尧!你已经连续两年没有使用你的统领内推名额了,真是让本参领很难办啊!今年说什么也得给我上报一个。”

    神驹营东厢的相驹堂内窗明几净,正午的日光透过梨木窗牖,懒洋洋地将镂空雕花照在细墁地面上,香炉内精细的紫烟袅袅缭绕,一个官帽斜戴、蟒袍半披、整个人深陷在黄花梨木圈椅里的女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几案前,一手拿着花名册,一手百无聊赖地玩弄着额前的几缕青丝,无奈地说着,目光却还盯着自己绯色厚底流纹皂革官靴上的双鱼玉饰。

    而凌彧尧站在远处双臂交叉斜靠着门,漫不经心地盯着门外抄手游廊上的雕梁画栋。

    “刘大人,你堂堂相驹参领,专负责神驹营新人入营事宜,应该比我还清楚每年统领们免试内推的新人都是些什么臭鱼烂虾吧。要我说,这项规定就该废除,皇都那些权贵官官勾结、官商勾结,难道现在还想插手金执卫吗?你不会不知道其它金执卫统领现在都在竞价拍卖自己手中的名额吧?”

    “凌大统领,知道你刚正不阿,可规定都是上头定下来的,我一个弱小女子也无能为力啊。依卑职拙见,其实连神驹营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上头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鼓捣出这青训营,到头来真正能加入金执卫的十不足一,毕竟修仙之路全凭各自机缘,青训营又能改变什么呢?更何况仅凭统领这区区几个内推名额,想插手金执卫无异于痴人说梦。统领内推也好,神驹营也罢,上头不过是给那些皇都权贵一个念想罢了。凌兄,就且看在我们当年同期加入金执卫的份上,饶了卑职吧。”

    “规定,规定,规定上说金执卫统领每年可内推一名年龄适中者免试加入金执卫。那我带来一名年龄适中的妖族也行吗?”

    “按规定来说确是这样,”相驹参领抿嘴一笑,瞥了凌彧尧一眼,“倘若凌统领果真有如此神通,能去妖域抓来一名年龄符合的妖族少年,那我神驹营自然照收不误。富家子弟也好,官宦后人也好,路边乞丐也好,只要是你凌统领内推的人,都可以直接加入神驹营。凌兄如若真的这般抵触以权谋私,不如就好好推荐一个人,或者随便随便去街边拉一个人来,这名额对我们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珍贵异常改变一生的机会。”

    “如果能入凌某的眼,那加入神驹营又何必内推。所以说这项规定根本就……”凌彧尧还要再侃侃而谈,转头却看见相驹参领目光幽幽地盯着自己,他也知道再抱怨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得无奈地改口道,“罢了罢了,那凌某便随便在大街上找一个乞丐来了,到时候刘参领可不要不给面子……”

    ……

    原来是此人。凌彧尧回忆起来之后,便不再多想,将其抛之脑后。转身看向少妇,冷声说道:

    “天煞教的血瑰夫人,阁下擅闯我皇室禁地,还试图谋害朝廷护卫,意欲何为?”

    血瑰夫人也不甘示弱道:“妾身所来目的,道友何必明知故问?此地远在蛮荒边域,即使归皇室管辖也是鞭长莫及,天种的所属还是要各凭本事。至于皇室禁地,道友若有闲情逸致,倒不如在这里等上一天,到时再看看有多少道门魔门会遵守禁令。”

    凌彧尧脸上阴晴不定了起来,上头已经交待了,消息已经走漏,此行中必定会遇到各宗精锐,不必与之过多纠缠,只管取宝即可。一念至此,他稍稍色霁道:“既然如此,阁下请自便吧。”话音未落便大袖一甩,在玉笯的惊呼中和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一道乳白色光晕将徐质成一裹而起,挟在胁下,腾空而去……

    血瑰夫人面上闪过一丝煞气,冷哼一声,同样不甘示弱地双手狠狠一抓,左手右手分别提着程喆和元谋的衣领,化为一道冲天血光朝着凌彧尧的方向紧追而去。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岸边瞬间便只剩下玉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