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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夜话

    有了紫幽鼩领路,陈公子此行收获愈加丰厚。还得了一株二色补血草,喜上眉梢。

    这天夜里,徐质成迷迷糊糊的,就听见紫幽鼩吱吱吱叫个不停。

    身边的睡袋空空,韭夏不知何时出去了。

    他借着月光看向白骨笼,里面紫幽鼩正扒着笼条,一双黑豆小眼巴巴地望向他。

    “别想了,连我都身不由己。”

    紫幽鼩像是听懂了一样,吱吱叫了两声,摇了摇脑袋。它直立起来,两只前爪指了指幄帐外。

    徐质成吃了一惊,蹑手蹑脚地走向帐幕边,向外望去。只见远处陈公子和三个丫鬟拢起篝火,正说着什么。

    “小风妖,靠你了。”他伸出手,一股风便从掌心滋生,一缕一缕顺着帐幕缓缓渗了出去。为了防止陈公子生疑,这几日徐质成一直把小风妖收在神庭识海的风印里,如今蔓草旷野,正好让它大显神通。

    果然不一会儿,陈公子四人的声音便在幄帐内响起,吓得紫幽鼩缩成一团,双爪捂住眼睛,从爪缝中四处偷瞄不停。

    ……

    “那行脚商就只要三块石玉,分明是欺负那小子什么也不懂,一块也拿不出来。倒是白白送上门来,便宜我们了。”开口的是秋莼。

    “他原本就是冲那小子的朴刀去的。倒是打得好一手算盘,交换之后,区区一个小毛孩,留不住紫幽鼩的。只是奴婢看那朴刀普通至极,行商之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椿杏接着说道。

    “他可能走眼,紫幽鼩不会走眼。依本少爷之见,但凡稀世奇珍,要么宝光晃昱洞彻天地,要么韬光晦迹平平无奇,那朴刀很可能便是后者。”

    “自古宝刀配英雄,若真是宝物,那也只有公子才能配得上了。”椿杏又笑着说。

    “那是自然,本少爷留着他自然是为了他的朴刀。对了,还有一事颇为蹊跷,那天本少爷出手杀了那行脚商,他的尸体不像是新丧之人,反倒像是死了好几日,真是奇怪。”

    “这积雷山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处处透着诡异。朴刀到手之后,公子咱们还是回山吧。”韭夏担忧地开口道。

    “若是平时回山也罢了,可是如今本少爷手中有紫幽鼩,近水楼台先得月,丹堂和五雷真法还是要试上一试。”他语气中自信满满,又说道,“韭夏,这几日让你取信那小子,做得不错!”

    “奴婢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在他身上种下标记,”韭夏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问道,“朴刀到手之后,公子打算如何处置徐小郎呢?”

    陈公子冷冷笑了一声:“生死有命,本少爷能怎么处理?只是这积雷山陡峭险峻,任谁稍不留意脚下一滑都只能粉身碎骨。前路不远处悬崖上有一株鼠尾丹参,韭夏,你明日午后便带他采回来。”

    他又幽幽地补了一句:“午时阳光晃眼,足下当心!”

    “是。”韭夏答道,声音古井无波。

    ……

    徐质成冷哼一声,收起小风妖,目中寒芒闪动。

    只是他身中标记,即使侥幸从韭夏手中走脱,也逃不出陈公子的手心。

    徐质成正皱着眉暗自思索脱身之计,那紫幽鼩吱吱地叫了起来,然后疯狂打转。

    徐质成会意,默念口诀,将白骨牢笼变化成项圈。

    紫幽鼩恢复活动,一溜烟儿径直蹿到徐质成的布袋前,连拉带咬扯开松紧,钻进去一阵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它便刨出了一个梅酱罐子。

    徐质成起开封口,小家伙便趴在罐口探向内部,它扬起长鼻张开小嘴,嘴边流出蛋清似的涎水,一滴一滴落到梅酱上。

    “你的唾液有毒?”徐质成瞪大双眼,“不过毒性够吗?”

    紫幽鼩吐了好一阵,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瘫在徐质成旁边。

    “喝点水吧,”徐质成托着它送到杯子边,紫幽鼩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全靠你这小家伙了。”

    ……

    第二日,徐质成像往常一样,早早向陈公子请安之后,就去帮椿杏做饭。

    椿杏一边烧水,一边给徐质成讲陈府的规矩。

    “徐小郎,帮我递一下梅酱。”

    “好!”徐质成应了一声,着急忙慌地去取,不料却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摔了个大马趴,手里的梅酱罐子也摔得四分五裂。

    “没事吧?”椿杏匆匆跑来,扶起他关切地问。

    “我倒是没事,可惜了,”徐质成盯着地上浪费的梅酱,满面尽是懊恼之色,“都怪我,毛手毛脚的。”

    “万幸人没受伤就好,”椿杏松了一口气,“不然姐姐担心死了。”

    “我再去取一罐新的来。”徐质成内疚地说。

    “嗯,当心些。”椿杏点点头,莞尔一笑。

    ……

    正午,一切如常。

    陈公子大快朵颐之后,一高兴还答应引荐徐质成加入骖驭山。

    徐质成眼看着椿杏和秋莼把那些加入梅酱的饭菜吃光之后,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只是韭夏脸色苍白,从早起就推脱说旧症复发,一口饭也吃不下。

    午后,陈公子果然打发韭夏带着徐质成去崖边采药。

    两人拜别陈公子后,韭夏走在前头,他走在后面,默默无言,只是这么一前一后走着,不知道各自在想些什么。

    晌午,赤日炎炎,还是韭夏先开口打破沉默。她转过身来,煞白如纸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发苦的笑容:

    “成儿,热不热,喝点水吧。”

    说着柔弱无力地掏出一个水壶。

    徐质成看着那水壶,不用想也知道里面下了药。有心逗她,便快步走上去,殷切地说:

    “韭夏姐姐,成儿看你嘴唇发白,恐怕快中暑了,还是你喝吧。”

    韭夏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这是老毛病了,姐姐有眩晕症,一口也咽不下去的。”

    “可是姐姐这样不吃不喝,成儿好担心啊。”

    韭夏看他双目惓惓、一片期冀,不愿拂了他的好意,强颜欢笑道:“好,姐姐喝。”

    她举起水壶喝了一口,强咽不下,全部吐了出来。然后咳个不停,奄奄地喘着,憔悴不堪,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

    到底还是没喝啊。徐质成看她病病殃殃萎靡不振的模样,也判断不出是真是伪,这几人装模作样、惺惺作态,演技之高可谓出神入化,指不定自己连自己都骗得过去。

    他这样想着,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浑身乏力,竟站不起来了。

    韭夏抬起头,双目微红,晶莹的泪滴在眼眶中打了几转,终是化作两行清泪泫然而下。

    她只觉气噎喉堵,万语千言涌上,却也只得化作喉头微动,半晌才抽抽噎噎地吐出两句:

    “对不起,成儿,姐姐对不起你……”

    ……

    韭夏背着徐质成,步履蹒跚、颤颤巍巍地朝崖边走去。

    她不顾山路崎岖,也不顾阵阵眩晕,早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

    “阿姐对不起你……”

    “阿姐不是故意的……”

    “阿良,对不起……”